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即打开袋子扔了颗糖进嘴里, 带着淡淡檀香味的方糖在口中渐渐融化,她含着糖,笑得一脸满足, 糖融在嘴里,却丝丝甜进了心里。
这样的日子真好啊。
要是能一直这样, 该多好。
凤七七靠在床头重重叹了一口气, 在心底默默告诉自己, 凤七七,你不准太快好起来,一辈子都不恢复最好!
这样想着她又长长叹了一口气, 怎么可能一直不好呢?总会好的。
她失落地垮下双肩,眼睛也半垂下来,满面神伤。
忽然, 一个念想从她脑海一闪而过,她立马从床上蹦了起来,两眼直发光。
想要帝君多留些时日,装病这个法子肯定是不行的了,但她可以真病呀!反正她现在弱得跟个凡人似的,说不定风吹两下就倒了!
这么想着凤七七旋即兴奋地从床上跳了下来,结果一个没站稳直接扑在了地上,脸颊重重地跟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还险些崴了脚,幸好她比较轻,还没弄出多大动静。
她揉了揉自己的脸,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来到窗边,把窗户推开,冷风立即便灌了进来。
白鹿原地处妖界边缘,气候十分怪异,白天能热死个人,晚上也能冷死个人,特别是下过雨后,即便是六伏天的夜晚,也冷得跟冰原似的。
她咬着牙缩成一团,死扛着站在风口,任冷风不停往她身上刮,她就不信这样她还不病倒。
正当她冻得嘴唇发紫,再也扛不住时,一件绣着暗红色纹路的外套轻轻落在了她身上,将她裹了个严实,身子立马如置暖炉一边暖了起来。
凤七七一惊,立马顾不得冻僵的身子将头探向了窗外,目光四处搜寻,可楼下却一个人影也见不着。
她想要喊他的名字,常焱二字却忽的停在唇畔,她不能喊,若她一喊,她六哥必会赶来,她就更见不到常焱了。
她冷静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吹来的冷风轻声道,“常焱,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出来见见我好不好。我不管你到底是谁,如果真正的常焱早在一千年前就已经死去,那么,这么多年来,陪伴在我身边的人是你啊,那个同我一起长大,总是对我笑得一脸傻气的人,也是你啊。这一千年来你总是让着我,我做错什么你都替我担着,你对我很好,对龙爷爷也很好,我相信你有你自己的苦衷,也相信你并无恶意。这些年我已将你视为像六哥一样的亲人,而我也相信你是真的把龙爷爷当做你的爷爷去孝顺他。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常焱,但在所有人眼里你就是常焱,是龙爷爷的好孙子,是东海龙宫的三皇子。常焱,出来见我好不好,你到底是谁,我想你亲口告诉我。”
她语声很轻,但她知道他能听到。
有风吹过,仍旧寂静无声。
她轻叹了一口气,看来,还是要她使点儿手段啊。
“常焱,你若不出来,我就一直站在这里,冻死算了。”
话音落后,半晌,一棵梧桐树后便出现了一抹暗红色的身影,缓缓地向她走来。
凤七七看着他渐近的身影,淡淡笑起来,看啊,她还是那样了解他,总知道用什么法子来治他。
窗下,常焱微微仰起头来看着她,见她笑着,他嘴边也缓缓扬起一抹苦涩笑容。
他总是拿她没有办法啊。
凤七七裹着他的衣服靠在窗边问他,“常焱,你到底是谁呢?”
常焱笑得苦涩,眼底光影黯淡,他苦笑着摇头,“阿七,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谁。”
凤七七心头一震,“你也不知道?”
