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予冰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表情怔仲,自他掌中取过玉佩,默默道:“是哪位姑娘?”
“一名忘记过去的女子。”
她的手,募然紧握,一股莫名的躁意袭来,低声回道:“这...原本是我的。”
男子接着道:“所以...?你想要收回吗?”
纤细的手,紧了又紧,两缕落发随风轻拂,平添几分妩媚。许久的思量后,她终于抬眼望向男子,“玉佩对你来说重要吗?”
“重要。”
长而密的睫毛遮住眼帘的失落,淡淡幽怨缠绵,丝丝缕缕,僵硬地摊开手掌,她轻语,“还你。”
男子厚实的手掌覆盖而上,静静等待侵袭而来的空落,当温暖消逝,垂下的手才落至一半,手腕猝不及防地被牵制住,随后再度被拥入怀,她竟开始贪恋那份悸动。
冰冷的吻自额头落下,一路下延,凉薄的触感蕴帖上红唇,辗转反侧,不似先前那般蜻蜓点水,带点霸道,圈在腰间的手稍用力,她下意识倒抽口气,气息灼热,舌尖与舌尖的触碰,那般缠绵而专注。
到呼吸就快停止的那一刻,温热的唇微微退开,仍停留在她唇角,他的声音,无奈又温柔。
“原谅我的自私...”
第49章 心尖漏空儿
那一吻之后, 她不记得是以什么表情走回客栈的,一路飘飘浮浮, 浑浑噩噩,耳边只听见苏一对何徵交代照顾好她, 他需要离开几日,还有其余事需要处理,人就出了客栈。
探视完昏迷中的人儿,她回房后猛地一头扎进被褥中,脑如浆糊,辨不出前后因果,很快又沉睡过去。清晨起个大早, 洗漱完毕后来到单佟床边,少女的脸色仍旧苍白,樱唇干裂。
她起身倒了杯清水, 以指腹蘸湿替其缓解干燥,第二日便是在等待中度过。
第三日, 天空灰蒙蒙, 今日是最后一日, 明明告诉自己要相信单佟,却偏偏止不住内心的焦虑。
等待,愈发漫长。
何徵打开门, 看见予冰倚靠在床沿,小妖们安静地守在一旁,而桌上的食物未动分毫, “你已有两顿未用膳,如此下去身体会受不了。”
抬眼望向窗外,遮过刺目的光芒,她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刚过午时。”
再度垂下眼,“晚些吧!等小佟醒来,我与她一起。”
何徵端过桌上的饭菜,并没有强求,“也好,饭菜都凉了,我去让小二热下。”
何徵前脚刚走,无拓后脚就跟上,捧着一卷竹简,似乎在研究什么,蹑手蹑脚走到面前,小声道:“你去休息,我来照看。”声音低的只能通过唇语来判断。
予冰摇头,表示无碍,看了眼他手中的竹简问道:“这是什么?”
“天界的内功心法,我正要突破天默境界。”无拓如实道,对同为仙人转世的予冰根本不设防。而仙界法术共分四个境界,依次是天罚,天絕,天谴,天默;每个境界都有根、基、筑、支、汇、初、灵七个阶层。
“若成功,那以后我们便要称呼你为水拓师尊了。”予冰浅浅笑道。
“别…”无拓忙阻止道:“水拓…好像怎么听怎么别扭,要不我再晚些努力努力?先把称呼给习惯了?”
予冰轻笑出声,明白无拓其实是想逗她开心,“谢谢你。”
无拓却难得露出正经之色,“我把你、何徵、单佟还有单庄的所有人都当成朋友,所以不论是谁,我都相信她能醒来。”
坚定的信念,执着的等待,当云雾拨开,终会迎来光明。又一个时辰后,床上的少女缓缓掀动眼皮,慢慢打量起四周的环境,见到床沿正坐着位再熟悉不过的女子,她干哑开口,“姐...”
予冰的水已递至唇边,语笑嫣然,“先喝点水再说。”
连着咽下数口,单佟才问道:“这是在客栈?”
“恩,你昏迷两日了。”
“我本以为自己活不过那日...”
“胡说。”予冰戳过妹妹的额头,“身子还有不适吗?”
单佟坐起身,左右转动僵硬的肢体,只有心间还有些疼痛,笑弯一双杏眼,“没有,姐是不是给我服了什么神药?竟然如此厉害!”
她无奈一笑,“无碍便好,若是能下床,起来吃些东西吧。”遂起身来到圆桌前,将碗筷摆放好,何徵端上来的温炉还在冒出缕缕热气,菜肴可口。背后的少女似乎并不急着用膳,正四下张望,予冰头都未回道:“东西我都替你收好了,不用担心。”
少女难得露出羞赧之色,低头乖巧的回了句,“噢。”端过姐姐盛来的饭碗,一口一口扒起来。
饭饱之后,单佟又自觉的躺回床上,满足地拍拍圆鼓的肚子,“真好!”
