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渺揉着她的头发,心里哭笑不得地想:“这白兔族的人,还真是爱哭啊。”
收拾洗漱一番,她仰面一倒,放任自己摔进软乎乎的床里。
实话说,她对现下的局面也有点不解。
按道理来说,看见两个长得水灵灵的姑娘,正常男人的第一反应怎么都不会是把她们收做婢女这么奇怪吧。
难怪说,他真的不举?!
苏渺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个想法驱逐出脑内。
还是等等看明天看正牌白桑桑的反应吧。
说不定她有什么好主意呢。
劳累了一整天,苏渺的上下眼皮很快就开始打架了。
她翻了个身,意识混乱地想:“明天,明天我就开始找身体。”
说着便陷入了梦乡。
*
第二天。
苏渺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在白桑桑的身体里醒来。
她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梦里林非池端着她做的珍珠翡翠白玉汤,在她后面拼命地追,一边追着还一边大喊:“就是你做的这个东西害了我,我要杀了你!”
此梦在她脑内自动循环播放了百来遍。
于是乎,她就华丽丽地被吓醒了。
她捂着心口喘了好几分钟的气,这才平静下来。
回过神来,她发现这具身体好像正准备出门去。
她挪到铜镜面前一瞧,惊奇地发现自己已经换上了妖界宫城内婢女的普遍装扮,头发也被高高盘起,藏进发巾里。
这白桑桑,这么乖地就决定去当婢女了?!
她喊来小春,旁敲侧击地问清楚了白桑桑白日里究竟做了哪些事。
小春有些莫名,但还是掰着手指老实回答道:“小姐白日起来后,先是看了一上午的书,下午练练字弹弹琴,就到现在了。”
苏渺秀眉微扬,心道:“看来这白桑桑还是个颇为淡然的妖。难怪也不再争取几句,就这样老老实实地准备出门领任务去了。”
既然白桑桑已经做了决定,苏渺便也放弃了偷懒的心思,想着端茶送水的活应当也累不到哪里去。
可等看到自己负责的工作时,苏渺简直要一头栽倒在地。
好家伙,原来还不是那种可以见到林非池面的婢女,而是每天在宫门前扫扫地,洒洒水的最低等的婢女。
看着这么一个仙女似的人物在门口扫地,林非池你的心都不会痛的吗?!
你这样是会注孤生的好么?!
苏渺内心愤愤不平,但面上丝毫不显,一边扫地一边面带微笑地朝身边经过的妖怪们一一点问好,维持着一副飘逸出尘的状态。
于此同时,她也在心里悄悄琢磨着,她的身体到底会在哪呢?
她悄咪咪地盯上了另一片区域也在埋头扫地的小妖,决定向它去打探打探情况。
要像一个仙女似的去搭话,苏渺在心里暗暗定下了作战方针。
只见她蹑手蹑脚地走近那小妖怪,突然娇弱地软倒在地,嘴里发出轻呼:“哎呀。”
那小妖怪果然回过头来,关切地跑到她身边,扶着她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苏渺摇了摇头,道:“没事。”
顺便偷偷打量了这小妖怪一眼。
额头和脸颊上都有淡淡的雀斑,原来是个草莓妖啊。
应该很好对付。
她东拉西扯地和这小妖怪聊了些有的没的,这才绕回到她最关心的地方:“不知小兄弟有没有听说一个叫妖怪当铺的地方。”
那草莓妖正想开口,忽地脸色一变,磕磕绊绊地道:“没,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话音未落,就消失在苏渺眼前。
???!什么情况。
苏渺一头雾水。
就在她拍拍身上的灰,站起来准备接着打扫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冰冷的声音:“你刚刚在说什么?”
*
男人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了苏渺。
她望着地面上的影子,心里咯噔一下,全身紧张地像块石头。
苏渺僵硬地转过身子来,看了他一眼后飞快地垂下眼眸,行了个礼道:“见过王上。”
昨日灯光昏暗,苏渺其实并未看清林非池的模样。
可今日一见,才发现他与自己印象中的,竟完全不一样了。
华贵玄衣,金冠束发,盛气凌人,眼神更如千年寒冰,使人见之胆寒。
林非池见她转过身来,负着手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眉目一凛,再次问道:“你刚才在说什么。”
要死要死。
白桑桑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可是,想来想去她也没想出个结果,毕竟她对白桑桑这个人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无奈之下,苏渺选择了沉默——高冷地以不变应万变。
林非池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声音暗含肃杀之意道:“下次若再听见你打听不该打听的事情,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
说着便随意地打了一个响指,指尖冒出一簇幽蓝色的火苗。那火苗在空气中旋着尾巴聚成一团,飘在他们两个人之中。
“现在跟着它自去思过堂领罚吧,跪五个时辰即可。”
随后便拂袖而去,留下一个愣在原地的苏渺。
思过堂领罚?!还要跪五个时辰?!那岂不是要跪到天亮去了?!
