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那几个来药铺造谣闹事、污蔑程氏药铺的几个病患, 被楚凌寒捉去后,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 便让那几人转而供出幕后的主使者--义安堂。
一时间, 群情激愤, 口诛笔伐。而义安堂及其背后的东家义勇伯府大夫人罗氏也被推上风口浪尖,成为百姓口中的罪人。毕竟时疫就是从这几个人身上最先发现的, 大家自然而然就将他们定为罪魁祸首。
不过,到底罗氏心够狠,手段够硬,以壮士断腕之姿, 将所有过错全都推到了她的心腹--义安堂大掌柜身上,直言自己毫不知情,受人蒙蔽。而那义安堂的大掌柜很明显是被罗氏拿住了七寸,对此供认不讳, 担下了所有罪责。
如此, 罗氏名声得以保全。不过,义安堂到底是因为这次的风波, 名声极度受损,生意也是一落千丈。毕竟药铺是治病救人的, 却因为同行纷争,做出如此下作手段,实在败坏好感。
当初风光无限、日进斗金的义安堂辉煌不在,程氏药铺毫无疑问已经是如今药铺中的翘楚。而阮思妍最初的梦想,取代义安堂,将祖父的程氏药铺发扬光大,如今就这样实现了。
顺利的令人难以置信。
阮母最为激动,一得知消息后,便去了阮思妍外祖牌位前还愿:“父亲,绵绵如今出息了,不仅继承了您的衣钵,还将程氏药铺发扬光大。多亏由您保佑,一家人才能苦尽甘来。”
阮元清也给外祖磕头,道要向姐姐学习,好好读书,出人头地,照顾母亲和姐姐。
就连一向最严肃古板的钱叔都激动的淌了几滴泪:“当初药铺被奸人所占,又改名义安堂,老奴被赶出药铺,实在愧对老太爷。如今好了,小姐将药铺发扬光大,老太爷泉下有知可以安心了。”
半夏最是兴奋:“小姐,如今咱们程氏药铺可算是金字招牌了。想当初咱们连个大夫都招不到,生意也差的不行。如今可好了,每天都忙不过来。还有啊,”
半夏继续道,话里止不住的得意:“当初咱们请不回来的那几个义安堂的药材炮制师傅,如今倒好意思找上门来了。还不是看义安堂赚不到钱,咱们程氏药铺如今这么风光,就想吃回头草了,哼,想得倒美!”
阮思妍道:“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当初给过他们机会,是他们自己没有珍惜。”
看着大家欢欣鼓舞的庆祝,阮思妍面上欢笑,心下却是百转千回。
这次程氏药铺的成功,里面固然有她自身的努力,还有上天给予的机遇,而更不可忽视的,那便是楚凌寒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了。
母亲他们或许不知,但阮思妍心里清楚。即便她治疗疫情有功,最多也只是得一些赏赐和虚名,哪里能有机会成为宫廷御药局的供货商,还能劳动圣上御笔题字,要说这里面没有楚凌寒的功劳,她是绝不会相信的。
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楚凌寒越是这样,阮思妍心里就愈发不好受。
*
第二日,赵月琴前来拜访,一是为恭贺她,二是来下帖子。
这个月底就是赵月琴的及笄之礼。
赵月琴一来便迫不及待跟阮思妍分享罗氏吃瘪的情形,道:“我那祖母气得将屋里的花屏茶盏全都给摔了,那脸黑的哦,府里的下人这些天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又道:“她这回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害你不成,反被泼了一身脏水。啧啧啧,阮姐姐你是不知道,她可是垂涎宫廷御药局的药材供应商那个路子很久了呢,没想到这次被你得了去,关键还是她一手促成的,这能不窝火么?”
“都气病了,躺床上好几天了。只是可惜了,这次没能将那老虔婆给拉下马。明明就是她背后主使的,居然还是被她逃过了一劫。”赵月琴心有不甘道。
老虔婆自然指的是罗氏。阮思妍笑而不语,因为这个结果她早就知道。
其实在这之前,楚凌寒已经差人将审讯结果告知给阮思妍,罗氏能够逃脱罪责,也是因为她的默许。毕竟,以楚凌寒的能力,抓出幕后主谋,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对于阮思妍来说,现在还不想就这么轻易扳倒罗氏母子,不然也太便宜她了。只有身败名裂、致命一击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赵月琴又提及如今京城里闹得最沸沸扬扬的话题--楚霄身世一事,又是唏嘘了一番。
“阮姐姐,你是不知道,如今楚世子的行情可是直线看涨。”赵月琴八卦道。
提及楚凌寒,阮思妍有一瞬间的怔楞,而后被她很好的掩盖住,笑问道:“哦,楚世子的行情不是一直都很好吗?”
