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碧稍稍回神，便感觉到一块软软的东西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熟悉的味道……入口即化。
是淮山红豆糕。
班婇笑眯眯的，“你再发呆久一些，我一个人就可以把那碟糕点给吃完了。”
挽碧看向碟子，上面还有很多块。
嘴里含着东西，她说话的声音有些模糊，“你喜欢吃就拿一些回家吧，我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
班婇点点头，“那我就不客气啦……”
“嗯。”
“天快要黑了，我要回府了，明天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来我府上找我玩吧？”
要去别人的家里……
挽碧慎重的点点头，“好。”
“那就明天见啦……”
“嗯。要不你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不了不了，和裴左相一起吃晚饭我会消化不良的……”
“……那好吧。”
班婇走了。
挽碧坐在凳子上，看着桌面上的那碟红豆糕，思绪有些凌乱。
月儿拿这碟糕点来，是要和她和好的意思吗？
还是说，只是因为她曾经说过要给在这天给她送淮山红豆糕，为了表示她的言出必行，所以才会送糕点过来……
想不明白……
挽碧晃了晃头，趴在桌子上……
“挽碧，你不舒服吗？怎么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
是竹叶的声音。
挽碧抬起头，看到门外竹叶的身影，笑得有些勉强，“没有，我挺好的。”
竹叶走进房间里，目光落在桌面上，“这个是什么？”
挽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他看的是班婇送给她的小礼物，于是说，“这是班婇送我的小礼物。”
竹叶笑了笑，“看来这个韩家二小姐和你很合拍啊……”
提起班婇，挽碧跟着笑了，“是啊，她是一个……很好的人。”
“竹叶，你知道怎么打耳洞吗？班婇送给我的是一对漂亮的耳坠，她说想要看我戴耳坠的样子……”挽碧有些烦恼，“可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打耳洞……”
竹叶有些不好意思，“这个……我也不大清楚。”
“哦。”
“具体怎么打耳洞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女子及笄之后，是一定要打耳洞了。”
“啊？那我也一定要在今天打耳洞了？”
“……什么？”
“我今天及笄啊……”
第81章 月色惑人
书房里。
裴瑾之慢慢地放下手里的紫毫, 抬头，黑濯石般的眸子里闪过淡淡的惊讶，语气有些迟疑, “你怎知……她今天及笄？”
竹叶低头, “挽碧亲口说的。今天中午, 韩家二小姐过来的时候, 还给她带了一对耳坠子作为礼物, 若不是我一时看见问起, 我也不知道今天竟然是……”
裴瑾之沉吟半晌，“我知道了。明天，你去请个教养嬷嬷回来好好的教导她吧，该学的绝不能落下了。”
“是。”
“至于她的及笄之礼，先迟缓几天再说。”
“公子, 为什么要推迟呢？”
“你我双亲皆已不在, 加笄需要有德才的女性长辈，明天我会去韩府拜访韩夫人，你替我准备一份合适的礼物吧。”
“是。”
竹叶离开书房后不久，书房外出现了一方浅绿色的身影。
挽碧看着守在书房门旁边静止不动, 犹如一尊雕像的杜叙, 微微一笑, 轻声细气的问道，“杜大哥，大人在书房里吗？”
杜叙的脸上稍稍有了一些表情，“在。”
“那……你可以帮我通报一声吗？我有事要找大人。”挽碧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局促。
杜叙看着她, 脑海里却闪过那天她眼带水光，将哭未哭的模样，他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你在这里稍等。”
其实按照一般的情况来说，书房作为裴府最重要的地方，闲杂人等免进，没有得到大人允许的人亦免进。
如果是在以前，挽碧这样的请求，杜叙会不予理睬。
但是一想到大人对于挽碧的态度，杜叙觉得，还是很有必要去通报一声的。
他推开书房的门进去通报，坐在书桌后面的人听了只是笔势稍顿，然后点了点头，“让她进来吧。”
杜叙应了一声是，正要转身离开，又听到一句，“以后她要来便让她进来，你不必再通报了。”
