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能算得寸进尺呢,”捂着脸哀怨地看着她,却依旧难掩眸中促狭,狐狸世子凑到表妹耳边小声道,“我们可是同床共枕过,现在就只洗个澡而已,不过分。”
“你.....你无赖!”婳棠气得脸都红了,跺着脚瞪他,冥躍正得意洋洋地想着再怎么占些便宜,却忽然听见父亲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棠棠怎么了?”冥彻一进来就看见儿子脸上的笑凝住了,他在心里哼了下,不用猜都知道这臭小子又捉弄他的甥女了。
见有人来给自己撑腰,婳棠瘪瘪嘴扑进了冥彻怀里,“舅舅,表兄欺负我,我每日给他端茶倒水还不行,他还要我帮他洗澡.....”
若说泰山府有谁最疼她,除了爹爹便是舅父了。
两个男人自她小时候就变着法儿在她面前争宠,虽然每次父亲都以一句“她是我女儿”获得最终胜利,但泰山府君却是越挫越勇,从不服输,隔三差五就能弄出点儿小玩意儿来讨她欢心。
只可惜,舅娘一直没有生出女儿来,所以她就一直是府里的心肝宝贝。
抱着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冥彻挑眉看向自己的儿子,“你是皮痒了么?我看你就活该一直躺在床上。”
婳棠闻言忍不住笑了下,揽着男人的脖子可怜巴巴地撒娇,“舅舅.....”
“走,舅舅带你出去,让他自己待在这儿。”
小姑娘临出门时还不忘对着冥躍做了个鬼脸,气得少年除了瞪她什么也不能。
崔钰从一梦华胥把婳棠领回来时,面色着实有些不好看,“你先回房去吧,爹有事情要和你娘说。”
待人走了,冥魅才开口,“怎么了,干嘛摆臭脸给我看。”
“是你叫冥躍和棠棠睡在一起的?”攥了攥拳头,这女人胳膊肘也太向外了些,“你明知你那个甥儿惦记棠棠,怎么不但不多看管着,还纵着他胡来,棠棠是女儿家,出了事怎么办?”
“睡在一起?”冥魅并不知道他们睡在一起的事情,闻言先愣了下,继而气道,“我怎么知道他们睡在了一起,你不要不分青红皂白污蔑我,你女儿闯了祸,我就只叫她留在那儿看顾冥躍而已,谁知道他们.....”
后面的话有些说不出口,她走过去使劲戳了下男人,“崔钰,你不要太过分,心里就只有婳棠没有我的。”
无奈叹了口气,白衣书生语气马上软了下来,“你跟孩子吃什么醋,我就是想叫你问问她,别叫那小子占了便宜,就算日后他洪福齐天有幸娶了我女儿,那也得三媒六聘礼数齐全,不能乱来。”
一想到方才冥彻跟他炫耀时的样子,男人恨不得当众打他一顿。
“呵。”嗔了他一眼,女子消了气,转而去了婳棠房里。
辅一听见爹娘的担忧时,小姑娘差点儿就笑了出来,可她怕娘亲说她没心没肺,只好忍着,“娘,我怎么可能吃亏,他每日被我挤得只能睡床角,根本不敢乱动的。”
“那就好,因为你的事情,你舅父要罚他去度朔山,这几日你都不用看见他了。”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却不想勾起了小姑娘的兴趣。
“是去灵狐谷么,那往来岂不是要很多天?”眸子里亮闪闪的,婳棠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她捏着冥魅的手道,“娘亲,我也想去。”
“我在府里待得无聊,正好出去逛一逛,而且表兄伤刚好就让我害得被舅舅罚,我跟着他也好有个照应。”见对方满脸狐疑地望着她,婳棠继续求着,“现在人间不是快要过年了嘛,一定很热闹,娘亲,我们回来时能不能叫表兄带我去凡间玩会儿?”
她机灵得很,知道前面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冥魅不会信,便拿人间做幌子,说服对方相信她只是贪玩而已。
其实一切都是为了卫琛,她想趁冥躍去度朔山的功夫跑去昆仑看一看。
“那你可要自己和你爹说,没得他又要怪我对你不上心,好像我是后娘似的,欸,棠棠,你说若是娘亲当年生了你之后就没再回来,你爹娶了后娘,会不会惦念我就比惦念你多些了?”