赵月琴道:“今时可不同往日,如今楚霄成了太子嫡子,很有可能就是未来的皇帝,那楚国公府的显赫可就无人能及了。最最重要的是,楚世子如今可是孑然一人,原本那些担心嫁过去要跟一个私生子争地位的那些个小姐,如今可是高兴坏了。既没有了阻碍,还能成为未来皇帝的舅妈,这种好事,谁能抵挡得住啊!”
“哎,也不知哪个女人这么好命,将来能嫁给楚世子。”赵月琴感叹道:“阮姐姐,你说楚世子到底会喜欢怎样的女人啊?”
“咳咳咳。”阮思妍正在喝茶,闻言顿时呛到了。
赵月琴过来帮她拍背:“阮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阮思妍赶紧道。她能说,楚凌寒喜欢她这样的么?
不过阮思妍心里清楚地很,光喜欢可没用,哪怕楚凌寒再喜欢她,她也不可能嫁给他。以往没可能,如今更没可能。
好不容易平缓下来,阮思妍打趣道:“月琴这么说,可是也想嫁给楚世子呢?”
赵月琴羞红了脸,赶紧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可没敢想过。再说,我现在还不想嫁人呢!”
“及笄之后就是大人了,可以嫁人了。不知道我们月琴可有意中人了呢?”阮思妍道。
赵月琴不依,作势要打阮思妍:“阮姐姐,连你也笑话我。我可不想嫁人,父亲也说了我还小,还要多留我几年呢!”
“我们月琴这么美,是得好好挑选挑选,可不能随便就让人娶了去。”阮思妍又道。
赵月琴羞得不行,两人笑闹了一番,最后回归正题。
阮思妍正色道:“这次没有扳倒罗氏,一是因为时机还未成熟,二是剪去罗氏羽翼,好让她孤注一掷。”
赵月琴没有完全听懂。
阮思妍解释:“义安堂原本就是罗氏的王牌,也是她最大的经济来源。如今义安堂名声不再,罗氏对于义勇伯的爵位就更加不可能放手。而在这种情况下,她难免会病急乱投医,铤而走险,使出非常手段。”
阮思妍继续道:“如果我预料的没错的话,罗氏很有可能会在你母亲生产之时做手脚。”
“阮姐姐你的意思是,我们就要在那个时候守株待兔就行?”赵月琴问道。
阮思妍点头。
赵月琴皱眉,又问:“可你怎么一定料到她一定会动手呢?兴许母亲这一胎是个女孩呢?而且,母亲如今住在外祖家,他们还能伸进去手?”
“因为义勇伯夫人这一胎是男孩无疑。”阮思妍看着赵月琴的眼睛道。
赵月琴喜极:“阮姐姐如何确定?我母亲这一胎怀的真是男孩?”
阮思妍郑重点头。
“太好了,太好了!”赵月琴对阮思妍的话是没有任何怀疑,母亲怀的是男胎,那父亲的爵位就后继有人了。
当然,也正是因为这次是男胎,那必然会引来罗氏的觊觎。
阮思妍知道赵月琴明白了她的意思,道:“而最容易动手的时候,就是生产的时候。况且,为了一劳永逸,我建议,咱们就在这次解决他们。所以,”
阮思妍顿了顿,又继续道:“所以,我的想法是,在生产之前,将你母亲接回义勇伯府。”
赵月琴陷入思考。
阮思妍也不打扰她,一面是报仇雪恨和一劳永逸的解决敌人,一面是自己母亲和弟弟的安危不容有失,确实很难让人抉择。
半晌,赵月琴问道:“阮姐姐,你能保证我母亲和弟弟的安危吗?”
“不敢百分百保证,但只要有我在,就一定尽全力保证她们的安全。”阮思妍道。
赵月琴沉吟良久,方道:“阮姐姐,我回去同父亲商量一下。”
阮思妍:“嗯,你们考虑清楚。”
*
送走赵月琴,阮思妍又想起昌华郡主,便准备了一番去了郡主府。
原本阮思妍以为,昌华郡主在得知楚霄竟然是楚凌寒的亲姐姐的儿子后,会伤心不已。毕竟当初可就差一步,她就嫁给楚凌寒了。就因为突然冒出楚霄这个私生子,两人才生生错过的。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昌华郡主除了有些伤感之外,竟然并没有多余的情绪。
这就令阮思妍惊讶了。
昌华郡主举着酒杯,问道:“你一定很好奇我怎么都不伤心是吗?”
阮思妍笑了笑不说话,尽管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其实我是释怀了,他在他姐姐的名声和外甥的安危与我的婚约中,选择了前者,这太正常不过。之前我是怀疑他是因为不想娶我,才故意在那个档口闹出了私生子一事。也无数次怪过老天爷,让我们有缘无分,才耿耿于怀这么多年。”昌华郡主有一瞬的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