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一定是这样的。
否则他不可能会做出那么不清醒的决定来的。
这厢樈和回过神来，语气有些低沉，“抱歉。”
柘止摇头，心头上涌起了些疑惑，“你怎么了？”
樈和抬起手指揉了揉眉心，“无事。我们继续吧。”
“好。”
棋局的渐渐推进，到最后，竟然是……平局。
柘止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本来他都已经做好了要输的准备了，没有想到，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
真是意外。
樈和看着棋局，却是微微一笑，“果然是有压力才有进步啊。你这两三天的进步抵得上先前的万年了……”
柘止：“……”
柘止凝视着棋盘上的棋局，隐约觉得有些地方不大对劲。
明明一开始的时候，樈和还是处于上风的，但是后来却……
好像……是在挽碧进来之后，樈和就开始变得有些心不在焉了……
难道说，樈和今日的异常，和挽碧有关？
想到这里，柘止好整以暇，“棋也下完了，现在要不要来说一说，你心中的烦闷之事？”
樈和先是一愣，然后才有些似笑非笑的看向柘止，“我并没有烦闷之事。”
柘止啧啧了两声，“如果没有烦闷之事，那方才失魂落魄的人是谁？”
樈和笑得浅淡，“那是你眼神不大好。”
柘止：“……”
“不说也罢，估计你心里已经有了对策了。”
柘止站起来，动作颇为潇洒的甩了甩袖子，有些感慨道，“终于可以去四海八荒好好的转一圈了……”
樈和托起茶盏，低头喝了一口茶，“四海八荒有什么好看的？”
柘止想了想，列了几个漂亮的地方。
樈和点头，“略有耳闻。不过，美景与他人共赏才有意思，你自己一个人？”
柘止：“……”
他毫无牵挂，不是自己一个人还能怎样？
等等，樈和看着他的目光，怎么有些……怜悯？
柘止立即反驳，“凭什么用这样的目光来看我啊？你不也是孤家寡人一个吗？”
樈和笑笑不说话。
柘止有些懊恼，“你这样笑是什么意思啊？”
樈和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没什么意思。”
柘止的目光很怀疑，“你……哦，我明白了。”
樈和脸上的笑意微滞。
柘止叹了一口气，“你又何必和她置气呢？她伤心，你心里也不好受。何苦呢？”
如果说到现在，他都没有察觉出些什么来，他也太没有眼色了。
樈和和挽碧，在人间的时候，大概是有一段故事的吧。
而樈和现在不愿意与挽碧相认，大概是因为，他在恼她为成仙弃他而去。
柘止摇摇头。
此事还是旁观者清。
挽碧看着眼前的书架子，视线在一列列书脊上掠过，最终毫无目的的落在其中一本书上。
自打从清和殿里出来后，她的脑海中，便时不时的会出现樈和上神的声音，还会浮现出来他的脸。
樈和上神和裴瑾之之间，会有什么关系吗？
或许……只是声音有些相似而已。
毕竟，容颜，身份地位什么的，都不一样啊。
挽碧轻叹了一口气。
手掌不由自主的落在身前。
即便那处空空的，可是她还是觉得……很难过。
一想起他来……就抑制不住的难过。。
身后突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挽碧慢了一拍地回过头来，发现来人是水芝后，她勉强一笑。
水芝没有察觉她的异常，也笑着，然后说，“柘止上仙说樈和上神缺了几本书，我来找书。”
“哦。”
这样的事情为什么要和她说呢？
好像……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吧。
“柘止上仙还说，你泡的茶不错，让你再泡一盏送过去清和殿。”
挽碧：“啊？什么……”
“柘止上仙不是住在虚暮殿吗？”
为什么是送去清和殿呢？
清和殿……是樈和上神住的地方啊。
“这我就不清楚了。”
水芝摇摇头，“需要我等你一起吗？”
挽碧摇摇头，“不用了，我认得路。”
“好。”
水芝走后，挽碧急忙忙地去找阿麒，让他重新泡茶。
虽然在裴府的时候，她也有泡过茶，但是按照她的茶艺来说，那些茶到她的手上，都是被她白白地糟蹋了……
眼下这杯茶是送到清和殿去的，挽碧不敢掉以轻心。
阿麒泡好茶后，挽碧端着托盘要走，回眸间发现阿麒用一种欲言又止的神情看着她。
挽碧一愣，下意识地问道，“怎么了？”