那么的一瞬间，杜叙觉得自己的耳朵好像出了什么问题。
大人刚刚说的话，如果他没理解错，那么，从这一刻起，就意味着有人可以不用经过大人的允许，不用再经过他的通报就可以随随便便的出入书房……
这样的待遇，可是连跟随在大人身边多年的竹管家都没有的……
挽碧和大人的关系……果然非比从前了。
他的惊讶表现得太明显，忘记了动作，迟久未动，以至于引起了书桌后面的人的注意……
裴瑾之的表情有些似笑非笑的，“怎么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杜叙回过神来，连忙摇摇头，然后退出了书房。
挽碧进了书房，裴瑾之依旧坐在书桌后忙碌。
她在书桌前站了一会儿，发现裴瑾之没有半点抬头看她的意图时，她慢吞吞的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来。
回想起上次她因为偷拿了裴瑾之书房里的书，过来道歉时，他也是一直都不看她，也不说话，愣是让她在书桌面前白白地站了好久好久的情景，挽碧垂下眼睫。
吃一堑长一智，这次她又没有犯错，她可不想再白白的站了。
这次来找裴瑾之，她是带着疑惑来的。
有关于月儿，有关于那碟淮山红豆糕，她自己在房间里的时候，怎么想都没有办法把其中的情况分析清楚。
她想，裴瑾之那么聪明，如果他是她，他应该会知道怎么办吧。
所以，她就来找他了。
裴瑾之处理完手上的那一本折子，微舒一口气，下意识的看向书桌对面的那抹浅绿色。
她的双手手臂交叠在桌子上，小脑袋则枕在手臂上，眼睛轻阖，眉间微蹙，似乎在烦恼些什么。
他清咳一声打破书房里的安静，“怎么了？不开心？”
他的话语才刚刚落下，那本来恹恹的趴在桌子上的人突然就抬起头来了。
她回头看他，嫣然一笑，因为情绪不高而显得有些呆滞的眼角眉梢瞬间变得生动起来，“你忙完了？”
裴瑾之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旁边的那一沓折子，口是心非的点点头，“嗯。”
挽碧抱起一张凳子，欢欢喜喜的朝他走过去。
把凳子在他书桌对面放好后，她端端正正的坐下来，与他面对面的，“大人，我有事要请教你。”
样子严肃，语气正经。
难得一见。
裴瑾之却是有些想笑，“说吧。”
挽碧认认真真的把自己心里的困惑说了，说到最后，她有些紧张的看向他，“大人，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裴瑾之微微挑眉，“这件事情……那天晚上我不是和你说过了？”
挽碧的表情有些迷茫，“有吗？”
“有。”裴瑾之轻轻一笑，“不过，当时的你好像在神游天外……”
经裴瑾之这么一说，挽碧也想起了那天的情形来了。
因为确实是那么的一回事，她的神色变得讪讪的，“对不起……大人，你现在可以再说一遍吗？”
裴瑾之放下手里的紫毫，用手轻轻揉了揉眉心，身子往桌背上轻靠，轻叹一声，“可以。但是……”他话语一转，“我是要收学费的。”
学费？
挽碧低头看了看挂在自己腰间的钱袋子。
今天和班婇出门，买了那么多的东西，钱袋子里的钱已经所剩不多了，也不知道够不够裴瑾之口里所说的“学费”……
她把钱袋子一摘，放到桌面上，推过去，“大人，这是学费。”
裴瑾之睨了一眼桌面上的浅蓝色，嘴角的弧度微微上弯，“不够。”
轻轻的两个字，对面的人的瞬间变得有些失落起来。
她低下头，小声的嘀咕着，似乎是有些懊恼，“早知道这样，和班婇上街的时候，我就不买那么多的小吃食了……”
裴瑾之摇头失笑。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桌面，把对面人的视线吸引过来后，他收回手，轻声道，“你过来。”
“过去？做什么？”她有些疑惑，但是还是依言向他走了过来。
裴瑾之朝她伸出手，眉目轻淡，“让我抱抱。”
她本来已经快要走到他的身边，听到他的话便是一愣，然后……还有些慌张的后退了两步。
有些意外，还有些手足无措，“大人……”
她的反应在意料之内，裴瑾之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表情却愈发的淡了，“怎么？不想听答案了？”
她的表情开始纠结，眼巴巴的看了他一会儿，才有些委屈的挤出一个字来，“想……”
裴瑾之胜券在握，笑，“那就过来。”
她有些警惕的看着他，“过去也可以，但是大人不许，不许，不许对我……”越说到最后，她便越结结巴巴的。
脸颊也慢慢的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