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孝说:“边走边说。”
原来,周孝以学习交流的名义待在帝都,其实一直帮着宋燚查东西。季蓁既然要假扮一名心理治疗师,自然不会以季蓁的身份与周孝在帝都见面。
现在季蓁化名甄曦,是从国外归来的海归,周孝在国外待过一段时间,正好被宋燚拿来用以两人熟人关系的借口。
季蓁不问周孝身份,而是直奔主题,“我要怎么接近严若。”
周孝诧异,他都做好被盘问的准备了,心里对季蓁有些满意,道:“严若的父母一直在为她找心理治疗师,但是每次都被严若赶走。我舅舅与严父是生意上的伙伴,彼此相熟,可以借此把你推荐给严家。”
说到这,周孝神色有些严肃,“但说好一点,我舅舅不知情,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好理由接近严父,我不会请我舅舅出面,以后我们的事与我舅舅无关,我不希望你有什么想法。”
“放心,我都懂。”季蓁坦然道。
周孝点头,“既然这样,晚上我带你去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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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家在京沪市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住在别墅区,进门都有三道程序,等到了严家,敲门后,一位看起来很憔悴的女人开的门。
女人强颜欢笑,“是甄医生和周孝吧,进来吧。”
客厅里还坐着一位眉头紧锁的中年男人,想来应该是严薄的爸爸。
女人还想让他们坐下喝茶,季蓁谢绝,“不用忙,我先看看患者吧。”
女人眼圈变红,点头带他们去房间,“若儿现在情绪起伏难定,如果遇见危险你可以大叫,我们会进去的。”
“放心,我知道的。”季蓁一人进去,周孝留在了外面。
屋内窗帘紧闭,灯也不开,季蓁刚把灯打开,一个尖锐的嗓音叫道:“关掉关掉。”
季蓁连忙把灯按灭。
顿时陷入黑暗。
季蓁适应了屋内的黑暗,在能看出一点东西的时候,靠近床。
一个蜷缩的人影坐在床上。
季蓁怀疑严薄所说的,如果他妹妹真的被骗了,在林易碰上如此可怕的事后,严若应该是怕黑暗,而不是渴望黑暗,难道,她是想等一个人。
季蓁斟酌半响,道:“你喜欢黑暗……是想见林易?你想见见他的魂魄?”
严若动了动,季蓁神色一禀,她猜对了。
继续道:“你和林易是情侣,你相信那些流言蜚语吗?”
严若还是没说话。
季蓁加大马力,“我听你哥说,林易就是一个骗子,他是同性恋,甚至勾搭别人的丈夫……”
话音刚落,就看见对面的黑影抬头了。
严若一字一句道:“他不是骗子,他没有勾搭任何人!”
季蓁装作疑惑道:“可是你的亲人,你的同学,甚至你学校的老师都说他是一个行为不检点的人。”
严若传来呼哧呼哧的喘气声,重复道,”不是,他不是,你们这些贱人,林易不是骗子,他没做过那些事。“
季蓁挑眉,很显然,严若知道实情,为了让她开口,只能继续刺激,虽然季蓁也于心不忍。
“当所有人都说一个人的坏话的时候,可能那真的是一个坏人,一个……”
话都没说完,一个黑影就扑了过来,季蓁直接被掐脖子。
严若看起来瘦小,但手劲极大,又一门心思的掐,季蓁手脚并用想摆脱她都没有用,离得进了,她甚至能看见严若眼底的疯狂,她已经疯了。
季蓁慌神,相呼救但发出的声音又极小,喉咙被掐住,一句完整的话都七零八落不成音。
窒息感越来越强烈,这时候什么符咒,什么算命?什么见鬼的能力统统没有,季蓁双手使劲扳严若的手,拉开一丝缝后,用气音道:“你……不想……为……为林易报仇?”
严若呆住,眼神里尽是茫然,手瞬时松掉。季蓁趁机从她手下逃脱。
窒息感消失,但喉咙火辣辣的感觉随之而来,季蓁趴在地上咳了好一会儿,心里想自己可真是作死。
第49章
“你不是心理医生!”瘫坐在地上的严若盯着她, 像是要把她看穿一般。
季蓁脑里转了好几个念头,最后选择承认,“对, 我不是,你别怕, 我来是想查林易死亡的真相。”
“你是警/察?”
