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小心翼翼地蹲在大锅边沿,免得一不小心掉进大锅里:【我不明白。你不是有搅拌棍么,干嘛还要我来。】
“因为我只有两只手。”
言罢,方茹不再言语,轻合双眼,抬起双手。
*****
婆婆趴在门外,透过她推开的这一点点门缝,小心翼翼地朝里头打量。
三个月过去了,人们再不情愿,也得接受现实,想办法把日子过舒服了。所以教室被寄居在这里的人们进行了改造。一部分桌椅被拆下来了,空出的位置用帘子围起来,多少能为一家人营造出一个稍微有点私密性的空间。条件比较好的,或者说比较幸运的,住的是旅游用的小帐篷。不过不管是帐篷还是简单的帘子,大多都是肮脏不堪,打着各种补丁,远远看去还以为是在那儿晒尿布。
过道处,有人蹲在那儿,用简陋的小炉子做饭。半变质的食材。扔进锅里随便煮一煮就算完事。调味料什么的都是奢侈品。这实在算不上美妙的味道伴随蒸蒸的热气散布到空气中,跟汗味,人的屎尿味,还有可怕的煤炭燃烧的烟气一同组成了屋中的空气。没心理准备的人到了门口。能被顶一跟头。
婆婆焦急地寻找着什么人。
门缝太窄,视野受限,她找了好久了,依然找不到。
终于,有个抱小孩的女人从她眼前一闪而过。
婆婆欣喜若狂,视线连忙黏在这女人身上。这女人顺着墙。一路朝婆婆的方向走来,然后看向墙边,一脚踹了过去。
“死鬼,烧个水都这么慢。”女人骂骂咧咧,“就用这么点煤,你要抠死啊。”
“煤不多了嘛……”从婆婆视线的死角中传来一个男人特没骨气的咕哝。
婆婆各种调整角度,可依然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抱小孩的女人又是一脚。“煤不多了就去要啊。你那死鬼老妈不是榜上大款了么,连点儿晶核都不肯给你?真是抠死了。怪不得能生出你这么个废物。总有一天我们娘俩会被你熏死!”
只有上缴额外的晶核才能用电。否则只能使用煤这种不安全的燃料。
当然,这煤是基地还是学校的时候,冬天取暖,烧剩下的,本来也没多少,所以很贵。没有物资或者晶核,你连被熏死的风险都没有。
而这对从来不出基地,也不在基地从事任何工作的夫妇,他们换取煤炭的物资是从哪儿来的,很容易猜得到。
那女人气哼哼地站了一会儿,好像想起了什么,趴在男人身边,压低了声音,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而就在她油腻的头发垂下来,阻挡了她的视野的那一刻,同一个教室里那些看上去对他们漠不关心的人们纷纷支楞起耳朵,专心致志地偷听。
婆婆焦急地将耳朵贴在门缝,可是什么都听不到。
突然,那女人愤怒地甩了男人一巴掌:“没出息!”
那男的唯唯诺诺的,不敢出声。
但接下来的事让他无法忍受了。女人怀中那个两三岁的孩子竟然也伸出自己的小手,用自己最大的力气,学着自己老妈对自己老爸来了一下:“没出息!”
说完看向自己的母亲,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你,你你……”男人受不了了。他妻管严不假,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掏心挖肺地疼爱的儿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你,你怎么教孩子的!”
女人也愣了,显然没料到孩子会这么做。
不过她显然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她冷笑道:“怎么着,孩子说错你了?我教的怎么了,你是他爸爸,是言传过了还是身教过了?还不都是我在出力。你还好意思跟我瞪眼。你再瞪眼?再瞪眼我把你眼珠子挖下来。”
面对女人的嚣张,男人诺诺地嘟囔了几句,可谁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然后就没动静了。
婆婆看不下去了,推开门,走了进去。
女人和男人都愣了。
“妈……”男人失声叫了出来,“你怎么……”
女人转了转眼珠,突然恍然大悟:“哦你是被大款赶出来了吧?赶紧走赶紧走!我们没物资了,养不活你!”(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 撵走完了后悔了
婆婆一下子愣在那儿。
男人,也就是婆婆的儿子,慌张地回过神,忙佯装恼怒地拍了下妻子:“胡说什么呢。妈你累不累?快坐下。水快烧开了,你喝一点儿。”
说着便去搀扶婆婆。
儿子孙子都在,特别是孙子,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开心地叫奶奶,婆婆不愿意与儿媳计较,便沉默地走向儿子这边。
然而儿媳却一把将婆婆的儿子拽回来了,挡在婆婆面前,梗着脖子说:“你过来干嘛?我们这儿不欢迎你。”
“我来看看我的儿子和孙子。”婆婆尽量保持平静。
还有她的矜持和尊严。
而这些都不是儿媳所关心的。
“看看儿子和孙子?”儿媳哂笑一声,“哼,也对,被人扫地出门了,也就想起自己还有儿孙了呗。”
言罢,儿媳眯起眼睛,上下打量婆婆:“穿的倒是不错。看来那大佬还是不错,把你扫地出门之前还知道给你一身新衣服。我呸!你也不找镜子照照,就你这张老脸,仙女的衣服穿你身上,你也照样是个扫厕所的!你可真是自私呀,明明知道自己儿子孙子吃不上喝不上了,怎么不趁最后的机会跟大佬要点吃的?你还有脸穿上这件衣服!还不把衣服脱了,我们好拿去换点儿什么回来!”
