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灵双手环绕着鬼神的腰,好好的靠在鬼神的怀里,仔细的嗅着鬼神身上这股淡雅的馨香,和这自己曾朝思暮想的人,静静的感受着这最后的温存。
鬼神像是卸下来所有的防备,双手紧紧的拥着染灵,像是要把身前人嵌入自己的怀中一般。半晌后,染灵在鬼神身后的手暗暗掐起了诀,指尖紫气环绕,一个金色的结印打在了鬼神的背心。
鬼神抱着染灵的身形丝毫未动,只是语气有些疏离:“终于出手了?”
染灵袖间滑出丘怀的木剑直直刺向鬼神,整个剑刃没入背心,伤口处缓缓的有紫色的灵气四散开来。
染灵口中念诀,抱着鬼神的手越发收紧,二人身侧萦绕着微微的红光,一丝红线从染灵心口处破出,勒紧鬼神和染灵相拥着的身形,将二人牢牢的束缚住。
抬头看向鬼神,染灵笑得极为灿烂:“大人与我都不是什么好人,我们都一身罪孽,所以便一起下地狱吧。”
第一卷 五十六 真相是假
二人身侧的环境骤变,四周皆是滚烫的熔岩流动,远处还有天雷滚滚,一道一道的劈在这无间地狱之中。
染灵将鬼神压在一块巨大的黑石上,取下头上的白玉血簪抵在鬼神的脖颈之上。
鬼神不为所动,只是眼睛定定的盯着染灵:“本还以为你真的转了性子,却忘了你哪里是那样子的人。”鬼神说着,手却轻轻抚上染灵背上散落的秀发,像是在温存也像是在安抚。
染灵愣了一愣:“你既然早已料到我要对你不利,为何不防备,也为何真的让我得手。”
“你开心便好。”
抵在鬼神脖颈上的簪子颤了颤,染灵咬咬牙双手举起血簪:“曾经我为这血簪所伤,今日定要你也尝尝!”
鬼神忽然勾起嘴角莞尔一笑,半闭着眼睛:“动手吧。”
染灵用力的垂下血簪,却还是在离鬼神心口一寸处停了手,情绪再也绷不住,染灵哭喊着:“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我还是对你下不了手!”
鬼神睁开眼看了看几近崩溃的染灵,右手夺过染灵手中的簪子,嘴角依然挂着笑意:“那我替你动手。”说完,鬼神高举起拿着血簪的手,用力的刺向自己的心口处。
“不要!”染灵急急的阻止,紧握着鬼神的手不让血簪落下,不过鬼神用劲太大,血簪还是没入了皮肤几分。
染灵立即流着泪捂着鬼神的伤口处:“不可以不可以,我才对你用了咒,你这样会死的。”
鬼神将染灵拥入怀中:“你还是舍不得伤我的。”
染灵还在疑惑,却见着身侧的场景已经回到了鬼神殿,而自己不过是将鬼神扑在了地上,而鬼神的心口处空空的没有一物。
急忙挣扎着起身,染灵离开了鬼神身侧:“幻术?”
鬼神身姿优雅的缓缓起身,理了理被染灵压皱的衣袖,染灵有些愤恨的看着鬼神:“你早知我要害你,所以便施了幻术,让我以为自己得逞,结果却不过是一场笑话而已。”
“其实,在幻境中你是可以伤得了本座的,只是你不忍动手了而已。”
染灵笑着退开了几步,眼中的泪喷涌而出:“你根本没什么弱点,一切都是我自以为是罢了。”
鬼神心里暗道“那个弱点就是你”,嘴里却未说出来,只是静静看着情绪几近崩溃的染灵。
染灵以为可以大仇得报,也以为自己可以慰藉良心的时候却没下得了手,却也在鬼神自伤时心痛如锯,但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幻境,自己至始至终都是那个被耍得团团转的人。
感慨自己的无能,也同时感慨鬼神的精明,染灵似乎在一瞬之间觉得天地崩塌,不由自主的幻出灵剑,朝着自己的心口处捅去。
灵剑被鬼神一把打开,鬼神瞬移到染灵身前抓着染灵的手:“你疯了吗!这不是俗物,会死的!”
染灵笑得很凄凉:“是啊,会死的。”
鬼神施了咒在染灵身上,封住了灵力和力气,一把抱起染灵进了里间,将染灵放在了榻上:“你先休息一会,好好冷静一下。”
说完后,鬼神便出了殿,染灵看着鬼神的背影时,似乎产生了幻觉,感觉鬼神似乎有些脚步踉跄。
鬼神刚出殿门,便咳出一口血,远处的幻看见急忙疾步走上前扶住鬼神:“大人怎么受伤了?”
