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
“曲春秋!”
沉默中,上方两个声音先后响起。
原本刑攸正与风槐打的天昏地暗,曲春秋来了之后,立刻吸引了火力。
刑攸:“你就是那个胆敢染指我未婚妻的卑贱凡人?!”
风槐:“你这卑鄙小人竟然成功合道了?!”
寒露传音:“我与凝霜合作,为姑姑和天人族摆平刑攸,风槐是为凝霜出力。她答应不论今日结果如何,她和风槐绝不伤害阿悦,而我给出的条件,是你会出来,与风槐正面解决咱们之间的恩怨……”
“恩。”
曲春秋明白了,将她放下地,尔后往曲悦方向看一眼。
“爹!”曲悦猫着腰,紧张兮兮的,透过冰锥缝隙朝他挥挥小手。
曲春秋朝她眨了下眼睛,示意她不必担心。
“风槐,你连我儿子都斗不过,还不死心呢?”曲春秋眉眼带笑着挖苦风槐一句之后,又看向刑攸,仅仅是勾了勾唇角,一副连话都懒得与他说的模样,“我这卑贱的凡人,都能抢了你这尊贵的的天人的未婚妻,你说,你是有多差劲?”
不等刑攸暴跳,曲春秋双手掐诀,骨埙浮现。
被他挥袖一抄,低低呜咽声中,朝他二人所在空域杀去。
曲悦刚刚放下的心,再度提了起来。
按照原本的计划,她父亲先和风槐联手去对付刑攸。刑攸现在已经开始有点儿魔化的倾向,这令他越来越失控,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强悍。
等将刑攸的魔化,逼到不可逆之时,才轮到她父亲和风槐解决恩怨。
但眼下的情况很明显不受控了,风槐一看到她父亲,就忘记了先前的约定。
不过父亲此时以一敌二,却并不落下风。
有伤在身又如何,毕竟是步入了合道期,比之先前的渡劫巅峰,修为是成倍翻的。
曲悦的心情也是足够复杂了,一边为他捏把冷汗,一边又因他而骄傲,双眼写满了崇拜。
若说斗法时的优雅体面,曲悦见过的大佬里,还没有一个可以超过父亲的。
不是双眼自带滤镜,是真的风华无双。瞧瞧,银冠白袍,宽袖长摆,被两面夹击,依然从容不迫,仪态翩翩。
反正很难看出原本是个厉鬼,更猜不到他手上的骨埙,是他自己的头盖骨。
曲悦这份崇拜之中,不免又添了几分伤感。
完全不知道,曲春秋在动手的时候,分别传音给刑攸和风槐,早将两人怼个遍了。
还抽空传音给寒露,满口的抱怨:“你不该将阿悦定在这的,太影响我发挥。”
在乖女面前崩人设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再累再苦也要撑下去。
寒露:……
寒露飞去曲悦面前,收回那些冰锥,传音:“阿悦,你要么去温子午那里疗伤,要么过去九荒那里,我通知雪里鸿派人接你,你过去瞧瞧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莫要待在此地了。”
九荒的任务比较困难,但并无危险,曲悦感觉母亲是轰自己走,眼眸中透出不安:“娘,您是怕风槐败了,凝霜姑姑违反约定,朝我下手?”
寒露摇头:“不是,你踩住了你爹的尾巴,他有些招架不住了。”
曲悦:???
愣了愣,才明白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无语。
“好吧。”曲悦抛出小铁球,背后生出天人翅,“那我去找韭黄了,娘,你们保重。”
“恩。”
曲悦展翅飞走之后,曲春秋质问:“你又和阿悦说什么了?她走的时候,看我的眼神儿怎么有些不一样了?”
寒露:“莫分心,少废话,认真对待你的对手。”
曲春秋极度不满:“我早想说你,你为何总是当女儿面,说我的不是?我塑造形象,只为尽一个当父亲的责任,拔高她看男人的眼光而已。”
寒露淡淡然:“我也是尽一个当母亲的责任,希望她有一双看清男人‘谎话精’本质的慧眼。”
曲春秋:……
一分心,被刑攸掌风所伤,风槐抓住机会,他手臂上也挂了彩。
乖女不在这了,曲春秋再无顾忌。
他舔了下嘴角上的血,黑色似蛛网的纹路,逐渐爬满了他的皮肤,尖牙与指甲疯长,暴露出合道厉鬼相:“天人了不起?呵。”
天人境外。
“韭黄你还没找到办法吗?”
“韭黄你快一点。”
“韭黄?”