适逢门外传来规律的敲门声,原是小妖们见单佟醒来,忙去通知了何徵,一副邀功的表情停留在他肩头。
“好好,赏你们两碗面。”
自鬼狱一战后,小妖们的食量越发变大,每日除去大量腐叶,还要再食八碗面,然而它们并不止于此,很多时候都会追着何徵、无拓二人讨要多余的食物,予冰有些担心它们贪食会导致肚胀,小小的身躯能装下那么多的东西?
无拓紧接其后,看着小妖道:“都胖了那么多还要吃,小心变圆球。”
“啪!”又是一道重物落下的声音。
不用猜,也知道小妖们定又是用什么东西惩罚了无拓,“算了算了,怕你们了。”捂着头,他疾步躲到予冰身后,并且对单佟打招呼,“你醒啦!”
单佟好笑的看着眼前人,“你比我还不讨喜哎!”
正常寒暄之后,他们便商量回愈安的日子,予冰本想让单佟再修养几日,单佟连连拒绝,表示身体已无大碍,于是第二日,他们就离开了京城。
无拓也暂不打算回峪仙宫,说是等参破天默才有脸面见仙尊。
一路上,欢声笑语,明明该毫无所虑,她却总觉得缺了什么,下意识看向身侧,几次反复之后,她忽然意识到,莫非是因为...他不在吗?
何徵早就发现予冰的心不在焉,但也没点破,望着不远处的一座城池道:“暨城快到了,今夜我们在那休息一晚。”
余辉落下,其余三人皆没有反对。待入城选好客栈,牵好马匹,单佟小心翼翼的护着东西上了二楼,予冰帮忙接过其中一个包裹,“可是买给寅祈的?”
“不,不是!”单佟立马变得结巴,声音小了几分,“也有爹和姑姑的。”
“寅祈平日里不懂得照顾自己,身上的袍衫都已穿了许久,还有布鞋都已挤脚,也不晓得换,我就帮他买了几件合身的。”
予冰嗯了声,能明白几分。单寅祈自姑姑闭门后,都把自己的月例银子一半交给姑姑,一半给单佟挥霍,自己所剩无几。
从何厉韬出事后,单寅祈更是成日呆在屋中,甚少出门,与单佟也保持着距离,“寅祈近日有些心事重重。”
杏眼敛下,单佟沉默不语。
单寅祈对单佟的疏冷,明眼人都已看出,予冰自然是其中之一,“回去后我同他相谈相谈。”
“姐,是我的问题,不是他的问题。”
予冰摇头,并不赞同其说法,“并非如此。”单佟虽然性子顽劣,但她懂得分寸;以单寅祈的性子,诱因必然是出于他自己,怕是有苦难言。
拢过肩膀安慰道:“你也勿需想太多。”
沐浴后洗去数日赶路的风尘,他们四人各自换上干净衣物,点了几样小菜,有滋有味地吃起来。客栈里不乏热闹,小二忙着招呼客人,掌柜忙着按拨算盘,门外时不时有行人路过。
无拓囫囵扒完两碗白饭,随意擦净嘴,对着他们道:“我先练功去啦!你们慢用。”
走了还没有两步,束腰带就被人拉住,无拓还以为又是小妖们在捣乱,猛地甩身,只听后方“哎哟!”一声,竟是名少妇跌坐在那。忙慌手慌脚道歉,“不好意思,你有没有伤着?”
谁知那名少妇一把抱住无拓的右脚,趴伏在地上,苦苦哀求道:“你一定要相信我!!”
这…画面,为何觉得像是抛妻弃子的负心男子?
“夫人何出此言?”无拓小心翼翼地试图抽离脚,“我们可是第一次见啊!”
谁知少妇死死抱住,还是重复道:“道长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木柜后的掌柜见状,忙放下账簿,冲着少妇大声吼道:“你这疯婆娘又来了是吧?!昨日是不是打的轻了?我告诉你,你再胡闹,小心我让官府来抓你,到时候可别怪我狠!”
原本忙碌的小二此时来到无拓身旁,“抱歉客官,给您添麻烦了,我这就把她赶出去。”说完,一脚用力踹在少妇肚上,“快滚!”。
少妇吃痛地松开手,卷缩起身子,看似十分不适。
无拓忙阻止小二即将落下的第二脚,不苟同此等粗劣做法,“有你们这样赶人的?”
单佟看不得别人欺软怕硬,扶起摇摇欲坠的少妇,斥道:“你们还有良知吗?”
“客官有所不知,她是个疯子!前段日子死了丈夫,又说丢了孩子,可是大街小巷谁都知道她没孩子啊!”小二委屈的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