说着伸手去扒婆婆的衣服。
不过她抱着儿子,单手去抓婆婆不方便,再说她也担心把婆婆的衣服撕破了,所以在婆婆后退几步躲开后,没太坚持。
“老婆。”
儿媳都放弃了,婆婆的儿子才在一旁低声呵斥,“你,你收敛点儿。旁边那么多人看着呢。”
“我怕啥?我看谁敢看。”儿媳梗着脖子朝周围大叫,“哦,平常来我们这儿蹭吃蹭喝的时候。一个个恨不得把我们捧到天上。这几天没吃的给你们了,你们就不认识我们几个了。现在倒好,还想看我们的笑话。我看谁敢看!”
一通地图炮下来,旁边的人就跟倒伏的麦子似的。一个个要么低头,要么尴尬地装作看远处的风景。
婆婆愣了,定定地看向儿媳。“你……你将我给你们的物资送给别人?”
那是她给孙子的!
“是,是啊。”儿媳被婆婆看的有些不自在。不过把孩子抱紧一点后,她底气又足了。“我们跟别人住在一起,不和同教室的搞好关系,我们能有好日子过嘛。归根结底就是你无能。你要么多给点,把我们分给别人的那份预备出来,要么给我们找个单间去。这点小事都办不到,你还好意思说你傍上大佬了。等等……”
儿媳好像想明白什么了。“你该不会,一开始就没能取得大佬的信任吧?大佬并没有像你说的那么喜欢你,对吧?”
婆婆紧闭双唇。
儿媳恼恨到眼睛都闭上了。
“我就知道!”儿媳咬牙切齿地说道,气得直喘,“我亲爱的婆婆啊……我真是说你什么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珠宝商的老婆了。既然要去做老妈子,就得有老妈子的自觉,别不识抬举,到头来给我们添负担。你看?是不是让我说中了。我可跟你明说,我们住在这儿都是登记过的,你离开这么久,我们早就去给你销户了,不然我们每月还得给你支付一块晶核。你上次送来的物资呢我们也快吃完了,你儿子和你孙子自己吃都不够,不可能分给你。不过看在你是他们的老妈、奶奶的份上。我给你一块面包。拿着在路上吃,去找大佬,让他再收留你。”
说完,她从旁边的背包中翻出一块已经完全脱水了的黑面包。塞到丈夫手中,让丈夫递给他老妈。
婆婆的儿子翻看手中的黑面包,流露出犹豫的神情。“老婆,你这……”
那不是黑面包,而是面包长了毛。
“快去呀。”儿媳催促道。
婆婆的儿子踌躇了很久,还是磨蹭到自己母亲面前。犹豫地将面包递了过去。
婆婆闭上眼睛。
这样的儿子,这样的儿媳,有必要让她继续劳心费力么?
婆婆很清楚,如果她将基地此刻的危机告诉儿子儿媳,就算他们想着要保守秘密,这个消息也会像长了翅膀一般迅速飞到基地的各个角落。
原因很简单。末世中的人,对恐惧有着敏锐的嗅觉。
可她还是来了。哪怕会搅乱基地的防御态势,让校长迁怒方茹(毕竟对校长来说,自己虽是夫人的老友,但更是方茹的助手)。不知道多少人会因为她的举动而死,甚至搞不好,基地会因此崩溃,因为即使是桐桐,也无法预测一万人在恐惧中会冲动地做出什么蠢事。
因为,这是她骨血呀。
儿媳见婆婆还不动弹,很不爽地拍了老公一巴掌:“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让你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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