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不忿的元钦终于踏足桂宫,一进殿便看着宇文云英一身红衣坐在殿内弹琴。
手指拨弄之间,袅袅的琴音传入耳中,似在轻声低语,又似在身边盘旋。
“皇后何时有这般的琴艺了?”
“皇上的心思都在别处,自然是无法看到这些。”
元钦掀开衣角坐到了一旁,看了看这殿内竟是空无一人,一时有些不解:“皇后不需要人服侍吗?”
“要时时提防身侧之人是否有狼子野心,实在是累得紧,还不如都打发了去。”
元钦看着宇文云英一直都未起身行礼倒也不在意,只是奇怪她为何一直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皇后的心思太多,连这琴音都被污浊了。”
“这一点及不上皇上。”
再是没了耐心,元钦将手边的茶杯掀翻之地:“希望皇后能清楚,你现在还是皇后之位,身为一国之母应该有何作为!”
宇文云英只是轻挑了眉,瞥了一眼地上的茶杯碎片,却是不肯停下手中的动作:“臣妾不懂皇上在说什么。”
“你藏在宫中的人呢,哪儿去了?”
“原来皇上是来问罪的。”宇文云英终于停下了手中拨弄琴弦的动作,起身站了起来:“那皇上想要如何?”
“朕希望皇后能自知,你现在还是朕的皇后,即便你宇文家如何权势滔天,你也只是朕的皇后!”
宇文云英冷冰冰的看着元钦,嘴角却是挂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若是皇上也能自知,那臣妾必定引以为教。”
“你!”元钦起身踢翻了放着琴的案几,站到了宇文云英的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你这般放肆,还真是从骨子里都透着宇文家的样子,一样的让人讨厌!”
宇文云英抬眼对上那愤恨的目光,眼里满是戏谑:“怎么,皇上现在承认臣妾是宇文家的人了,此前不还说让臣妾分清吗?”
第二卷 两百零九 对峙
像是没料到这句话,元钦愣了愣:“你这是何意?”
宇文云英冷笑了一声,离开元钦的身侧,走到了茶杯碎片处,自己蹲下亲手捡着:“皇上不也是喜欢挑拨臣妾吗,险些让臣妾真以为自己不是宇文家的人。”
“朕现在亦是怀疑此事,你若知道宇文泰的本性,必定……”
“行了。”宇文云英不耐烦的起身打断:“臣妾不想听,皇上请回吧。”
“你若执意要与朕对立,迟早会后悔的。”
宇文云英背对着元钦:“谁输谁赢还未可知呢,皇上莫不要如此武断。”
“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
“请便。”
回了未央宫后,元钦喝退了宫中的所有人,独自坐在宫中广场的地上。
静静看着夜幕降临,空气中细微的雨沫漂浮在身侧,漾起别样的冷意。
元钦盘腿坐好,双手搭在膝上掐起了决,嘴里默默念着一些不知名的咒语。
慢慢的,身上开始泛起了阵阵白光,接触到那些雨水后转化为紫光,漂浮在半空盘旋。
桂宫中的宇文云英警觉的睁开眼,看着着急走进来的胥焱:“本宫知道了。”
“娘娘这是在下平时使用的法器。”说着,胥焱递上了自己的木剑。
宇文云英接过木剑:“你现在即刻出宫,不论发生何事,都一概不知。”
“是。”
快速走到未央宫外,抬头看着那些熟悉的微光,宇文云英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还是走到了这一步。”继而迈着坚定的步伐,提着那把木剑,缓缓走入宫内。
元钦的身下出现了一个淡紫色的法阵,与那半空相互辉映,形成了一片奇景。
“元钦,收手吧。”宇文云英提着剑看着坐在地上默念着的人。
慢慢的睁开眼睛,元钦眼底映出一片血红,看着那个与自己曾经缠绵悱恻的人,终于还是与自己彻底决裂,站在了对面:“你还是来了。”
宇文云英一步一步踏进那片法阵之中,越是走近,越感觉身侧的阴风越大,直吹得人从骨子里散发出绝望的疼。
那些腾起的紫光环绕在脚下,紧紧的扣住想要继续走近的人的脚,仿佛再走一步就即将步入地狱。
“你不是我对手。”元钦双眼冰凉一片,冷冷的看着再是无法走的动一步的人。
“不试试,怎么知道。”
元钦身周的风越来越大,吹得他的本来高高束起的发髻都散开了,隐隐有些泛着灰色的发丝在风中飘扬。
宇文云英此时却是停下了脚步,不是因为元钦的阻力加大,而是这副场景似曾相识。
那个许久都没出现过的影子重合在这个人身上,也是这般浅色的发色,披散在肩,绝美的脸上一片冰凉,冷冷的看着世人。
“你……”宇文云英提着剑的手有些颤抖:“你到底是谁?”
