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墟和元锐立也同时眼前一亮:“冰冻河水,这是个好主意!”
元锐立又问:“但是,上游的水怎么办?此时根本来不及疏导河水或者筑起堤坝呀?”
风倚鸾站起身说道:“我有办法,小时候在镇子外面的河边堆泥巴捉小鱼我最会玩了,我们可以把河水分成两股,一股引到悍殇大营那边去;再在河面上冰冻起差不多一半厚度的冰,让另一半河水从冰下面正常流过去,这样就可以了!甚至还能引水冲了他们的二十万大军!”
端墟赞赏道:“这主意很不错,顽皮的姑娘就是机灵啊。”
风倚鸾对着端墟扮个丑脸,对他的话表示不屑。
元将军问:“你们三人……都会寒冰类的术法?”他看三人对冰冻河水的主意都很积极,略微有些诧异。
端墟呵呵一笑道:“从嵯逻山脉严寒之地出来的野修,多少都会些冰冻术法,日常用起来也方便;因为那样的地方太冷,不方便洗澡,所以首先净尘术是必备的,不然天再冷也会发臭;其次,就是化冰成水、冻水成冰之类的术法,就像你们平常布个隔音结界一样顺手。”
风倚鸾心想,她的鲲鹏之息可不是这么一回事啊,但她没有解释。
元锐立说:“好,就按鸾公主所说的,我们这便去把河水冰冻起来!”
风倚鸾也说:“嗯,给他们来一场人工倒春寒。”
四人没有举灯火,摸着黑来到河岸边。
此时大地黑如墨染,天空星斗若幻,河水潺潺,带着初春的冷意,自西向东奔流不息,融吟河在月光和星光下,泛着清冷的水光。
融吟河对岸,是一片沉寂,甚至能恍然听到,悍殇士卒们在酒醉之后昏睡的声音。
若说玥阖习惯于怯懦避战,悍殇军的积习,便是几百年间没来由的自大狂妄与骄横。
虽然去年厌涂国被玥阖打得屁滚尿流,关城失守,连连败退,但悍殇国还没有经历过败仗,他们的记忆,还仍然不开窍地存留在从前,还以为玥阖国只有那个只会乖乖奉上灵石求和的僖王。
因此,即便此次元将军敢于带着五万士卒在此结阵阻河,寇重五依然没有足够正视他们。身为主将,最大的致命错误只怕就是轻敌了罢。
一边是醉生梦死,怀拥鼎炉与美人的悍殇国寇大将军;一边是枕戈待旦,战意正浓的玥阖军。
“动手吧。”
端墟先试着施展出了长无绝宗的森寒鬼气,转眼间就冻住了车轮大小的一块河水,在夜色中呈现出更黑的一团浮冰,但眨眼之间,便被河水冲走。
他摇头道:“这样似乎不行?”
风倚鸾笑道:“还得由我先来,让我来搭骨架,你们筑实冰层,这样也能更快。”
端墟还不知道风倚鸾体内有鲲鹏之气,他随口问:“鸾姑娘已有这等实力?”
“看我的,你且看着。”风倚鸾嘻嘻一笑,取下腰间的小葫芦,飞身坐上葫芦上,飘到了河面上空。
她抬手缓缓推出一道冰寒之气,只在须臾之间,寒气立即将四周的河水凝冻成了絮状的碎冰,随即交错延伸如藤蔓,织成了冰网,紧接着,冰网如同幔帐一般蔓延铺展开来,在河面上快速结成了一道冰幔。
元锐立和端墟都从未见过这样的手段,同时惊叹道:“好强的寒冰术法!”
风倚鸾不语,她又取出了一堆灵石,一边汲取灵石中的灵力,一边努力地持续推出冰寒之气,一道完整的冰幔终于延伸到了河对岸,如同在融吟河面上布开了一层宽大的白色绸缎。
端墟问:“这术法可有名字?”