而且,以后还可能要被拔,拔舌头?!
小崽子你真是长大了牛气了啊,当了妖界老大就了不起了?!
等我找到身体,必须好好治治你现在的怪毛病!
说真的,苏渺真的是对现在的状况感到莫名其妙。
她好歹现在也顶着一个绝世大美女的皮,再加上这个绝世大美女还是林非池日后最宠爱的后宫之一,可他不仅要处罚她,竟然威胁说以后要拔了她的舌头?
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要知道,这两天她在林非池面前满打满算就总共说了两句话啊!
“冷静,冷静。” 苏渺催眠自己道。
她现在不仅是苏渺,更是白桑桑,绝不能做出任何会伤害她和她族人的事情来。
“走吧。” 她认命似的对那小火团说。
一刻钟后。
苏渺跟着那小火团绕过了好几个宫殿,眼前的景色越来越荒凉,几乎到了人迹罕见的地步。
耳边突然传来“噗”的一声,那小火团就消散在了空气中。
想必是到了。
她抬眼看去,果然看见了一间挂着牌匾的宫殿,“思过堂”三个字刀头燕尾,写得十分有气势。
她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殿的正中间已经站着一个手持戒鞭,青面獠牙的妖怪。
苏渺心一凉:“看来今天是躲不过去了。”
那妖怪倒也颇有礼,见苏渺来了,先拱手一拜道:“小妖尤因,见过圣女。”
苏渺点头回礼。
“请吧。” 尤因开口道。
思过堂,果然非常适合思过。四周都是光秃秃的墙面,地上孤零零地放着两个蒲团,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就连个窗户都没有。
苏渺按照习惯,挑了右边的蒲团跪了上去。
甫一跪上,苏渺便觉得肩上一沉。她有些疑惑地偏头看去,原来竟是尤因在她身上加了咒枷。
尤因道:“圣女放心,咒枷在五个时辰后便会失效。”
苏渺咬牙道:“好。”
“我就在门外,圣女若有事,唤我便是。”
接着便带上门退了出去。
思过堂寂静无声,整个人就像被关在一个完全封闭的大箱子里。
苏渺才跪了不到一个时辰,全身便已经被冷汗浸湿了,眼前也阵阵发黑。
被咒枷限制住后,妖力完全使用不出来,身上重得就像背了块大石头一样。更过分的是,若是苏渺试图用手撑地或是弯下腰来省力,整个背部就会像被针扎了似的疼痛。
她在心里默默给林非池扎小人,没想到他居然能想出个这么折磨人,不,是折磨妖的方法。
又这样熬了小半刻钟的时间,苏渺只觉得膝盖骨都要碎了。
她忍着剧痛,伸手将左边的蒲团拖过来,垫在自己的膝下。
可没想到,却意外地发现原本左边蒲团的位置之下,地面居然微微凹陷。
看这形状,似乎是有人长年累月跪在此处,才形成了这痕迹。
是何人?犯了什么样的错误,才会收到如此严重的惩罚。
苏渺只觉得这次穿越回来之后,好像所有事情都改变了。
不仅自己的身体毫无线索,就连林非池,也毫没有往日的痕迹。
这让她当时夸下海口说要回来救他们的豪言壮志,仿佛都成了一场自我高潮的笑话。
......
就这样生生地挺过了五个时辰,到最后,苏渺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她只能拜托尤因前去她住的地方喊来小春,让她过来接自己。
小春来得迅速,一见苏渺软在地上的样子,眼泪又一下子涌了出来,扑到苏渺的身上,死命地摇着:“小姐,你死的好冤啊。”
“小姐啊。”
鼻涕眼泪流了苏渺一身。
苏渺满头黑线地睁开眼,有气无力道:“还没死呢。”
小春吸了吸鼻子,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