“无妨。”鬼神收回被幻扶住的手:“去问问阎罗殿乾坤镜修复得如何了。”
“是。”
殿内的染灵盯着顶上怔怔的发着呆,眼泪不断流出浸湿了散落在枕边的发丝。千年来的种种都没有今日的绝望,染灵恨自己的软弱,也恨自己的情根深种。
发呆了好一会,染灵拼命挣扎着起身,爬到了一旁放着一盆清水的架子旁,抬手取下头上的白玉血簪划开了手腕,将破口的手腕放在了盆中,而后坐在架子旁静静的看着自己的血染红了整盆清水。
时间慢慢流逝,染灵觉得眼前开始迷糊起来,迷蒙之中看见那抹白色身影走了过来,一把捏住了自己破开的手腕。
染灵的脸被一双冰冷的手捧住,耳边传来鬼神有些颤抖的声音:“你就如此的恨我,我不死你便折腾死自己?”
神智不是很清晰的看着眼前面如死灰的鬼神:“我爱你极深,也恨你入骨。”
鬼神勉强的笑了一笑,扶起染灵为染灵治好了伤,拉下染灵的袖口:“从前不懂情为何物,如今却叫人痛入肺腑。”
看着虚弱至极的染灵,鬼神轻叹了一声将染灵拥入怀里,撑着自己已经不太稳的气息强行为染灵渡了灵力:“罢了,我放你走吧。”
鬼神放开染灵,抬手擦去了染灵的泪痕,将血簪重新插入染灵的发髻,理了理染灵的鬓边,动作行云流水及其轻柔,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般。
染灵恍惚着的站着,看着眼眶有些微红的鬼神不知该如何是好,倒是鬼神退开了两步:“即日起,染灵不再为鬼神殿之人,从此与鬼神殿再无相干。”
染灵僵硬着身子挪着步子都向殿门处,背后传来鬼神的声音:“永生永世你不得再靠近本座身前一分,不得踏入鬼神殿一步,否则……”
鬼神还未说完,染灵便跑着出了鬼神殿,因着否则之后的那句话染灵不敢再听。
出了鬼神殿后,染灵恍恍惚惚的走在曾经走过无数次的街道之中,路过幻的院子,还有自己在喜欢吃喝玩乐的地方,染灵苦笑了笑,终究是要走了。
染灵想着自己伤不了鬼神,也无法报仇,只能是先去往人界清微观,先通报了老道长丘怀的事再作打算。
慢悠悠的来到黄泉旁,见着黄泉之上再无摆渡人,而泉内干净异常,真的是再无浮尸,染灵蹲下身子看了看,自嘲的笑了笑,觉得这黄泉再不似黄泉了。
远处隐约有说话声传来,染灵探着身子瞧了瞧,见是两个身着阎罗殿衣服的地界人走了过来。见到其中一个人的面相时,染灵心中“咯噔”一声,手脚顿时冰凉。
那人正是那日将丘怀的木剑带来之人,不过却身穿阎罗殿的衣服,染灵急忙提脚潜入了黄泉之中,脑子里却混乱一片,手紧紧的握住,不时的提醒着自己清醒。
身在冰冷的黄泉之中,染灵渐渐冷静下来,突然觉得很多事情都不可思议,特别是自己被鬼神伤过之后的事,仿若有一张大网一直将自己困在其中,受人摆布。
那两人渐渐走近,染灵认识的那人掏出一个小金瓶打入黄泉深处,半晌后才摇摇晃晃的装满了水落回那人手中。
“我说,这水能拿来干嘛?”另一人问道。
“你就不知道了吧,此水可以幻任何人的面相,且不被瞧出来。”
另一人不屑道:“切,这地界多是有灵力傍身之人,谁还不能瞧出来?”
那人得意摇了摇手中的金瓶:“刹大人便会一术,以这黄泉之水为引,饶是那尊贵无比的鬼神大人也瞧不出来。”
“真的假的?鬼神大人也瞧不出来?我可不信。”
那人左右看了看,这才拉着另一人悄声说道:“你可还记得鬼神殿的招魂使?”
“自然记得。”
“当初刹大人便是以此水幻了鬼神大人的样子重伤了招魂使,将招魂使逼出了地界。”
另一人惊讶得捂住了嘴巴:“什么?刹大人这么厉害?”
“那是,不过那招魂使没死成,所以前两日刹大人还让我潜进鬼神殿给他送了东西呢。”
“我原以为招魂使已经陨灭了,没曾想还藏身于鬼神殿之中。”
那人将金瓶收好,拉着另一人朝着原路走了回去:“不过刹大人说招魂使快差不多了。”
随着二人说话声越来越远,染灵手脚冰凉的爬上了岸,一下瘫软的坐在了地上。
原来,这才是真相,染灵朝着自己扇了一耳光,怨自己竟然是真是假都无法分辨,竟生生的着了道。
染灵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站起身直奔幻的院子而去,破门而进后见着道子在悠闲的喂着鸡,回过头看见染灵的鬼样子着实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