季蓁虽然不知道现在自己算是什么职务,但应该不是警/察,“不是, 外面那个男人才是, 你不相信的话, 我把他叫进来。”
严若不说话, 紧紧的盯着她。
季蓁懂了, 这个女孩还是不相信。
她爬起来, 捂着脖子打开门。
“你没事吧。”先前屋内传来动静,周孝就差点冲了进去, 这会儿见季蓁出来,尤其脖子有掐痕, 急了。
待在一边的严母眼含歉意,“小若不是故意的, 她生病了,希望你能原谅她, 我代她向你道歉。”
季蓁表示没事, “我没事, 现在她已经平静了, 但是我还想继续治疗,可又怕出现这样的事,严夫人,不知道周孝能不能进去帮帮我。”
心理医生治疗一般都是单独治疗,很多时候都是紧锁房门,所以严家请的基本都是女医生,让一个陌生男人和自己女儿待在一个房间,说实话,严母是不愿意的,但是为了孩子,最终还是同意了。
一进门,季蓁便把房门锁了,她小声问:“严若,我可以把灯打开吗?”
等了一会儿才听到一个声音,“嗯。”
灯光立刻照亮整个房间,季蓁这时才看清严若,凌乱的衣服,披散的头发,再加上惨白的脸和生无可恋的表情,如果不是确定这是人,季蓁真的以为见鬼了。
见到这样的严若,季蓁有些想知道林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才会让一个妙龄少女为了他连死都不怕。
周孝从怀里掏出警官证,严若仔细看后,看他们的眼神少了戒备。
季蓁把严若扶到床上,又搬来两张凳子,跟周孝坐在严若的对面。
“现在能说说怎么回事了吗?”
严若的嘴唇张张合合,声音未出眼泪先掉,在哽咽声中,季蓁终于知道事情的原委。
“林易家穷,但是长相极美,对,就是美,男生女相,因此在高中时他既是校草也是校花。”
“我和他是高中同学,见他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他,死缠烂打追了两年,直到高三,他才同意和我在一起。”
“但因为家里管的严,所以没人知道我们两的关系。低调谈了一年的恋爱,彼此互相鼓励互相学习,高考我们两人分数相差无几,可以上同一所大学,我高兴极了,原以为以后就可以永远和他在一起了,可是林家突然出了意外,他爸爸赌博欠了一屁股债,扔下一家老小跑了。”
“我还记得高考填志愿的时候,雨好大,我在校门口等了好久也没等到林易,去他家找他才知道他准备去打工挣钱还债,不去上学了,甚至要和我分手。”
严若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掉落,“我想帮他,可是他根本不接受我的帮助,冷言恶语的把我赶走。”
季蓁想,或许那时候林易是怕自己拖累她,有那样一个嗜赌如命、自私自利的父亲,再多的钱也经不住折腾。
严若从季蓁的表情看出她所想,摇头说:“我那时还小,没想过这么多,只知道我爱的人不要我了,心里承受不住,精神恍惚间失足掉进水里,在医院躺了好久,那段时间,我每天打电话给他,可是他都不接,我只能发短信,说我想他,说没他我会死。”
严若醒了醒鼻子,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是不是很傻?”没等季蓁回答,她自言自语道:“不,不是很傻,是蠢,是我害了他,如果不是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发消息打扰他,他后来也不会答应那事。”
“什么事?”季蓁问。
周孝把手机录音功能打开,他觉得后面说的应该是重要证据。
可是严若没有回答,自顾自的接着道:“病好后,我被安排到帝都上学,和哥哥在一所学校——帝都大学。我每天都在想他,想的心疼的整晚整晚睡不着。一睡不着我就给他发短信,虽然他从来都没回过,但我至少觉得心安。”
“开学两个月后,我去找哥哥,没想到却看见了他,他居然是经管学院大一新生,他跟我在一所学校,却对我避之不见,我那时疯了一般质问他,可是他看见我就跑。”
“之后我每次去经管学院堵他,一来二去,哥哥也知道了,没人知道我们曾是情侣,我不敢告诉哥哥,如果哥哥知道,一定会打死他的,所以我告诉他我想追林易,哥哥不准,说林易不是一个好人,说他每个月十五号都会在校门口等一辆豪车,第二天才回来。”
季蓁问:“你没有相信对吗?”
“对。”严若点头,“我不相信我爱过的男孩会是那样的人,为了证明真相,我每个月十五号在校门口蹲着,终于某天等到他,即使亲眼见到他上了车我也不敢相信,我跟在后面,跟到了一栋高档小区,在门口等了一夜,那一夜,心凉的跟从冰窖里拿出来一样。”
“第二天看见林易踉跄的从小区出来后,我疯了,冲上去打了他一巴掌。我呆在外面坐了一夜,身体疲倦至极,力气不会很大,可是我直接一巴掌把他扇倒在地,昏了过去。我吓坏了,叫车送到医院,然后,我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