幻波催了又催,九荒在围绕着天人世界转悠了几百圈之后,就停在了雪里鸿的标记之处,盯着那块儿区域,盯成了一块儿石雕,整整五个时辰一动不动。
眼瞅着时间越来越少,幻波急的团团转,本想唱歌给他些灵感,他却将耳识给封闭了。
终于。
九荒解封耳识,拿出雪里鸿给他的木头:“师父。”
——“你找到办法了?”
九荒:“我记得师父您的珍宝库里,有双万钧手套?”
他看过介绍,那手套戴上,便拥有雷霆之力。
——“那双手套……”雪里鸿都记不住了,似乎又去翻了翻,“怕是不行,撼动不了外层气墙。”
“外层的气墙不是问题,六娘常常使用的消灵箭,您见识过威力么?我准备以南寒磁石,北炽磁石……仿造一支巨型的……”
九荒讲了一大堆幻波完全听不懂的话。
那两名叫做小东小西的天工族人却听的双眼放光,连连点头。
幻波托腮坐在耳坠上,感慨真是隔行如隔山啊,往后谁再表示欣赏不了它的诗歌,它再也不要随便生气了。
“气层消失那一瞬,我便以万钧手套打穿一个洞,可是……”九荒为难道,“师父,我觉得我的力量不太够。”
手套的威力,与自身力量程度有关系。
就像一柄神剑,拿在不同的人手里,自然会有差异。
“宗权应该可以。”
——“他是个死脑筋,即使是为了天人族好,他也不会干这种事儿,不然也不会用计困住他了。”雪里鸿似乎在笑,“而且,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你现在一根手指头都能撂倒他。”
九荒:“?”
——“行了。”九荒虽是个成年人,但在雪里鸿眼睛里依然是个小屁孩子,不方便与他说这种少儿不宜的话题,“让小东小西回来拿万钧手套和你造箭所需要的材料,你先造。关于力量不够,稍后咱们再想办法。”
九荒:“好的师父。”
随后小东小西直接进入天人境中,再回来时,只有小东。
小西是从身后来的,而非天人境,还带来一个人。
“六娘?”九荒瞧见她虽还气息不稳,可比着分别时并没有再受伤,开心极了。
“小月亮,你那里的事情忙完了?”幻波从耳坠里露出头。
“没有,不过用不着我了。”曲悦落在他们面前,清了清嗓子,“我爹成功合道了。”
曲春秋时常夸赞幻波,幻波是引以为知己的,真心为他愉悦:“看吧,我早说过老曲不是个短命鬼。”
“真好。”九荒的喜悦同样写在脸上。
六娘不用伤心了。
六娘的另一个心魔终于也画上了句号。
他怎能不喜悦。
“你们怎么样了?”正事要紧,曲悦瞅瞅九荒手里的工具,又瞅瞅面前的巨大球体。
“我在造箭。”九荒恢复手里的动作,边造边和她解释。
曲悦听罢点点头:“你认真些。”
说完不再打扰他,打量起周围来,这太空一样得虚空之境,她也是第一次来。
打量之时,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
晃神的功夫,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幻波太安静。
花瓶耳坠挂在九荒腰带上,幻波托腮趴在边缘,没有实体,朦朦胧胧的,曲悦依然看得出它在冥思苦想。
曲悦旋即明白它在想什么,才发现自己先前过于紧张,竟忘记叮嘱它。
后怕出一身冷汗,幸好过来了。
她传音道:“幻波前辈,这事儿不是闹着玩的,稍后您控水淹神都之时,制造银河倾泻的场景即可,千万不要吟诗唱歌啊。”
幻波正在想诗歌。
它自负才华横溢,从来都是临场发挥的,此次不同,它要扮演神,必须慎重。
它不满:“神难道不会诗歌?不是说音乐是人与神沟通的桥梁吗?”
曲悦讪讪:“咱们这是降神罚,不用沟通。”
她倒不怕神罚时出现奇怪的声音会穿帮,是怕给神都天人的日后带来什么奇怪的影响。
好说歹说半天,终于说服了幻波。
幻波委屈:“我的诗歌白琢磨了。”
曲悦怕它稍后心有不甘,只能硬着头皮:“怎么会,您可以现在唱给我听。”
唱过一遍的,幻波通常不会再唱第二遍。
“那好。”难得曲悦主动要求它唱歌,幻波的颓废一扫而空,献宝似的唱起来——
雨来时天暗
风来时树颤
我来时啊你心安
你问我是谁
我是你爸爸
胆敢不听话
赏一顿天罚
看你怕不怕
呦呦呦怕不怕
唱完后幻波双眸熠熠生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