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画记(五)
“公子, 连垚她又不见了!”时雨在大街小巷里走了个遍也没能找到连垚的身影,想着靠他一个人也许不行, 便火急火燎地跑回到了镜花阁找墨锦他们。
花梨听时雨这么说, 一时也想起来一件事,“对了, 公子, 后山脚下的百姓也丢了孩子,而且不在少数, 听起来倒很像是有什么妖物在作乱。”
墨锦眸光里闪过一丝危险,“看来还是有人不清楚这里的规矩, 是需要好好教训一下了。”
时雨一头雾水地抬头问道, “什么规矩?”
墨锦却并未回答于他, “我还有些别的事要忙,你们先去后山那里了解一下情况,能找出始作俑者最好, 如果找不到,就等我忙完了一起去和你们探探。总之你们先静观其变, 就算找到了那个调皮的家伙,也先不要轻举妄动打草惊蛇,记得及时汇报给我。”
花梨点了点头, “是,公子!”
墨锦点了点头就率先出去了。
花梨则和于无间,时雨一道去往后山。
路上,于无间也忍不住问了一嘴, “墨公子所谓的规矩,究竟是个什么规矩?”
花梨则反问了他一句,“公子一直在接一些委托,替妖怪之类的家伙们做一些他们所做不到的事情,你知道的吧?”
于无间点了点头,“倒是见过几次。”
花梨接着又道,“你也知道,自从妖界大妖与天界众神一战过后,凡间渐渐衍生出了妖师这一类人,妖师天生就是为了灭妖而存在的,妖与妖师之间的关系一直势同水火。一般情况下,妖是很少会在凡人面前露出身份的,因为一旦被凡人中的妖师嗅到了踪迹,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而墨公子是凡人中唯一肯为妖做事的人。镜花阁就是用来接受那些委托的地方。不过因为镜花阁的位置处于凡人的地界,而且是个闹巷,人来人往间鱼龙混杂,免不了其中就会有妖师的存在,一旦妖与妖师对上,剑拔弩张的怕是在街上就要动手了。而且妖身上的煞气如若控制不好还会伤到凡人,所以墨公子在接受委托的同时定下了一条规矩。”
花梨说的有些口干舌燥,一时顿了顿,于无间和时雨两只全都乖巧地盯着她坐等继续。
“然后呢?”
花梨不负众望地继续开口,“这条规矩就是,凡是前来委托的妖,皆不可在任何凡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更不许伤害村中一人,如有违背,那么公子将再不会接受他的委托。”
于无间忍不住咋舌,“他们究竟有什么要求墨公子的,听着怎么像是上赶着偏要来求委托的呢!”
花梨笑了笑,“公子最拿手的绝技就是——画皮!其实妖成型的时候都是千奇百怪的,不是所有的妖都能一下子就变成人形的,甚至大多数妖的意识里都不存在人这种概念的,当他们想做人的时候就会来找公子来为他们画一副皮,公子还会赠他们一张用来隐藏妖怪气息的符咒,以此来躲避妖师的麻烦。公子所接的委托里,最常见的就是人妖相恋的戏码了!”
于无间一时恍然大悟过来,“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一层。不过,墨公子这么做,不怕被妖师他们找麻烦么?”
花梨摇了摇头,“他们不敢,因为公子他也曾是一个妖师,而且是妖师界最强大的家族白家的妖师,虽然后来被逐出家门了,旁人也是万万不敢惹他的。”
于无间若有所思地搔了搔下巴,白家人改姓为墨,这人可真是有趣!
街上仍是一副人满为患的景象,路边摊上卖什么的都有,吆喝声不绝于耳,时雨正跟在两人后面走着,突然就眼前一亮,匆匆走到了左手边的一个摊位跟前。
起初于无间和花梨还没发现时雨没跟上来,要拐弯的时候一回头没看见他才发觉到他不见了。
于无间和花梨匆匆往回赶,没走几步就迎上了小跑着追过来的时雨,怀里抱着一堆的大小东西。
“你买这些做什么?”
时雨抬头瞧了于无间一眼,似乎有些不解与他为何会这么问,“这不是去捉妖的么?”
于无间瞥了一眼时雨怀里抱着的符纸、铜钱和桃木剑一类的东西,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你就用这些东西去捉妖?”
时雨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对呀!”
于无间笑着伸手想要摸一把时雨的头,却被他给躲过去了,但于无间还是忍不住笑着道,“你莫不是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这些东西你都能碰个全乎,你认为还能对咱们有什么帮助么?”
时雨低着头从中挑拣出一把桃木小剑,还没等举到于无间很前呢,就突然脱手摔在了地上,裂成了两半!
