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它一头撞向旁边的墙,整个脑瓜子撞得稀烂!
*
谢默凡醒来第一时间就被拉去看惨案现场了。
“……现在就是这么个打算,你之前说梁越初给那边的基地大佬洗脑成功,我们这加起来不到三十个人,想赢过他们,就必须靠丧尸。”沈栀拿下巴指了指脑浆横飞的丧尸,“你用你的鸟眼找找什么位置既空旷又高,我一声唢呐十里八村都能听见的那种,好把那些丧尸都召集起来对付梁越初。”
谢默凡看了一眼死相凄惨的丧尸,艰难道:“……不是鸟眼,是‘隼目’。”
“都随便啦。”沈栀大手一挥,很不在意,“我们速战速决,早点把这笔烂账算清,大家心里都痛快。”
谢默凡心想连沈时礼都没有这么着急,最想出气的不就是她吗。
不过梁越初这人的行事作风,的确是人人得而诛之,想到这里,他也就找了个清净的房间,动作麻利地开始找一个适合沈栀发挥的场所了。
这个过程并不是一蹴而就的,谢默凡的搜寻任务持续到了后半夜,他的能力使用对象从乌鸦变成了猫头鹰,速度显然慢了下来,不过他说在天亮之前应该能把这一片都探查一遍。
沈时礼和祁砚两人都是扛得住能熬夜的,凌晨三点还精神抖擞,鬼见愁的几个手下不知从哪里翻出了扑克和烟,在书房里凑了一桌打牌,顺便抽烟提神,好扛过今夜。
沈时礼原本是很少抽烟的,不过谢默凡说他看到梁越初那边有动静,说不定今晚有什么变数,也不敢睡,便也点了烟提神。
手下人自然也给祁砚递了烟,他刚要接,忽然想到了什么,把烟扔给了徐燕青。
“?”徐燕青有些疑惑。
祁砚脚步轻快,两手插在裤兜,回头一笑:“我去溜达溜达,你留在这里玩吧。”
说完,徐燕青就看着祁砚疾步如飞地奔向了沈栀所在的房间。
“……”
徐燕青有种被老大抛弃的孤独感。
沈栀的作息时间一向很小学生,哪怕是刷题,她也不会晚于十一点睡,现在这个时间点早就困得不行了,说是要等谢默凡的最新消息,可谢默凡还在忙碌,她在一边睡得就差流口水了。
“呀,祁砚哥哥来啦。”蹲在沈栀旁边的椅子上看沈栀睡觉的小女鬼抬头,冲他招了招手。
祁砚冲小女鬼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嘘——”
小女鬼立刻捂上了嘴,小心翼翼地看沈栀有没有被她吵醒。
不过沈栀确实睡得很沉,并没有被惊醒的迹象。
沈栀趴着睡觉的圆桌有三把椅子,她和小女鬼占了两个,小女鬼乖巧地给他让了个靠近沈栀的位置后,祁砚便顺势坐下。
“……流口水了哎……”
祁砚托着腮,认真地看着睡得流口水的沈栀。
小女鬼叉腰,一脸严肃地小声说:“不许祁砚哥哥笑栀栀姐姐。”
祁砚一挑眉:“你还挺护着她?”
小女鬼用力点头,虽然初遇的过程不是特别美好,她还被沈栀踢过,但是这不影响她被沈栀的潇洒帅气所吸引!
“我最喜欢栀栀姐姐了。”小女鬼很认真地说,“所以你不能笑话她。”
祁砚看了看沈栀尤其可爱的睡颜,冲小女鬼轻哼一声:“不许你喜欢。”
“就喜欢!”
“我不准!”
两人无比幼稚的对话被谢默凡听了个一清二楚,百忙之中,谢默凡还抽空把这事琢磨了个明白。
祁砚这还真对沈栀有意思啊?
可是……就沈栀这小孩子脾气,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开窍啊。
谢默凡摇摇头,决定还是装傻比较好。
沈栀睡得迷迷糊糊,总觉得有点什么不对劲的,艰难睁眼之时,忽然撞进了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眸中。
这种目光,沈栀从未在祁砚脸上见到过,一时间愣了足足十秒才意识到,祁砚也趴在桌子上,正侧头注视着她。
“!!!你干嘛!!!!”
沈栀惊得瞬间坐起,惊讶之余还注意到桌上自己流的一点点口水,顿时涨红了脸,恶狠狠地瞪了眼祁砚,又瞪了眼小女鬼。
小女鬼自然是很乖巧地装没看见,缩回谢默凡背后了,而祁砚却还笑盈盈地望着她。
“睡醒啦?不再睡会儿?”
