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太傅静静地听风倚鸾评述完,面无波澜地说:“可能因为这丹兽曾经倍受推崇,所以留下来的记载略多一些。”
他一边说着,一边取过一支竹简,将香恭丹兽图谱的注解复制在这支竹简上,递给风倚鸾。
随后,他又取来一卷《驭物术》,和一卷专讲修士精神力的秘籍,名叫《修真者精神》,他将这两卷秘籍放在风倚鸾面前。
风倚鸾随手打开秘籍略看了看,发现这两卷秘籍与武技之类不同,除了讲述修炼技巧,同时还附有长篇论述讲解。
晏太傅说:“鸾公主进境迅速,可喜可贺,微臣便自作主张,打算教鸾公主学习修炼驭物术和精神力,这两卷秘籍鸾公主先拿去自看,明天一早请来藏书阁,微臣会在此等候,给公主讲解这两卷秘籍。”
“好,多谢晏大人。”风倚鸾收起了两卷秘籍,并向晏太傅施礼。
……
于是稍晚些时候,风倚鸾去丹房,将那支竹简交给了楫离。“感觉这育兽法也不怎么靠谱,看一看知道有这么回事就行了。”
第二天早晨,她再次来到藏书阁,听晏太傅详讲驭物术和精神力。
晏太傅讲道:“驭物术是细水常流的功夫,寻常大多用于开门关窗,隔空取物等等小伎俩,但若练得好,却也能练成极历害的杀招,驭一叶一草便可为暗器用,驭千斤巨石即可伤敌无数,方圆百步之内,所见之物皆可信手驭来,可令对手防不胜防。”
风倚鸾点头,却说:“哦,所以是不是可以先从坐在床上去抓桌案上的瓜子练起?”
晏太傅哭笑不得地点头道:“也可。”
“因为我昨天晚上这样试过,已经能让瓜子移动一尺的距离了。”她差点说漏嘴,差点说出冽蕊前辈用瓜子和橘子给她做示范之事。
晏太傅克制住内心的情绪,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至于精神力,则玄之又玄,需要公主自己用心体悟。此一卷是最基础的秘籍,这藏书阁中,与驭物术有关的秘籍有数卷,与精神力有关的秘籍更有数十卷,鸾公主若能对此术感兴趣,日后可以慢慢修习。”
说着,他伸手一挥,便有几卷秘籍从其中一个书架上飞出,他将这几卷秘籍抓在手中,轻轻摆放在几案上。
风倚鸾逐一看去,有《精神解析》、《精神力基础》、《精神之纲要》《何谓精神力》、《修真者精神力辩义》、《精神力进阶》等等。
“这些秘籍的名字都很有趣呢,果然与普通术法不同。”
“正是。”晏太傅淡淡地说。
讲完了精神力之后,晏太傅又说:“另外,此前的两种剑招也还请继续勤练,莫要荒疏了,待你的修为达到一定程度时候,便可将体内的真气通过手臂贯穿到武器上,形成剑气,不必近身便可杀人。”
风倚鸾点头道:“嗯,我见楫离使过,很厉害的。”
……
此后,风倚鸾便开始修习驭物术,并体悟凝炼自己的精神力。
……
又数日,大寒过后,年节将至,宫内宫外都渐有喜庆的氛围,忽一日,端墟传讯来,说他已至玥阖,后日即可到宽奚,望仍至城东客栈中见他,若有解毒之药,也一并带来。
风倚鸾收到此讯便立即去找楫离,楫离诧异地问:“解毒之药,莫非端墟也中了什么毒?”
“他不是去找小师妹了么?”风倚鸾还惦记着端墟的小师妹。
楫离却自顾自地推测道:“想必不会是太险恶的毒,否则他不可能一路赶过来,还不被人看出端倪。”
风倚鸾不管懂不懂,都点头附和,又说:“等他来了之后,接下来该怎么办?是接他入宫一起蹭父王的灵石呢,还是……?”
