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桐说话费劲,听他讲话更费劲。锅见方茹在全神贯注地跟桐桐聊天,便暂时不打搅她。直到桐桐被车摇晃得昏昏欲睡,他才重新开口。
然而,却被方茹抢了先。【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锅不明白。
【那个,你别在意我哥的话。】方茹抿了抿嘴,【他只是担心我而已。】
锅过了几息才反应过来方茹指的是什么。
【怎么会呢。】他笑了,【吾本来就是恶灵。】
冯茂不防备他,那才叫不正常呢。
方茹沉默地望着窗外的风景。
c区的生活条件不错。住在这里的人们,或许没有什么大作为,但至少衣食无忧。人们努力营造一个稳定的环境,街道每天有人打扫,街上的行人行色匆匆,尽量和在和往常一样的时间赶回家。人们沉默地坚守着,试图告诉自己,这个世界依然是正常的,自己的生活依然是正常的,自己这个人,也依然是正常的。
可是雇佣中介中抬头仰望电子屏的人群,办事大楼前为了一把大米而排起来的长长队伍,口袋中不是钞票而是一块块细小的晶核,还有街边那为了容纳更多人口,硬塞在住宅之间的只求实用不讲外貌的水泥房,像龅牙一样从平整的街道突出出来,都在默默地撕开那被粉饰的太平的一角,告诉人们的潜意识,不正常,真的不正常。
“锅。”方茹突然出声,“我什么时候能正大光明地介绍你。”
锅没回答。
到站时,桐桐完全睡着了。方茹将他抱回了家,开灯,发现李思正坐在屋内。
“你怎么来了?”
李思的怨气几乎具现化:“不是你叫我来的么?”
哦,对了。自己之前的确通知李思,让她今天晚饭时来这儿讨论下阶段的合作事宜。
方茹心虚地将桐桐带进卧室,安置好后,麻溜地去给李思炒了一锅的米饭。
李思也没跟她客气,就着铁锅开吃。
“楚辞呢?”没见到他,方茹很意外。
“他烂事一大堆,忙去了。”李思满不在乎地挥挥筷子,“上次从你这儿买的药剂快用完了,什么时候能再给我们做一点——把辣酱给我。”
方茹递过去,眼瞅着李思把半瓶辣酱全扣饭上。“暂时轮不到你们,我刚跟秦家谈妥一笔订单。凡事有先来后到。”
“你还指望秦家能继续跟你做生意啊。”李思把筷子插入辣酱和炒饭,大力搅动。前几天在秦家发生的不愉快,方茹没有瞒着李思。
“订单已经签了。他们怎么想是他们的事。我要做好我的工作。”方茹公事公办地说。
李思哼了一声,也不知道在嘲讽谁,然后低头大口吃着通红的炒饭。
“你慢点吃行吗?没人跟你抢。”方茹撇撇嘴,“对了,那个……”
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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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 有完没完
外面天快黑了。这么晚过来的,估计是熟人吧。
可别是二姑带人来跟她相亲。方茹摸了摸冷汗,开门前先用猫眼瞄了一眼,看到一位出乎她意料的人。
宁筱?
她来干什么。
稍作犹豫,方茹还是将门打开,请宁筱进来。
宁筱见李思在,在门口愣了一下:“既然方小姐有客人,那我改日……”
“有话现在进来说,要么你就别来了。”李思倚在沙发背特拽地喊道。
宁筱瑟缩了一下,求助般地望向方茹。方茹耸耸肩,从门口让开。
毕竟是客人。方茹请她到客厅坐,为她现泡了一壶茶。只不过等泡好了倒出来,宁筱碰都没碰到就被对面的李思抢走后一口闷了。
“看什么看,你都没给我倒茶。”喝完之后,某人振振有词。
……也不怕烫死你。
方茹白了李思一眼,又给宁筱倒了一杯,直接递到宁筱手上后才在她对面坐下,也就是李思的身旁。“宁小姐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么?”
宁筱手握温暖的茶杯,十分拘谨。虽然这沙发足可以坐三个人,像宁筱这么纤瘦的挤一挤能坐五个,宁筱却好像正蜷缩宠物笼子里,直不起腰,伸不开腿。
方茹也有点烦了。要你进来不是为了欣赏你的长腿的。“李思队长不是外人,您有什么话,不用避讳。”
这话说完了,似乎没有什么卵用。相反,宁筱的脸更红了。
不过她也很明白,再不开口,方茹真要下逐客令了。所以哪怕脸再红,她还是憋出了一句话:“方小姐,我,我会跟你好好相处的。”
“你有什么需要跟我相处的?”方茹奇怪,自己跟她很熟么?
