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湛倒了杯这被这些鬼差们心心念念的美酒,入口试了试,也没觉得这酒有什么好的,要说唯一的特点,估计也就是烈吧。
看来地府中人,好的就是那一口烈,并不懂品,这让连湛不禁感到可惜。
早知道此处无好酒,他还跟着来干嘛。
第49章 和盘托出
不过既是来当被活宰的冤大头, 连湛也不吝于几对香烛钱。这东西, 地府中人看得重, 可他却是不吃这些的。
看连湛付钱付得爽快,这些友人也乐得替连湛说几句好话。
“老申, 我倒是瞧着这小子灵光, 这你能帮得上忙的, 也就拉扯一把。”
看着一旁利索焚香点蜡,狗腿极了的连湛, 亦胥呲了一声, 心想他还需要我帮忙?
不过先前这些人有多爱凑热闹, 现在就有多爱问家常。
他们既然满意连湛利索的掏钱态度, 也乐得问他几句:“你小子,死了多久了, 又因何事而杀人啊?”
死了多久, 又因何事而杀人?当然是没死,也没杀过人, 不过来吃人是真的。
不过亦胥想这连湛混地府比她混的久,估计这些说辞,他定是早早就准备好了的,倒也不担心会露馅, 就等着连湛如何圆谎了。
“因为一个女人, 我枉死海里,然后还是为了一个女人,我才找的申判官。”
连湛这句话, 让那些友人们听得满脸嘲弄,而亦胥却是越听越不对味。
什么叫为了一个女人,他枉死海里,然后又为了一个女人,找的她?
想想在归墟她利用连湛破禁锢,出归墟的事情,的确是差点害连湛葬身海底了。然后他会来找“申判官”其实是因为她就是“申判官”。
那个害他如此的女人,分明就是她啊!
“你小子倒是性情中人。这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你栽在美人脚下,倒也不是怪事。就说我们吧,不也心心念念花寻女神吗。
奈何花寻女神非我等可肖想的,我们啊也就图个热闹。不过话说回来,也不知让你神魂颠倒的那一位美人,该是何等姿色?”
这友人也是随口那么一问,可谁知道连湛却看着正以喝酒来掩饰不自在的亦胥,极认真道:“此间独一份。”
“噗,咳咳咳。”差点没把亦胥呛死。
“呦,老申啊,这酒虽好,也不用喝这么急吧。”
亦胥:“……”我能说什么,说被呛到是因为他口中那个此间独一份就是我?
可连湛这个罪魁祸首却是笑着替她斟满酒,还一脸地风轻云淡,“来,申判官喝酒,有我在,管够。”
亦胥真的差点把酒泼在连湛脸上。
“不过我们这里,唯一不近过女色的也只有老申了。来了地府,唯一慕恋过的女人,还是那遥不可及的花寻女神。”酒喝多了,话匣子也就开了。
这会友人们开始打趣起申判官来。
毕竟申判官生前是大巫身边侍人,随大巫一同侍奉上天,并不曾有近女色的机会,来了地府,又心心念念的是那花寻女神,嫌弃地府其他女子颜色太差,导致他到了现在还童男一个,也难怪被这几个身经百战的友人所嘲笑。
“是吗,原来申判官竟是这般痴情之人?”连湛装着一副惊讶的表情。
可亦胥却从他眼睛里看出绝非如此的揶揄来。
说她不近女色是真,因为她不但曾近过男色,还为了权衡,被眼前这人吃了几口豆腐过。
“诶,我这是在修身养性,不为美色伤神。不过话说回来,兄弟啊你在女色一事上,可得节制着点。你说说,要是你能节制些,不在出海前一晚夜宿花楼三朵金花,也不会因为精力消耗过度,体力不支,一头从船上栽下去,被海水淹死,死于非命,成了个投胎困难的枉死鬼。
之后啊你成了枉死鬼也算了,可为了争一个女鬼和人大打出手,还把人打死了,这可就是不长记性了。”
亦胥此话一出,那些友人看连湛又是另一幅态度了。从深情郎到薄情汉,这跨度,实在是大。
不过亦胥的这番说辞,倒也和连湛之前所说的所吻合,倒也没引起友人们的怀疑。
那些友人本还想再玩笑几句,却在这时看到阎王殿前的传令鬼差。
“我说你们,这些天大批魂魄被接入地府,此刻阎王殿忙得脚不沾地,你们倒是来这喝起了小酒。走,快随我回阎王殿去。”
知道阎王殿内有事要忙之后,这些友人倒是尽责,酒也不喝了,纷纷起身。
因为功德簿只一本,就是再忙,也没其他非轮值到的判官什么事情,因此等那些友人都离开之后,只剩下亦胥和连湛两人坐在酒桌前,大眼瞪小眼。
那些友人一走,连湛也无需在饮那只有烈却无香的酒来,便将酒碗移得远远的。
亦胥看了他一眼,暗骂一声:矫情。遂端起酒碗大口饮了下去。
看着亦胥这幅大碗喝酒的模样,连湛忽然道:“我倒是有个疑惑,这归墟女帝何时成了花楼姑娘了?”
