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舰长和士兵都是在我的指挥下牺牲的……这都是我的责任……”少女紧紧咬着牙齿，她看着眼前那些面孔，其中有许多都十分年轻，他们的名字已被印上血红色的阵亡标签。
当一个个曾经鲜活的生命被概化为一堆冰冷的数字时，又有谁会去关注他们每个人背后的故事？战争像一头猛兽，只顾狂奔，它绝不会停下脚步，回头注视那些被它踩在脚下的人们。
“舰长，你没必要这样责备自己。这次敌军的反扑是谁也没想到的。”林医生点上一支烟，悠悠地说到，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刚刚做完了好几个手术的他，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如果……如果我的指令能再快一些，说不定能够拯救一艘——不，也许是两艘战舰……”江绮罗几乎开始痛恨自己，PDA被她捏得咯咯作响。
“小姑娘，这可是战争，不是模拟战也不是电子游戏，死亡是不可避免的。”忽然，穆沧澜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穿着毛翻领黑色风衣的男人走过来，金褐色的发丝在夜风中飞舞，“而且如果没有你的快速反应，恐怕夜刃军团这次会有团灭的危险呢。”
江绮罗还想说什么，林医生点头附和了走近的海盗船长：“我成为医生最大的好处，大概就是能够看淡生死了吧。希望舰长也能像我一样。”
“我曾经觉得自己很明白……可是真的到了自己身上，却发现很难。”江绮罗垂下眼眸。
穆沧澜看着少女的模样，把那个PDA从她手里夺了过来：“以后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很多次哦，你会慢慢习惯的。你可是我们的军团长，可要尽快振作起来，带领我们去向帝国的混蛋们讨回这比血债。”
听到穆沧澜的鼓励，江绮罗痛苦的心情得到一些释怀，她皱紧眉头，仿佛下定了决心：“新仇旧怨……煌龙帝国，我会一并向你讨回来！”
穆沧澜勾唇一笑，手搭肩膀一把将她搂过，一脸狡诈地看着旁边明显因为他的动作而拉下脸来的时夜：“木头人，小姑娘借我一下吧，开导这种事还是要交给我来做比较好哦！”
江绮罗冷着脸，一把推开穆沧澜的手：“我用不着你开导！”
“好啦好啦，走，去我房间，我给你弄一杯‘屠龙者’尝尝！这可是我最新的调酒成果！啊！主要成分是果汁，绝对不会喝醉的哦！”穆沧澜拉住少女的手，半拖半拽地把她带走了。
☆、032 堇青石保卫战（四）
二人逐渐走远，方榆看了看一旁沉默不语的时夜，黑发男子只是注视着那二人的背影，并没有追上去。
“这个时候，穆沧澜的确是改善舰长心情的最佳人选。时夜，还是回去休息吧，你的伤也不轻。”方榆拍了拍黑发男子的肩，然后回头对旁边的好友说到：“你也累了吧？我们该回去了，下次战斗不知什么时候就开始了。”
医生点了点头，和方榆一起返回宿舍去了。
依然注视着远方，已经看不到那二人身影的时夜低下头，他其实也明白不善言辞的自己并没有能力让舰长从痛苦和自责中走出来。但为什么偏偏是那个目无规矩，对少女态度随便的海盗头子？
其实在时间不短的相处中，他也明白了穆沧澜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不靠谱。在紫晶α营救舰长的行动，那个男人功不可没，与自己的配合也很默契。然而为什么一涉及到江绮罗的时候，自己就会没由来地对他不满？时夜想不明白，大概是那个男人对女人一贯风流的态度，让他觉得自己有责任保护自己的被监护人不受那个海盗头子的荼毒吧。
背后的伤口又痛起来，时夜皱了皱眉，只得迈开步子向自己房间走去。
叶离此时收到了数份报告：附近各个空间哨站、小行星基地的地面部队都遭到敌方的袭击，现在正猛烈交火中。
果然开始各个击破了吗？叶离想着。然而他的嘴角却带上一丝笑意。
因为几小时前，他已经派出支援，前往那些驻扎据点了。很快，他再次收到报告：各据点的敌人都被赶来的联盟援军打退，歼灭部分敌军，其余的都已撤回象牙塔要塞。
帝国军以各个击破的方式，从外部包围堇青石基地的战略破灭了。
计划受挫的司空上将几乎不敢相信，联盟军竟能预测到他的行动，并且早就做好了准备。叛军的指挥官究竟是什么人物？竟有这样出色的指挥能力？
这个指挥官引起了上将的兴趣，把副指挥官——自己的儿子司空炎召来之后，他们打开了那份调查出来的资料。
下一刻，两人都呆立当场。