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住了,脸上露出惶惑的神情,说:“真奇了,我现在竟不愿意偷取宫中的东西拿给他了,一想到此事,就真觉得像是在偷拿自家的东西一样,这种感觉好奇怪,心里明明是明白的,但是又会不自觉的偏向着父王,事事想着父王……”
楫离说:“你从前只称僖王为僖王,如今早已经改口为父王了。”
“是呀,这种感觉很奇特,我依然无法适应,楫离,你日后还是想想办法,帮我把这蛊解了吧。”
他们两人如今对僖王的用意也约略猜到了几分,猜到僖王之前也许正是趁着应付巡查使的机会,打着糊弄巡查使的幌子,设法彻底收拢了风倚鸾。虽然只是猜测,但绝非凭空臆断。
楫离说:“目前据我我知,这蛊无解,除非一方死去,除非僖王死去才行。”
风倚鸾说:“不行不行,有这蛊在,我只会保护父王,不可能伤他的……你还是想别的办法,跟着王后好好去学解毒解蛊之术,我想总会有办法的。”
楫离深思了片刻才说:“我觉得,王后一定会对我有所保留,必定不会将所有的解毒之术都尽数教给我,至少不会教我如何解情蛊之类,不过等我完全学会了基础的解毒之术后,有些东西是可以自己悟到、自已去学的。”
风倚鸾点点头,说:“嗯,楫离,我相信你。”
……
两天后。
楫离再次装作要外出采买东西,拿到了出入王宫的腰牌,风倚鸾依然偷了小侍从的衣服,在丹房中换成男装,跟着楫离,一路从偏门出宫。
第143章 坐在墙根下的琵琶乐师
两天后,楫离再次装作要外出采买东西,拿到了出入王宫的腰牌,风倚鸾依然偷了小侍从的衣服,在丹房中换成男装,跟着楫离,一路从偏门出宫。
这一次,是仲国相亲自乔装打扮,手里提只鸟笼,扮成无事闲逛的老大爷,远远地跟在他们两人后面。
两人穿过街市,顺道也真地买些东西,风倚鸾自然忘不了给自己买几种小零食。
而仲国相看似垂老,脚下的步子却一点儿也不慢,始终不远不近地与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
走到了城东附近,只见在客栈的院墙外,墙根下一字排开坐着很多讨生活的人,有数名做苦力替人扛运重物的脚夫,两三名乞丐,几名走江湖耍把戏的,以及一个卖狗皮膏药的,在这些人中间,还夹着一位会弹琵琶的琴师。
此时是近午时分,这些人都蹭在墙根下,享受短暂难得的冬日暧阳,太阳正好晒在墙根处,照得这些人身上暖暖地,于是全都懒懒地舒展着身子。
琴师穿着粗简布衣,说不上干不干净,一脸的青黄菜色,神情萎靡,抱着琵琶,漫不经心地弹拨着琴弦。
有路人经过时,在给乞丐扔一只铜子的同时,也会给这位琴师扔一只铜子,琴师面无表情有气无力地点一下头,也不称谢,更不像有些走江湖卖唱的,见人张口就是成套的吉利话。
琴师的曲子弹得很好,所有人都一边晒太阳一边静听。
楫离和风倚鸾一路走过来,快走到琴师面前时,琴师结束了一曲,停顿了两息的工夫之后,换了另外一支曲子,轻弹了起来。
风倚鸾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他弹得是什么,她对乐曲方面本就迟钝,或者说不感兴趣,但这支曲子实在太熟悉了,她不由得无意识地偏转过头向琴师看去。
曲子正是她唯一会吹奏的《折柳枝》。
听到此曲,她便猜到,这位琴师很有可能是一位熟识的故人。再仔细一看,她差点笑出来。
楫离觉察到风倚鸾的脚步慢了下来,便也向琴声传来的方向看去,见到此人有三分像端墟,另外七分像刻意扮丑的端墟,他顿时心中直乐,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便停下脚步,转身径直走到琴师面前。
他今日的一身穿着打扮,俨然是贵家公子的模样,于是墙根下的一群人都纷纷把目光投过来。
楫离开口,装出王城中那些纨绔公子的语气道:“曲子弹得不错,本公子去喝酒,旁边正好缺个弹曲儿的,你都会弹哪些曲子?”
琴师停住了琴弦,用沧桑黯哑的嗓音说:“回这位小爷的话,但凡有名些的曲子草民都会弹。”说着,他随口报了几支曲名。
实际上,楫离也不太通晓乐曲,但他装模作样地点头道:“嗯,不错,起来,随本公子来。”
墙根下的众人轻微骚动,窃窃私语了几句,随后又都各自继续晒太阳。这些人蹲坐在这里原本就是为了讨生活的,随时被人叫走都是正常的事情。
楫离转身往客栈斜对面的大酒楼走去,风倚鸾闷声紧随其后,扮演一位少言寡语的小跟班,琴师急忙抓起面前那几只小铜钱,抱着琴,努力地拖着步子跟在最后,看他走路的身形,似乎已经有三五天没有吃过饱饭了。
楫离来到酒楼门口,此时还没到饭时,所以客人稀稀拉拉地不多,小二见有贵客来,忙迎上来,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带引着楫离和他的小随从入内,却一伸胳膊冷眼拦住了琴师。
楫离问何故,小二说,此人身上脏,不雅,怕影响其他食客用餐。
楫离说:“本公子要单独的雅间,就想听个曲子。”
小二依然不允。这间酒楼是宽奚城内排得上名号的大酒楼,姿态自然高,楫离虽然穿得看起来挺有钱,但小二并不认得楫离,只当他是某个小土财主家的公子,因此表面上恭迎,心底并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