沈栀恨不得把他瞪一个窟窿:“你什么都没看见!”
祁砚装傻:“你指什么?”
沈栀一把揪住祁砚的后领,拉着他一路到了露台边。
“好好好……”祁砚无奈地笑,“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哼!”
沈栀气鼓鼓的,有点恼怒,但也不是真的生气。
隔了会儿,她冷静下来,望着祁砚脸上的轻松笑意,不知怎么的,忽然抛出一个长久以来一直没有机会问出口的问题。
“你,不是人吧?”
微凉的夜风里,月光透过树影落在他英俊的侧脸上,使他过于挺秀的眉目有些朦胧的不真切。
换做平时的祁砚,大约会回以“你怎么还骂人呢”这种巧妙避开的俏皮话,不过这一次,祁砚却并没有避闪,他直视着沈栀的双眼,说出了深埋在他心里太久太久的答案。
“没错。”
夜风飒飒。
衣摆在风中翻飞。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沈栀居然没太意外,甚至还有点想笑。
“哦。”沈栀靠着栏杆,随口问,“那你这是抢了别人的身体?”
祁砚语气也很轻松:“看你怎么理解了。”
“怎么说?”
“如果以你们的角度,是我抢了他的身体,如果以他的角度,那就不是。”
四年之前的他,是以游魂的形式与真正的祁砚相遇的。
那个真正的祁砚,是一个非常非常懦弱的孩子,他因为家庭的富裕和性格的软弱而引起了学校里某些不良团体的觊觎,一开始是言语上的攻击,他的沉默和避让使得言语欺辱变成了校园暴力。
从小有些轻微抑郁症的他开始有了轻生的念头。
假期的他回到老家酆都县,沉思了一段时间后,他决定跳江自杀。
而那时的游魂“祁砚”记忆一片空白,他从鬼门关而出,顺着黄泉一路溯游而上,与想要自杀的祁砚相遇。
“……所以你就继承了他的身体?”
“那倒不是。”祁砚背靠栏杆,回忆道,“溺死的尸体很难看,我不要用那么难看的尸体,我就劝他去跳崖,这样我可以在他中途失去意识的时候接管他的身体,保持身体的完整。”
“???”
想要自杀的少年是很好骗的性格,祁砚劝他跳崖,他就真的去跳崖了。
可途中祁砚又变了主意,说还是割腕好,少年又乖乖去买了刀子,祁砚想一出是一出,又让他去上吊,少年还是顺从他,去买了绳子。
祁砚开始好奇他为什么想死。
少年渐渐开始向祁砚敞开心扉,祁砚虽然毫无半点之前的记忆,但脑子却很好用,有他陪着少年,少年慢慢开朗了一些,也不再轻生,决定勇敢起来,而祁砚也觉得当游魂的日子挺好,两人一起度过了一个暑假之后便分道扬镳。
到这里为止,都挺像个什么青春励志电影。
可惜的是,现实比电影残酷,回到学校的少年再度笼罩在了校园暴力的阴影之下,等祁砚再次见到少年的时候,已经是重度抑郁,少年想要从学校顶楼跳下去之时,跟踪他一段时间的祁砚拉住了他。
而少年却对他说:
“对不起,我真的撑不下去了,你放手吧。”
少年决绝地挣脱了他。
自那之后,没有名字的游魂就成了祁砚。
“……之后的事情,你也都知道吧,我把那几个欺负他的人差点打死,还好祁家有钱,而那个时候我年纪不大,这件事就算平息了。”祁砚说起这些的时候语气平淡,没有痛苦,也没有像平时一样嬉笑,“而后来,我进入了怨气金字塔,经过一些事情,我知道我是谁这个问题,可能会在这里找到答案。”
沈栀有些诧异:“这里?”
祁砚转头看向她:“这个怨气金字塔真正的顶峰,应该就是那个答案——不过这个答案也没那么重要,稀里糊涂地过下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见祁砚似乎不想提起这个问题的样子,沈栀也没有追问。
两人就这样在露台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祁砚这样的话痨并不缺话题,光是他是如何登上塔顶,又如何被莫名其妙的打入新人区这个故事,沈栀都听得津津有味。
据他所说,他每一次进入塔顶,在即将要走到真正的巅峰时,都会被打回去重头再来,仿佛刚练好一个满级大号,就被游戏清空重来。
就这样反反复复,他已经经历了不知道多少遍了,与沈时礼相遇的那一次,只是他无数次经历的其中一次而已,他在游戏中的登顶,也早在建立鬼见愁之前的很久很久以前。
沈栀觉得祁砚还没疯真是个奇迹。
等到天色隐隐开始变化,破晓即将降临之时,谢默凡那边终于有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