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析还想说些什么,白梨已经一刀劈向案板上的排骨,“哐”的一声吓回了白析所有想说的话。
梨儿姐姐今天有些可怕的呢。
他立刻开始将厨房里的热菜一盘盘运到正厅去,等他第三次进厨房的时候,白梨却不在里面了。
院外的凌焉又冷又饿,脸上精心设计的表情已经逐渐僵硬,他刚站起身打算走两步活动一下,就隐隐听到了身后有脚步身传来,立刻坐下换好表情。
“她是不还在怪我?”说话时飘出的热气很快就湮灭在了冷风中。
“是啊,你什么也不说就这么不告而别,让我等了你一整天,我凭什么不怪你?”那天自己独自一人,也是这样坐在门槛上看着外面,从白天一直等到黑夜。想到那天蠢蠢的自己,白梨的话就不自觉的带着委屈和怨气。
凌焉并不知道当时还有这么一茬,想到她那天曾那样傻傻得等过自己,他就有种心疼在胸口蔓延。
“听白析说,你不愿意进来吃饭,那我也不勉强你。”白梨笑了笑,露出了凌焉最爱的小梨涡,“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离开,既然你觉得离开对你更好,那我们就这样好聚好散吧。”
嗯?凌焉愣住了,怎么白梨的反应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呢?他不是应该很心疼自己,然后温柔的抱住自己,说想我了,再甜甜蜜蜜地进去吃除夕饭吗?
听见身后凌焉焦急的呼唤,白梨嘴角的梨涡更深:你以为就你会玩这套吗?
“怎么?还有事?”白梨偏头,眉梢微挑。
“我好饿。”凌焉见装深情没用,开始使用苦肉计,“我在这等了你一天了,什么也没吃。”
“你也走了大半个月了,之前吃的啥,就回去继续吃吧。”白梨毫不松口。
“可我就想吃你做的。”凌焉发誓这是实话。
“你想吃我就得给你做?”
“……”
再说白析,一个人乖乖坐在屋里,看着一桌子的美食直流口水,“梨儿姐姐去哪里了呀,怎么还没回来呢?”
刚说完,正厅的门就被推开了。
“梨儿姐姐!”白析欢快地喊了一声,“快来吃……凌焉哥哥?”
白梨身后跟着的那个嬉皮笑脸、一脸得逞笑容的人,不是凌焉又是谁呢?
“快吃吧,一会儿都凉了。”白梨脸有些红,不知道怎么回应白析疑惑的目光,她从柜子上取下一坛酒放到桌上,“要不要尝尝?我特地为除夕准备的。”
翡翠白菜,爆炒腰花,咸肉排骨汤……凌焉扫视一周,发现桌上的菜竟然都是自己最爱吃的,心下满意极了,门外站了一天的凉意立刻被一阵温热驱赶。
我的小梨儿啊,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小东西。
时隔半月,三个人又同在一桌吃饭。然而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的氛围再不如以前的温馨舒适。
凌焉忽然有些迷茫,他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是不是不应该就那样擅自离开?
今天的这顿饭让他吃的很不是滋味,往日最爱的菜也失去了诱人的香味。
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再也回不去了。如果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如果还能回到过去,他一定不会再那样任性。
凌焉恍惚端起手边的酒喝了一口,一下子就眯起了眼睛,如此绝顶的口感和醇香是他从来不曾尝过的。
“梨儿,这是什么酒?”他原本就水光潋滟的双眸,此刻更是如春风凌波,月色秋水。
白梨被他激动的神情吓了一跳,立刻跟着也喝了一口酒,醇香清甜,绝对是堪称无懈可击的酒,“梨花酿。”白梨轻吐三字,轻柔的嗓音中是淡淡的自信,她原本少女感的容貌在这一刻显得分外艳丽。
梨花酿?白梨曾经就告诉过他,她是梨花酿妖精,难道这酒……
仿佛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白梨柔柔地笑了,眼里有的是凌焉不曾见过的明媚,“对,梨花酿。用我的精魂酿出来的梨花酿。”
她根本没有想过要问好不好喝,因为她心里清楚,她的梨花酿,嗜酒之人无人可以抗拒得了。
凌焉再次将酒杯举起,微微闭上眼睛享受着那种不可匹敌的醉人,一点一点将酒抿入口中。他的小梨儿,永远会让他感到惊喜。
这一次,再不离开她了。
第13章 嘴硬心软
“什么?你竟然要赶我走?”
“饭你也吃了,酒你也喝了,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刷锅吗?”