照片上的男人那张脸，两人再熟悉不过。
“司空离，竟然是他！”上将放大照片的手指有些颤抖。
司空炎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这个叛军的优秀指挥官，那个有着坚毅而明亮眼睛的男人，正是他的大哥——司空离！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上将的眉头纠结在一起，“司空离绝没有这样的本事！他一直就是个半吊子，从军以来没有任何成绩，他这样的人怎可能做出那么出色的指挥！”
司空炎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大哥司空离本是司空家的长子，然而这位出生军人世家的男人却对参军没有任何兴趣，资质也十分平庸，以差点不及格的成绩毕业后，加入了皇家舰队。虽然在司空上将的帮助下成为少校，却一直在军队里毫无建树，比起军校成绩优秀的弟弟来说，根本就是废物一个。
然而就是这个众人眼中的废柴，有一天忽然驾驶着自己的晨风号投靠了叛军。
这让司空上将几乎气炸，虽然自己早已对长子失望透顶，对他再不问津，但是身为司空家的人，竟然做出这种叛国投敌的事情来，这让心高气傲的上将颜面尽失。于是他愤怒地将这个反骨叛逆的不孝子从司空家除名，再也不承认他是自己的儿子。
“大哥他……说不定都是装出来的。”司空炎忽然说到。上将看着儿子，一脸不可置信。
“他大概很早前就已经有投靠叛军的心思了。”司空炎说到这里，回忆起一些往事来。
司空离曾是皇家军校最让教官们头痛的差等生，成绩一直徘徊在及格线上，模拟战考核会炸掉自己的战舰，理论课也总是在睡大觉。但因为其父亲的缘故，校方也不好说什么，最终考核给了个C等也算是让他顺利毕业了。
司空上将一直不允许司空炎和他的大哥玩在一起，所以除了节日假期，司空炎都很少能看见他那位别人口中的废柴老哥。
因为废柴，司空离也会被一些不怕他老爸权威的家伙欺负。那是司空炎还在上小学的时候，比他大三岁的哥哥正在皇家学院预备校就读。那天，司空炎放学时路过那个无人的小公园，恰好就看到一群身着预备校制服的男孩将他的大哥围在中间。
本想上去帮忙的司空炎却看到了这一幕。
“死废柴，反正你也毕不了业，干脆把学费交给我们保管好了？”其中一个高大的男孩说着，看起来像是这群孩子的头儿。
司空离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慢悠悠地开了口：“可以是可以啊，但是这么多钱你们要怎么分配呢？是不是你五成，剩余的五成其他人再分呢？”
“当然了！我可是首领！理所当然我要拿大头了。”高大男孩得意地笑着。
“是吗？喂，林耀，你的妈妈不是正在治病吗？应该很缺钱吧？是不是应该多分一点？”司空离懒懒地笑着。
那边叫林耀的男孩眼睛一亮，但看到高大男孩瞪着他，讪讪地不敢开口。
“陈博想给女朋友一件贵重的生日礼物；莫小天想买秦雪瑞的限量专辑；还有张函，每次战利品拿得最少。你们这样，我都不知道这笔钱该给谁好。”司空离一副苦恼的表情。
那群男孩面面相觑，这家伙是怎么知道自己想法的？他们开始犹豫起来。高大男孩气急败坏地冲他们嚷嚷：“你们别听他忽悠！快给我把钱抢过来！”然而他的手下们却没动。
“嗯，于啸风打架应该很厉害吧，每次身上都没伤呢。”司空离微笑地看着那个高大男孩，对方的脸色瞬间变了。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个首领从来不会亲自动手，为的是校方如果找事，自己能够有借口脱身。男孩们开始把注意力放在他们的首领身上，都有些鄙夷地看着他。
其实他们之所以跟着于啸风，一方面是有点零花钱可以拿，另一方面是因为于啸风家有黑帮背景，他们不敢惹他。然而这小子却越来越目中无人，经常把他们当炮灰使，不满情绪早就充斥整个团队了。
看到手下们没有动手的意思，于啸风觉得自己的首领地位受到了挑衅，他嚎叫一声举拳挥向司空离。
司空炎心里一阵紧张，他这个大哥门门功课都很差，近身格斗什么的肯定是没好好学过，怎么能对付那个黑帮家族的高大男孩呢？
然而司空离只是轻笑一声，瞬间变了眼神，一低头轻松躲过高大男孩的拳头，然后飞起一脚，正中于啸风下身要害。
高大男孩无声无息地跪下去，满头大汗地捂着自己的裆部，然后身子一歪就昏过去了。于啸风的手下们一片哗然，惊恐地看着那个男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