苏玲珑点点头,让任源把护身符摘下来给她,然后打开家门,对任源说道:“你去楼下那个树挺多的小花园里溜达一圈。”
任源有点怕,却又不敢不听,再加上苏宁宁也在旁边看着他,他可不想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露出怂样来,于是便一声不吭地穿鞋出门去了。
苏玲珑待他走后,把一直坐在旁边的苏康康提溜了起来:“康康,姑姑上次跟你视频时教你画的符你学会了吗?”
苏康康立刻小鸡啄米般点头,面带得意:“当然啦!姑姑我早就学会了!上次眼镜叔叔过来,还被我的符定了一分钟呢!”
“康康真是个小天才!”苏玲珑摸摸他的脑袋,夸了一句,随后又把门打开,“康康,你跟着任源哥哥一起去小花园,那个鬼一出现,你就用符定住他!”
“姑姑,康康一个人行吗?”苏宁宁有些担心。弟弟学画符不过几天功夫,又是个小孩子,哪里斗得过那少了半颗头的厉鬼啊!听听都觉得害怕!
苏玲珑却十分淡然:“不是有句歌词叫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吗?康康总不能做一朵温室里的花朵。”
苏康康闻言十分高兴:“姑姑,我要做大树!姐姐,你别怕,看我抓住那鬼给你看!”
说完,便兴致勃勃地冲了出去。
虽然夜里小区的灯光也很充足,但任源看着小花园里的树影憧憧,还是觉得有一丝凉气从肝胆处渐渐冒了上来。
他回头看了看苏家的窗口,见那温馨的灯光下,有两个女人的身影,便颤颤地露出了一个勉强又难看的笑容来。
任源,苏宁宁看着你呢!不能怂!
他在心底给自己鼓劲儿,软着脚硬是走进了小花园。
走了没两步,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现在已是夏末初秋,夜风渐渐有些凉了,刚才他从楼里一出来的时候还觉得小风有点凉,打了个哆嗦。可现在,这小花园里不仅什么声音都没有,甚至连风也没有!
就好像,他进了一个乌漆抹黑的罐子,随时会被人从上面盖个盖子给闷死!
他手心里冒出了冷汗,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想赶紧从小花园的另一个出口出去。可走啊走啊,他觉得自己都走了快半个小时了,却还是没有走出这个平时只需要走五分钟的小花园!
“哼!”他似乎听到耳边划过一道阴冷的男声。
“谁!”任源猛地刹住脚步,底气不足地喊了一声,“谁在那里!”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到身侧袭来一阵厉风,仿佛小花园这半个小时的风全都积攒在这一刻放了出来,一下子刮起了无数落叶劈里啪啦砸在他的头上脸上,生疼生疼!
任源心下一寒。完了,那鬼真的找上他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完蛋了的时候,那阵风却突然停了。小花园里一下子有了夏末的虫鸣和微凉的夜风,整个花园一下子活了起来。
任源颤抖着睁开眼睛,却是苏康康歪着脑袋站在他身前。
见他看过来,小男孩嘻嘻一笑:“任源哥哥,别怕,我已经定住这个鬼啦!”
任源刚想舒出口气来,却突然听到一声诡异的仿佛夜猫子叫的哭声,然后就见苏康康脸色变了,皱着眉头大喊道:“姑姑,姑姑,救我们!”
下一秒,任源终于看到了那个鬼的真面目——他像个破布袋,浑身上下不是缺胳膊就是断腿,没一处好的。而且果然没了半个脸,另外半张脸上也满是血迹,唯有布满血丝的眼睛里还能看到一块白色的眼球,正凶光毕露地盯着他。
可他也就只能盯着,甚至两秒钟后任源就看不清他的眼神了,因为他正被一股莫名力量拽着不停上升,最终进了苏家的窗口。
任源呆呆地仰着头,直到窗口探出少女柔美的面庞。
“康康,任源,上楼了。”她的声音如清泉般悦耳,一下子把他从恐怖的噩梦里扯回了现实。
任源再回到苏家的时候,那个面目可怖的鬼已经被苏玲珑不知道用了什么法术,恢复到了生前的样子——他看起来三十七八岁,身材瘦削,架着一副老学究的黑框眼镜,眼神虽不呆滞却也不灵动,一看就是个极其无趣的人。
“我叫郑书君,”他一开口,声音倒是意料之外的醇厚好听,“是北方大学的历史系教授。前段时间,被他的父亲开车撞死了!可他父亲,却逃逸了。”
他指着任源,一字一句地交代了来历。
任源愣在原地,脑子里嗡嗡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迟到了…
第74章 进监狱 .