元钦依旧是那副冰冷的样子,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活像个入殓时的死人脸,阴森恐怖。
“到底是谁……”宇文云英有些头疼得捂住了头,脚下不自主的退开了一步。
“你乖乖的等着,待我完成这件事后,再向你解释。”
这个声音虽然出自元钦之口,但听的人都知道这不是他的语调和声音。犹如地狱修罗般,沉重的撞击着耳膜,每一字都是巨大的痛苦。
宇文云英被逼出了法阵,感觉好了许多,看向那人时,已见到那人的头发成了银色,本来玄色的衣衫亦是跟着褪色,渐渐趋于纯白。
淡紫色的光逐渐加深,将法阵全部勾勒了出来,半空之上也出现了一个相同的法阵图腾,并且不断加大,直接覆盖了整个皇宫上空。
“不要……”宇文云英捂着还有些疼的头:“你不可以……”
“退下!”元钦徒然站起身,双手展开看着上空的法阵,浑厚又冰冷的声音落下。
“我说过了,你不可以动宇文家!”
宇文云英一声大喝,直接踮起脚尖提着木剑重新跳入了法阵之中,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掠至元钦身前,举起木剑朝着他砍下去。
轻易的避开这一击,元钦浮至半空:“你做什么!”
“阻止你!”
说完又是提起木剑砍了下去,顾不得脚下的紫光已经将脚腕处扯出了血迹,本能的出着招式。
元钦不断的闪身避过攻击,虽然很是容易,但却一直未有还手,只是越发冷冽了眼神。
宇文云英知道自己不敌,也只能是尽全力而为之,几个回合下来已是气喘吁吁。
“够了!”元钦不耐烦的退开几步,右手掐了个决,法阵中的一处紫光大作,直接缠上了宇文云英的脚踝扯了过去,将其拉倒在了地上。
其他几处的紫光的也随即大亮,将宇文云英的双腿牢牢的锁在了原地。
紫光之下越挣扎越是束缚得紧,宇文云英疼得眼泪都冒了出来:“你到底如何才肯收手!”
“至死方休。”
“为什么!”宇文云英费力的将被摔出去不远的木剑捡了回来,死死的抓在手里:“你不是答应过我,只想同我好生过日子,不会再与宇文家起纷争吗!”
看着元钦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宇文云英继续说道:“记得我才入东宫时,你还愿意为了我与父亲示好,可自从你登上看皇位之后,这一切都变了。”
“我知道伴君如伴虎,我也知道你看不起你父皇的懦弱,但为何不能退一步,为何不能共存!”
元钦低下头看着地上的人,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忍:“当我知道是他导致你无法再孕,也知道宇文护与你说过什么后,我便再是不能忍让。”
“那孩子是我自己不要的,与他何干?”
元钦落下了地,蹲在了身侧摸了摸宇文云英的脸:“你身在其中自然是无法看清,我不能原谅每一个伤害到你的人,包括我自己。”
“你为何执意如此偏执!”
“若你有一日身在我这个位置你便会懂了,我向你保证,不论他们最后的结局如何,你都会是我唯一疼爱的人。”
第二卷 两百一十 相杀
“我求你……不要如此。”宇文云英此时的眼泪不断流出,沾湿了元钦的手。
“我别无选择。”
宇文云英看着元钦本来已经恢复黑色的头发,再次开始翻飞褪色,着急了起来:“别这样了……停手吧……”
元钦站起身,目光沉沉的看着远处:“时至今日,来不及了。”
再次跃至半空,元钦眼睛也是泛着淡紫色的幽光,展开的双手手心有一些紫色的咒语飘出,缓缓升至半空之上的法阵之中。
“为什么命运一定要这般捉弄人。”宇文云英一边流着泪,一边拿起那把木剑:“我前些日子翻那些道经时,不小心窥见了一个秘术。”
木剑划破手腕,温热的血液流了出来,滴入地上时,与那些紫色的法阵纹路汇合在一起,逐渐交织成一片。
“天道无常,世道轮回,我命由我,献祭于天,汲取天地之力……”这个一眼就被宇文云英看中的血咒此时发挥了作用,逐渐用她手腕涌出的大量的血压制住了元钦的法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