亦胥觉得,连湛肯定是想噎死她,让她成为普天之下第一个因为喝酒噎死的神祇,然后成为千百年的笑谈。
“咚!”酒碗被狠狠扣在桌上。
“你到底想做什么?又或者你以为我想做什么?”亦胥努力克制着她的神威不泄,可双目隐隐闪过幽光。
她发怒了。这是连湛第一反应。
连湛将被他推得远远的酒碗重新拿到手上,斟满了酒,递到亦胥眼前,道:“我想做什么,你不是知道吗?来,稍安勿躁,喝口酒,冷静一下,你这样子,恐怕会引来他人注意。”
可亦胥此刻并不吃连湛这一套。他人注意?不过冥界几个小鬼,又有什么值得她忧虑的。
随着周边结界的设下,杜绝所有外人对他们的窥视之后,亦胥挥落连湛递来的酒碗。
“不要顾左言他了,我们之间,是得说个清楚 。”
之前留连湛一人在屋中,其实就是亦胥对连湛的一次试探。
她的元神既能分散化形,那又为何不能化成一粒砂石?
砂石落于申判官的发丝之内,饶是连湛能观气运,也无法察觉到这般微小的一粒。
换言之,他和申判官的对话,她皆收入眼底。
记忆是会骗人的,他计划地很好,想用申判官的记忆来误导他,可若是她亲眼所见所感,那连湛糊弄申判官的把戏在她眼里便是另有目的了。
见状,连湛也收起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看向亦胥的眼神同样认真,“有句话说得好,信任这东西,是相互的,我若对你和盘托出,你又可能如实作答?”
“那我得先知道,你说的,值不值得我信任。”
有什么信任,比直接向其展示来得更加有说服力呢。
要想亦胥选择信任,连湛索性直接将亦胥带到了油锅地狱之中。
闻着那股热油和焦糊的味道,亦胥想起连湛之前所说,他最爱地狱的油炸魂魄。
该不会他是来亲自给她展示如何吃油炸魂魄的吧?
在亦胥狐疑的目光之下,连湛隐匿了身形,来到油锅前。
油锅里刚好有几个被当饺子下锅的魂魄。只见连湛伸出右手,跟不怕烫似得伸进了滚烫的油锅之内。
“诶你?”亦胥惊了惊,这到底是滚烫的油锅啊,哪怕他是神身,不惧水火,可就不加保护直直伸进油锅之内,也足够让亦胥惊讶出声。
可连湛眉头都不皱一下,非但如此,右手还在油锅中搅和了半天,像是在捞什么东西。
不一会,他将右手从油锅中伸出,掌心似乎捏着什么,呈空心握拳状。
“你是握着什么吗?”亦胥问道。
“这是气运。被油锅烹煮掉的凡人的气运。”
“气运?”
亦胥知道,龙主控天下之气运,自然也能看到气运这种东西。
谁知道他还会特意来地府从油锅里捞气运。
知道亦胥看不了死人头上的气运,连湛便挥手在亦胥眼前施了个法。
“你现在可看见我手上拿着的气运了吗?”
不看不知道,这一看,亦胥却是有些作恶。
生人气运亦胥生为神祇,是能看到一些的,多数都为透明中带点微微的颜色。
若是那人日后有大功勋会建立,则气运便会浓厚,颜色也会呈多色。
可眼前这一团所谓的气运,却是像泥沼地之内的漆黑臭虫,肆意蠕动黏滑恶心的身躯,还有大团黑色从连湛手中掉落在地。
“这都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是气运?”
“他们就是气运。不过不是凡人透彻的气运,而是属于罪人的气运。十八层地狱名义上说是为了惩戒,其实就是通过各种乘法,来剥离他们被罪孽污染之后的气运。
而我的目的,就是收回这些沾染了罪孽的气运,加以净化。”
说着,连湛将手中这团被称之为死人气运的东西,丢进了随身带着的白色瓷瓶之中,并加盖封好。
第50章 毫无隐瞒
“你要收集这些气运做什么?我虽不太了解你们现世的规矩, 可也知道这气运若是好些, 倒是有收回来的道理, 可这气运明显差到极致,你收回来再净化, 白费那份功夫干嘛?”亦胥不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