常焱苦笑一声,“你一定不相信吧,我都不相信,我怎么连自己到底是谁都不知道。”
他仰着头,紧攒的眉间满是痛苦,沙哑开口,“阿七,我就是个怪物。”
他神色痛苦的闭上眼,良久才缓缓睁开,静静看着她说,“阿七,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已经遇到了你。”
那时,他还不是常焱。
那时,他还被封印在幽冥深渊之底。
幽冥深渊,有着这世上最黑暗的地方,那里什么都没有,永远都是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无尽黑暗与寒冷。
他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他自己长什么样子,亦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被封印在那里。
或许他曾经是知道的,只是,在那里被封印了太久太久,久到他连自己都忘了是谁。
那里漫长而没有尽头的黑暗与孤独足以吞没任何一个人的心志,不论你之前是勇猛是睿智,在那里都会慢慢的,渐渐地变得麻木,沉寂,直到心被挖空,将一切忘记,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他原以为他会一直在那黑暗里渐渐枯萎,直到真的化作没有灵魂的干尸。
但是,上天却又偏偏给了他一丝希冀。
一次,海底发生了剧烈的地震,即使是身在封印中的他亦是感到了地崩山裂之势。猛烈回旋的空气一阵一阵的冲撞着他的胸腔,仿佛溺水窒息一般难受,整个人都似要被撕裂。
长期的麻木无感让这突如其来的疼痛异常的清晰,也正是这疼痛使万年沉寂如死石的他感受到了原来他还活着。
终于,地面停止了震动,四周又开始沉寂下来,一如曾经漫长不变的日日夜夜,若非身上痛感未消,他会以为方才那只是他的幻觉。
他伏在地上,难受的大口喘着气,待胸口的起伏渐渐平稳下来他才缓缓地睁开眼睛,却在那一瞬愣住。
他支撑在地面的手掌上竟浮着一缕淡淡的蓝色光芒。
他怔怔地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缓缓回头往光线照过来的方向望去,光,竟然会有光!他已经多久没有看到过光?
他还以为他的眼睛早已退化,原来他还能看到,他看到光了!
他伸手去抓,淡蓝的光芒在他手心映成了一个极小的光斑。
这不是幻觉,他真的看到光了!
他不顾一切的顺着光线的方向跑过去,仿佛再迟一步这唯一的一点点光亮也会消失不见。
他终于找到了这光的来源,他原是被镇压在这海底的一座空山下,但如今由于地震山体裂开了一道缝隙,而这光便是从这缝隙照进来的。
他走过去,将眼睛贴在这唯一与外界相通的缝隙上,看着这他已经不知道多少岁月未看到过的外面世界,只那一眼,他便被这美丽深深震撼。
外面仍是一片死寂的黑暗,常见未见流动的死水没有一点波动,但在这黑暗的深渊之底,大地裂开了无数条纵横交错的缝隙,那淡蓝色的光芒便是从这地缝中透出,似万年不灭的火光,静静燃烧在沉寂的深渊之底。
微光从地底透出来,无数的裂缝交错着织成一副神秘而美丽的图案,仿佛星河沉入海底,美得恍若梦境。
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他的周围终于不再只是无尽的黑暗,这微光照亮了海底,也照亮了他沉寂万年的心,给了他一点点的希冀,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这些微光是一种石头发出的,而这种石头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月石。
有相思之意。
那样好听的名字,他曾以为这便是世间最美的事物。
直到她的出现。
她是在某一天,突然地出现在这幽暗的深渊之底,那时她还是很小的年纪,一个人小小地躺在玄冰做的冰棺里,静静漂浮在这死寂的海水之中。
她闭着眼,似只是睡着,淡蓝的微光照亮她稚嫩的面容,长长的睫毛在她瓷白的脸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恍若黑暗里一只失了呼吸的蝴蝶。
眉心有一抹宛若泣血的红。
那时他才知道,原来这时间还有比月石更美好的事物。
这一眼,便填满了他心底那曾经千年万年的荒芜,心底眼里满满都是她,也只有她。
她在海底沉睡了五百年,他便整整看了她五百年。
五百年对于他来说似乎太过短暂,他已经不知在这里度过了多少个五百年,他本恨透了这里,但若能一直这样静静地看着她沉睡的容颜,他宁可永远这样被囚禁下去。
可是,在有一天,常年死寂的海水竟有了些许的波动。
从黑暗里慢慢游出一个面容似十二三岁模样的少年,那人便是真的常焱。
常焱贪玩,又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听说女孩儿都喜欢月石,他便只身跑到这无比危险的幽冥深渊来,只为取来月石去讨他喜欢的小鲛人欢心。
只是常焱误打误撞地竟跑到了他被封印的这片海域。
当他看到常焱自由地在水中游动时,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可以那样自在的外面游动,而他却只能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哪里都不能去。
而更重要的是,他看到常焱向桑九躺着地冰棺游去,还轻轻扣了扣冰棺,俯下身贴着冰棺看着冰棺内的人似在悄悄地与她说话。
那一刻,他的内心疯狂的扭曲,心中被汹猛的嫉妒所淹没。
凭什么他可以离她那样近?!这百年来他一直静静地看着她,却从来都无法触碰,而他凭什么能够这么轻易地去到她身边?!离她那样近!
他不甘心,不甘心!!
从来没有一刻,他那样强烈地想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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