等会儿。这话好像很耳熟哎?
果不其然。宁筱猛地抬起头,破釜沉舟地朝喊道:“所……所以,请方小姐和我一起跟秦申在一起吧!”
噗!
正在一边用壶嘴喝茶的李思顿时化身喷泉。然后扔下茶壶一抹嘴,两眼放光地看向方茹。那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呐。简直能把黑夜照成白昼。
说,你去秦申家那天到底发生了啥,还没告诉我?
方茹一爪子拍她脸上。看什么看!
“宁筱,你……”
方茹张嘴,忽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啥。“你到底怎么想的?要跑过来跟我说这些。”
茶杯晃动。茶水从杯口溢出。应该还滚烫着。可宁筱似乎不知道疼似的。为免待会儿还得给宁筱抹药,方茹将茶杯从宁筱手中拽出来,放到茶几上。
不过奇怪,茶杯竟然冰凉。
突然之间,宁筱大梦初醒一般,一把攥住了方茹那还没收回去的胳膊。
“方小姐,求你嫁给秦申吧。不然我就没活路了。”宁筱眼泪溢满眼眶,“只有你能救我了。求你了,求你了。”
这是什么道理。
“你别着急,慢慢说。有什么事慢慢解决。”先把我胳膊还给我。
宁筱却拼命地摇头。死死地攥住方茹的胳膊往怀里拖,好像这是她最后救命稻草。涕泗横流,精致的妆容早就一团乱,精心打理的头发也被甩成了鸟窝。“不能慢了。我等不了了。方小姐,你不知道,你走之后,秦申他,他更讨厌我了。连伯父伯母也不再喜欢我。他们都觉得,秦申对他们的怨恨,都是我引起的。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无家可归了。如果我不能讨秦申的欢心。宁家,就会把我扔出大门,再也不管我。”
忽然宁筱抬起头,双眼尽是绝望者的疯狂。“方茹。你接受秦申吧。秦申知道你是我劝回去的,他一定会对我另眼相看的,一定的!这样一来,我就有价值,秦家会留下我,宁家也不会厌恶我。这样我才能活下去。方茹小姐。我不想死!你这么善良,一定看不得我死吧?对不对?咱们现在就去秦家吧。走吧!”
说完就要站起来。
方茹按住她的肩膀,一把将她推回沙发。
同时,她甩动被宁筱抱住的胳膊,毫不留情地将宁筱甩开。
宁筱四仰八叉地摔倒在沙发上,彻底没了最后一丝形象。
“我那天在秦家的话,说的还不够清楚么?”方茹摇摇头,“算了,跟你说也没用。大门在那边,出门右转有公交车站。记得以后别再来了。”
宁筱蜷缩在沙发上,泣不成声。
方茹一屁股坐下,拎起桌上的茶壶咕噜噜灌了好几口,胸口总算平顺了一点。“怎么着,还要我把你扔出去么?”
宁筱更显哀戚,却不得不一点点爬起来。等她终于不是躺着趴着,而是像一滩烂泥般瘫坐在那儿时,她犹不死心地抬眼看向方茹:“方茹小姐……您真的,真的要见死不救么?”
“抱歉,我没那么舍己为人,为了一个我跟我一点也不熟的人搭上我的一辈子。”言罢,方茹指向大门。“请吧。”
宁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好像有人吹口气,她都会倒下。
短短几分钟,她仿佛老了十岁。当她的手握住门把手,忽然之间她想到了什么,两眼又燃起了希望之光:“那个……方小姐,如果你不愿意嫁给秦申,那我可以嫁给吴先生么?大全和大财少爷知道了,或许会觉得我还有点用,那我……”
宁筱忽然浑身冰冷,咬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方茹脸上覆盖着寒霜:“快滚!”
瑟瑟发抖的宁筱再不敢多呆一分钟,用哆嗦的手拉开大门,挤了出去。
方茹狠狠地踹向大门,让家门砰地一声关闭。
门外似乎传来宁筱撕心的哭声,越来越远。
可那跟方茹有什么关系?哦,你可怜,所以我就要为你跳火坑?
哦,你想怎样就怎样。怎么,你可怜你就脸大么?
“行了别生气,喝口茶吧。”
李思的八卦之火熄灭了,又恢复了往常那冷冷的样子,顺手拿起桌上的茶杯递给方茹,“嗯?”
“咋了?”方茹依然怒气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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