风倚鸾说:“我给这术法取的名字叫做‘裂冰幔’。”
端墟摇头,表示他从未听说过:“竟是我孤陋寡闻了。”
元锐立也感到惊奇,却没有随便打听这术法的来历,在他看来,这几位野修都很神秘,都身怀着绝技,尤其是这位鸾公主,她一定有天生过人之处。
风倚鸾说:“你们别愣着,快一同合力,冻实这冰层,否则很快又会被河水冲走的。”
“好。”
端墟和楫离立即飞身御剑,也飘在河面上空,开始施展出各自的冰冻术法,加固加厚冰层。
风倚鸾又接连发出了第二道、第三道冰幔,她乘着小葫芦,飘飞在河面上,往来穿梭,就像织女的飞梭一般,在融吟河两岸之间不断往来,渐渐织出了一片冰层。
紧接着,她又拉着楫离,飞到两百多丈远的下游方向,在下游的河道中,拦河筑起了半道冰墙水坝,上半部分是冰墙,下半部分仍然是水流,让河水从冰层以下流过;
随后,他又拉着楫离,带着端墟和元锐立,四人一起飞到三百多丈远的上游方向,在上游也筑起了半道高高的冰墙水坝,同样上半部分是冰墙,下半部分让水流通过;
由于冰墙水坝筑成,只有差不多一半河水能从冰面以下正常流往下游,至于多出来的半河之水,不能任由其漫溢,便引往悍殇大营方向,在距离悍殇大营不远处,先筑了一个冰坝挡住,只待蓄积到一定的水量,即可决堤放水……
第346章 二十万只冰水落汤鸡
筑完了冰坝,风倚鸾又同楫离等三人回到河面正中,继续加固冻结河面,最终,将上游和下游两道冰坝之间,五百多丈的河面完全冻得结结实实,即便放一头巨兽踩在上面,冰面也不会开裂塌陷。
这时,元将军回到大营中,派了五千人去割些枯枝野草来,用枯草铺在冰面上,能避免人马滑倒。
端墟说:“待列阵迎敌之后,我与楫离兄便分守在上游与下游两端,元将军若不敌对方,我们也还有后招,等我们这边的五万人马基本全都撤回来时,楫离兄便可以与我在冰面两头同时使出化冰术法,让悍殇国的兵卒们大半都掉到河里去,能淹死多少算多少。”
风倚鸾说:“端墟大叔你可真够狠,还是尽量不要伤害白身士卒的性命为好,都是爹妈生父母养的,出来远征一回混口饭服个徭役也不容易啊,当然了,最好根本不需要你们两人出手,最好能让我一战斩下那寇重五的脑袋,这是百里师父交待我的,我一定会尽力而为!嘻嘻~~。”
说着,她举目看向前方,冰冻的河面与沉寂的悍殇大营黑蒙蒙的轮廓尽收眼底,一眼望去,月色与星光洒在融吟河的冰面上,泛出清冷的光。
而此时,寇重五正睡得沉,他只在大营外布设了最基础最简单的防御结界,根本没有想到,风倚鸾和元锐立会在他睡熟的时候,已经忙活了大半夜,做好了全方位的进攻准备。
三人驻足在河边,静静等待着。
元将军已经在大营中,开始悄悄地点起兵卒,排兵布阵。
终于,天色微亮,清晨的第一缕晨曦穿透了河岸两边的雾气,照射在上游厚厚的冰墙水坝上,将冰墙照得通透。
端墟已经从低空轻身飞至上游,他看了看浇筑在河岸边上,朝向悍殇大营的独立冰坝,或者说是一个巨大的蓄水冰池——有一半河水被引入其中,已经蓄积到了足够多的水量;他使出了化冰术法,并又按连挥出几道蓝绿色的火团,将冰坝彻底击毁。
霎时之间,如银瓶乍破,如波涛汹涌澎湃,积攒了一个多时辰的河水,轰然倾泻而出,奔腾咆哮翻滚着直冲向悍殇大营。
悍殇大营中的二十万人还都没有睡醒,宿醉的宿醉,做梦的做梦,按照从前一直以来多少年的惯例,出来打仗入侵玥阖简直和吃喝游玩出国观景没有什么区别,所以悍殇军从上到下都惫懒松懈,压根没有想过要防备。
于是二十万人在沉睡之中,而且是恰在平明时分、睡意正浓、最难醒来之际,先后被突如其来的汹涌洪流,卷入到了刺骨的寒冷之中。
水中夹杂着春夜寒意、还裹着不合时宜的冰冷寒气,很多人都是从梦中被惊醒,一个激灵,从头冷到脚,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待茫然挣扎时,又先被水浪大口猛灌了几口冰水,一时间寒意直入胸腹,渗牙入骨,从里到外,都彻底冻了个透心凉。
这等滋味,经历过的人,大概一生都不会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楫离和端墟看到天色已亮,都已换上了普通小士卒的衣服,装做守卫,一东一西守在五百丈冰面的两头,不再轻易露面。
风倚鸾则骑着她的葫芦,飞在空中高处,欢天喜地的看着悍殇二十万人一片鬼哭狼嚎的盛景。
元将军也御剑飞至她身边,两人并排悬停在空中,幸灾乐祸地看对岸大营直乐。
只见大半个悍殇大营内都像过了灾一般狼藉不堪,虽然水势不猛,没有冲死几个人,但无数营帐被冲垮,满地都是散乱的衣服盔甲和长枪短刀,还有无数人在水坑里挣扎扑腾着:
“我的衣服!我的裤子!”
“救命,我水性不好啊!”
中军大帐亦被摧毁,寇重五也赤着半身,头发湿淋淋地站在倒塌的大帐旁边,四顾茫然。
他手下那些有修为在身的大小将领们,也都陆续从水中以及帐篷中挣脱出来,所有人都衣甲不整,十分狼狈,还有人袒露着上半身,低头到处找衣服。
风倚鸾和元锐立在空中已经笑到前仰后合,风倚鸾觉得十分可乐,元锐立则觉得痛快解气,大笑道:“真乃大快人心,爽快,太爽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