于无间低头捡起桃木剑的碎片,指着断裂处对时雨道,“里面的色泽看起来根本就不是桃木,外面不过是涂的一层染料罢了,也就骗骗你这种呆子!”
时雨很不喜欢呆子这个称呼,却也无甚可反驳的,只把头低的更深了。“我只是想救连垚!”
花梨见他这幅失落的样子,忍不住安慰道,“没事,这符纸上用朱砂画几道符咒也还是有用的,你买的也不尽是破烂!”
时雨耷拉着脑袋,小声嘀咕道,“那也还是破烂多一些!”
沈思源难得没有赖床,甚至比难得睡一觉的封诗起的还早,一大早就去街上买菜了。回来的时候正赶上封诗睁开眼,忙问了句,“你今早想吃些什么,我为你做。”
封诗撇嘴,不屑地哼了一声,“你再气我我倒是想把你给大卸八块煮了吃了!”
沈思源皱眉,“我认真的!”
封诗简直被他那略带着点撒娇的语气给弄得一懵,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生硬着道,“那鬼也不用吃饭啊,又,又不会饿!”
沈思源摇头,“吃饭又不止是为了管饱的,更多的时候是为了享受和满足!”
封诗啧啧着道,“怪不得你这么胖,还考不上,谁家的学子读书的时候天天嚷嚷着享受了!”
沈思源辩解道,“这叫生活!”
封诗道,“能生能活就行呗,还追求什么奢侈享受的,你要是像我一样生生不成,活活不成就明白了!”
沈思源听到她这么说,一时也是一愣,随后便也不再反驳了,只默默洗菜,半晌才道,“一会我烧块肉给你吃!”
封诗听到“给你吃”三个字后眯了眯眼,心口划过一丝异样的触感,痒痒的好似羽毛划过一般。不过最后她也只是冷冷地道了一声“好”,就飘出窗外去了。
结果刚出门就被迎头的大太阳给照了一脸,灼烧感令她忍不住嗷了一嗓子,嗖的一下又缩回到屋里,一回头却见沈思源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手里的活,匆匆拿着把油纸伞就凑了过来,贴心地撑在封诗头顶,柔声道,“以后小心着些!”
封诗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烧,极不自然地接过沈思源手里的伞就转身过去了。过了一会,封诗感觉到沈思源还呆愣愣地站在自己身后,于是臭着脸回头对他道,“你不去烧肉了,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沈思源傻傻地应了一声哦,忙洗了手又回去煮饭。
封诗对着沈思源的身影翻了个白眼,而后就撑着伞飘到隔壁去找卿子嗑瓜子了。
卿子见到她便惊奇地道,“姐姐,这大晴天的你怎的还撑了把伞啊!”
封诗:“咱们做鬼的,晒不了这太阳,滋啦一下得没!”
卿子捂着嘴惊讶道,“原来鬼都是怕阳光的么!那这也太残忍了!不过说起来,你这把女士花伞,真的好漂亮啊,哪里买的呀,我叫广邱也给我买一把去!”
封诗听到女士伞愣了愣,一抬头正看见伞顶画的三色堇,沈思源家里肯定不会随时备着把女士伞的,这把伞是为了谁而特意准备的一想便知。
封诗想着想着,嘴角就不知不觉地挂了抹笑意,卿子笑着打趣道,“姐姐这是想什么美事呢,竟然笑的这般开心?”
封诗闻言笑着用肩膀撞了下卿子,笑嘻嘻地道,“我在想我们卿子晚上都和她的广邱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卿子羞红了脸,别扭的喊了声姐姐!
那边沈思源似乎已经把饭菜做好了,正对着这边摆手喊到,“大爷,回家吃饭了!”
卿子把手里剩下的瓜子都一把塞到封诗手里,推她道,“行了你快回家吧,他都在叫你了,我也先回家去给广邱缝衣服了!”
封诗站在原地看着卿子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又愣神,这满满的一副两位夫人在自家相公出去时凑在一起闲聊的画面感是怎样?刚才卿子也说的是让她回家,封诗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摆手的沈思源,登时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她竟然也还能有个可以被看做家的地方!记得生前她每次回娘家,家里人都是告诉她要尽快回到“夫家”去,莫要叫夫家人心生不快,那个地方被叫做夫家,一直都不是她封诗的家!
☆、书香画记(六)
“喏, 这是新张贴出来的告示,宣告你无罪, 新上任的清官为你平反了。”
封诗将墨锦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一遍, 而后才慢慢接过墨锦手里的告示,上面涂的浆糊还未干透。“啧!画的可比通缉令好看多了, 不过, 要它还有何用,我早就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