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婳棠觉得自己的母亲简直幼稚死了,本来她三岁前也是爹爹拉扯大的,那时候男人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惦记远在昆仑的妻子,哪有心思找旁人。
虽是这么想却不敢这么说,小姑娘摇着她的手道,“娘,爹爹最爱你了,怎么会对你不上心,我倒觉得他宠你比宠我多呢。”
“是么?”沉浸在女儿的甜言蜜语里,冥魅笑得极开心,一副她现在说什么自己都同意的痴样。
“是啊,当然是了。”眼底满是计谋得逞的光芒,婳棠唇角挂笑,“那我现在就去和爹爹说,然后再知会舅舅一声。”
事情进行得非常顺利,泰山府君和首判大人当时都在阎罗殿里待着,受不住她一顿软磨硬泡,一个松嘴答应了,另一个也只能同意,不过这一次两人统一战线,一定要他们多带些阴兵,速去速回。
第604章 孤立
一梦华胥。
少年正在房间里收拾衣物,忽然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禁不住一愣。
冥躍看着站在门边笑眯眯的婳棠,直觉告诉他这丫头肯定不是想去人间那么简单,“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可是被你拖累的又受伤又受罚,你要是再给我添麻烦.....”
将手中的衣衫放好,转而走到她面前,少年一手抵住门,低头对她道,“我可不保证自己会遵守诺言,跟那个小傀儡公平竞争。”
“你要干嘛?”脸上的笑倏地凝住了,婳棠双手护在胸前,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你要是敢乱来,我就告诉舅舅。”
“哼,我爹巴不得你嫁给我呢,就算我真做了什么,顶多打一顿,你就不一样了,到时候你和那个小傀儡就彻底没戏了。”根本不怕她的威胁,度朔山虽然这几年很太平,但到底不是一个叫人放心的地方,冥躍宁愿跟她分开几天,也不想叫她涉险。
何况她明显有所图谋,他哪里会傻到中她的计。
知道对方这是变着法儿不带自己去,婳棠犹豫了下,开始来软的,“表兄,求求你了好不好,我保证,我就是去凡间玩儿会儿,绝对不给你捣乱。”
若是斗智斗勇,冥躍自问她不是对手,可论起撒娇,他是真的拿她没辙。
“你那个傀儡是蜀地来的么,你这变脸的绝活儿也跟他学的吧?”揶揄了一句,少年转过身继续收拾东西,既没答应也没拒绝。
“表兄,那我回去准备一下,明早见。”兴高采烈地出门,然后又马上折返回来,“干脆我今晚住你这里好了,这样明天你就不能不带我了。”
面对表妹的投怀送抱,冥躍第一次觉得头疼,这一趟度朔山之行注定不轻松,他不但要看顾好她的安全,还要盯着这小丫头不要胡作非为才是。
是夜,少年坐在床角,一只手搭在蜷起的膝盖上,另一只手则将自己的被子拉了拉,“我记得你小时候并不喜欢度朔山。”
婳棠霸占了他大半张床,他实在搞不懂这么娇小的姑娘睡起觉来怎么这样不老实。
“我是不喜欢那儿,可是舅娘说度朔山可以打猎,舅舅以前就在那儿射猎过,他新给了我一把弓箭,我想去试试呢。”
“你这一路行程安排很满嘛,又想打猎,又要去人间。”
“你办事的时候我去打猎,然后咱们再一起去凡界玩儿。”
不知道她说的哪句真哪句假,冥躍忽然有些心生向往,“是快过年了吧。”那地方烟火气重,和冥府的冷清截然不同,他父亲常说冥府有了他们几个孩子才有了生气,想来谁都希望过上夫妻和睦,子女绕膝的日子吧。
他倒真愿意和她在凡间过个年,“会有糖人儿,烟花,还能放天灯祈愿,是挺好玩儿的。”
两个人和衣而眠,婳棠有些兴奋,折腾了半天也睡不着。转过身看着冥躍,少年呼吸清浅,似是已经进入了梦乡。
仔细看着他的脸,冥躍和冥耀是亲兄弟,可不知为什么,哥哥生得白净细嫩,还带了狐族血统,弟弟就皮色黝黑,简直跟舅舅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或许冥躍本来也该跟她一样是个女孩儿吧。
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惹得身旁的人皱了皱眉,“快睡,你明早要是起不来,我就自己去。”
没想到他还醒着,婳棠赶忙用被子遮住了嘴。
过了一会儿见不说话了,小姑娘才探出脑袋来看了下,他的睫毛很长,闭上眼睛时就更明显,像小扇一般遮着眼下的皮肤,让她一个女孩子都有些嫉妒。
睫毛都不眨,应该是真的睡着了。
轻轻起身,婳棠光着脚往花厅走去,把她收拾好的行囊又翻了一遍,这里面有给卫琛准备的跌打药,还有一大盒舅娘做的点心,原本是给她和冥躍路上吃的,却都被她藏起来留给别人了。
最重要的便是那块绣着鸳鸯图案的帕子,她绣工不好,但见娘为了爹都能自己绣嫁衣,所以硬是要跟蓁姑姑学,虽不精细,但也说得过去。
只是角上那个“婳”字太难了,笔画繁琐,叫她几乎绣成了一团。
查看好东西,这才回到床上去,小姑娘对着旁边的人轻声道了句晚安,然后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