他爸撞死人却逃逸了?
他爸?那个老来刚保健品公司的董事长,那个一直说要尽己所能让老年人的身体都能再康健一点、老年生活能再幸福一点的任刚?
“不可能!”任源也顾不上眼前站着的是只可怕的鬼了,大声否认道,“我爸一向与人为善、遵纪守法,我从小就听到他跟公司的人说,赚不赚钱不重要,关键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我爸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呢?”
郑书君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只一板一眼地开口:“我没说谎。”
任源还要开口,苏玲珑却抬手制止了他。
她给韩云灵打了电话,让她利用自己的人脉帮忙查一下郑书君。很快,韩云灵的电话打了回来。
郑书君的确是北方大学的历史系教授,今年三十八岁,单身,无子,和年迈的父母住在一起。他上个月23号去参加朋友的婚礼,结果在回来的路上不知被谁给撞死了。
事故发生地段没有摄像头,那天晚上又有大雨,路上连个目击者都没有。郑书君的尸体被撞得破烂不堪,警方只能判断撞死他的车辆当时应该开得很快,却一直都没能查出肇事者到底是谁。
“可是,”任源急急地说道,“就算你的确被人撞死了,也不能证明就是我爸撞的啊!”
“你父亲那天开的车是一辆黑色的宾利。虽然那天因为雨很大,车上的血迹被冲刷得差不多了,但车底靠近副驾车门的位置上,还有一块我的血迹。警察只要一查便知我到底说得是不是真话。”
任源觉得自己脚底板有些发凉。
他爸爸的确有一辆黑色的宾利,是他最喜欢的一辆车。但他爸的确这段时间都没有再开那辆宾利车了,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撞了一块,送去修了。
而且上个月的那个雨夜,任源也有点印象。那天电闪雷鸣,风大雨大,他爸回来的很晚,声响也很大。任源被从梦中吵醒,出来看了一下,却只见到他爸不用仆人照顾,醉醺醺地回到主卧去了。
难道,他爸那天醉驾了?还撞死人了?
任源的脸色苍白了起来。
“那你为什么不跟着你真正的仇人,却要跟着他的儿子呢?”苏宁宁觉得很奇怪,问了一句。
“撞死我的人身上有个很灵的护身符,我不敢靠近,就只能跟着他儿子了,”郑书君慢慢说道,把有些呆板的目光转向了苏宁宁,“后来,你也给了他儿子一个符,我就谁都没法跟了。”
他的语气没什么起伏,苏宁宁却愣是从里面听出来了一丝委屈和幽怨。她尴尬地笑了笑,没好意思再开口。
“你打个电话问一下你父亲,”苏玲珑一看任源变了脸色,便知道他想到了些什么,“如果他承认这事是他做的,就让他来与郑书君做个了结。”
任源拿出手机,拨通了他爸的电话。
“爸,你是不是上个月下大雨那天晚上撞死了一个人?”
“什么?小源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那人变成鬼跟着我,说你撞死了他,你的宾利车下还有他的血迹。”
“……你在哪里?爸爸去找你。”
没多久,任刚便来到了苏家。
他身材高大,相貌堂堂,虽是白手起家艰苦奋斗才缔造出了全国知名的保健品品牌,但却一点都没有商人身上的铜臭气息,反而像是个爽朗干脆的大汉。
任刚一进门,一直像个雕塑一般没什么情绪波动的郑书君却明显愤怒了起来,如果不是苏玲珑制着他,恐怕任刚现在已经不知被这鬼抽了多少个大巴掌了。
“你,你害死我不要紧,你竟然还逃逸!我这条命虽然不值什么钱,但也不能就这么白白没了,否则公理何在!”郑书君胸口猛烈起伏,每个字都像从牙根里抠出来的。
任刚先是有些吃惊,听任源讲了来龙去脉后,他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凝重,最后竟直接给郑书君跪下了。
“郑教授,对不起!真的非常非常对不起!”他一脸懊悔,跪下去的声音极大,那膝盖骨磕在地板砖上的声音,听得苏玲珑心下都颤了一下。
“我那天应酬一个客人,喝醉酒了,真的是酩酊大醉!司机那日家中老人突然生病,席间我便让他走了,本来是想叫代驾的,可没想到那天雨实在太大了,吃饭的地方又偏,竟然找不到代驾!”
“我也是喝酒上了头,觉得自己是个老司机了,就算酒驾也没什么问题,便直接开车走了!但我开到一半,就已经有些昏昏沉沉了,后面怎么到的家我都完全不记得了。所以,我虽然奇怪我的车为什么撞凹了一块,但真的完全不知道自己竟然撞、撞死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