阿麒期期艾艾的看着她，“挽碧，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樈和上神就是……”
“就是？”
“裴大人。”
第145章 云天桥上
又到了清和殿殿外。
挽碧看着那扇虚掩着的殿门, 心情有些忐忑。
樈和上神，真的是裴瑾之吗？
如果是，他怎么, 他怎么不和她相认呢？
挽碧推开殿门, 端着托盘, 慢慢地走进去。
一步一步又一步, 距离那个白衣身影越近, 她的心情就越忐忑。
真的……是他吗？
樈和上神他伏案执笔书写的模样, 好像……真的和裴瑾之一模一样。
挽碧愣愣地看着那方挺拔的脊背，思绪一片混乱。
走到案边，挽碧小心地把茶盏放置好后，忍不住抬头看了看。
……只有一点点相似的脸。
但是抱着一丝丝期望，挽碧还是忍不住开口, “大人……”
樈和的笔势流畅, 没有丝毫的停顿。
挽碧黯然。
抱着托盘准备离去的时候，樈和放下了手里的紫毫。
挽碧心燃希望，有些殷切的看着他。
眼看着他端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了一口。
然后像是忽然注意到她的存在一般, 他微微颔首, 眉目冷然, “我这里没别的事情，你先下去吧。”
挽碧失落地应了一声，“是。”
走了几步，挽碧有些不大甘心的回头。
樈和上神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神情认真的看着手上的书，右手的紫毫时不时在笔下的空白纸页上移动……
这样的动作……
挽碧太熟悉了。
因为裴瑾之就是这样的。
想起阿麒说过的话，挽碧的脚步挪不动了。
如果樈和上神真的是裴瑾之，那他却装作不认识她的原因是什么？
挽碧躬身自省。
他是在恼她突然消失吗？
可是那时候，天劫来临，如若她不走，整个裴府都会受到牵连的……
她后来得知去人间的方法后，也做了一番努力，但是，谁知道……
天上不过几日，人间已经几年。
“如果没有别的事，你可以出去了。”
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挽碧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居然站在原地发起呆来。
她下意识便往殿外退去。
直到出了殿外，她才有些茫茫然地惊觉。
她刚刚到底为什么要……跑？
她明明可以……直接问樈和上神他到底是不是裴瑾之的啊？
挽碧回头看了一眼殿里。
疑惑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反复。
她的脚尖动了动，迎向殿内，但是犹豫一瞬后，她还是叹了一口气。
还是再看看吧。
等她真的确认，樈和上神就是裴瑾之的时候，她一定……一定不会像现在这般的畏畏缩缩。
挽碧回了万煦宫。
万煦宫里，十几个仙侍安静地在书架中来回穿梭，足音若不仔细地听，几乎听不到。
挽碧回到自己的位置。
眼前的书架，她只整理了一小部分。
她伸出手去，快要碰到书脊的时候，她停了下来。
心情很烦躁。
她什么都不想做。
水芝捧着一沓古书经过的时候，发现挽碧正靠着书架坐着，下巴搁在膝盖处，视线落在鞋尖上……发呆。
他走过去，弯下身子，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了？”
挽碧的眼神有些茫然，好一会儿才聚焦起来，“我没事。”
水芝在她的旁边坐下，看了看她的脸，然后笑着说，“是因为不习惯吗？”
挽碧摇摇头。
“那是什么事情让你这样愁眉不展呢？”
“如果方便说出来的，你不妨对我说说，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水芝的善意让挽碧有些感动。
挽碧笑着道谢，“谢谢你，确实是有一些烦心事，但是我自己能解决的。”
虽然，目前她还没有想到什么方法。
“我有烦恼的时候，喜欢去云天桥那边坐一坐。如果你想去，我可以带你去。”
“云天桥？”
“嗯。因为桥上有很多云，所以得名云天桥。云天桥在日出和日落之时是最好看的，因为早有朝霞，晚有晚霞。”
“我想去。”
“那我带你去吧。”
“好，谢谢。”
云天桥在缥缈的云朵里若隐若现，挽碧和水芝上了桥，看着四周翻滚的云朵，她笑了笑，弯腰理了理裙摆，然后在桥上坐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