“我不走,我来了就没想过再走!”
“你家我家?你觉得我会理你?”
“我就不走,你能拿我怎么样!”
“是不能怎么样。你不走,我走呗。”
白析呆呆地坐在桌子旁,咬着筷子安静地看着面前两人幼稚的拌嘴。
就在刚刚,凌焉喝完了最后一口酒,满脸餍足地揉了揉肚子,随后就问了一句,“今晚我住哪?”谁知白梨一听就炸毛了,冷冷的眼刀一把把射向凌焉,一拍筷子就发生了上述对话。
白析在心底叹了口气,站起身,开始安安静静地收拾桌上的狼藉。他知道,那是大人的世界,他还是不插嘴的好,反正以后他也会有属于自己的那个小妖精的,哼,他还不在乎呢。
等到白析将碗筷拿到厨房再回来,果然正厅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白析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一个口是心非,一个嘴硬心软,绝配。
……
白梨的闺房里,一人坐在床上,一人坐在桌边,正在大眼瞪小眼。
凌焉觉得自己已经认识到错误了,也有想回来和白梨和好的意思,小梨儿不应该这么绝情,还让他吃完了就赶紧离开。
白梨心里也觉得委屈的紧,这人说走就走,说回就回,自己刚刚恢复正常的生活,他又要进来插一脚,她也是郁闷得很。
“小梨儿,你是真要赶我走啊。”凌焉看着她气鼓鼓的小圆脸,有些好笑又有些怀疑地问道。
白梨抬手将自己耳边的一缕碎发撩到耳后,慢悠悠地瞥他一眼,将头转到了一边,“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不赶你走?”
“就凭刚刚的那桌子菜,全都是我喜欢吃的。”凌焉舔舔嘴角,有些意犹未尽,给了白梨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那些菜都是白析出去买的,我只负责下锅。”白梨也不知道为什么白析会买那些,可能是以前做的次数太多了,那孩子以为是自己喜欢吃吧。
“你还带着我送你的项链。”凌焉抬抬下巴,指了指白梨颈间鲜红的凌霄花坠子,那是去年七夕自己送给她的小玩意儿。
白梨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是因为我已经不记得了,所以没有摘下来。”这句话她可不是骗人的,这半个月来都在忙新酒馆开张的事情,她可没有那个闲工夫天天照镜子打扮自己,关心自己戴的是哪条坠子。
凌焉噎了一下,“那你手上的链子呢?你天天都能看见,总不会也是忘了吧。”凌焉指的是上次去给她摘金蛇果的时候送她的那条手链,他今天看她卖酒时就注意到了,在得知她一直没有取下来的时候,凌焉还在心里小小的开心了一下。
“这个?”白梨举起自己纤细白嫩的手腕,轻轻地晃了两下,清脆的金铃声立刻就响了起来,“这是你送的你不知道?它不用特殊的办法可是取不下来的。”
“……”凌焉一阵语塞,这小丫头嘴巴真是硬,自己说一句她非要顶一句回来,看来自己是时候让她看清楚一些东西了。
凌焉轻笑一声,嘴角轻轻上扬,满目柔情地凝视着白梨。
“怎么?打算使用美男计?你不知道这招对我已经没用了吗?”白梨微微偏头,学着他的样子也笑了一下。
这是凌焉从未在白梨脸上见过的笑容,他竟不知道那个白生生的小姑娘如今竟也会笑得如此……风情。他站起身,一步一步就走向白梨,就像狼靠近自己看中的猎物。
白梨看到凌焉在自己身前停下,忽而对着自己一笑,潋滟笑容颠倒众生。在她仍在被那个笑容弄得慌神的时候,这人已经倾身拥住了她,她听到凌焉在自己耳边低声说,“有没有用,还得试试才知道。现在看来……”一声低沉的轻笑钻入白梨的耳中,“还是有用的很呢。”
白梨不用照镜子也知道现在的自己一定脸上一定开始泛起了红霞,她有些恼意,这人怎的这般无赖,每次就会用这一招,真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有用那又怎样?我还是不会让你留下来。”
“理由?”
“理由?半年前我们认识时,就是你先闯入了我的家,每日喝我的酒,吃我的饭,而后更是得寸进尺地抱着我睡觉,半个月前更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说走就走,要不是……”白梨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下子住了口,改言道:“总之你这么过分,今日留你吃顿除夕饭让你避免孤身一人流落街头己经是我仁至义尽了。”
“要不是什么?”凌焉并不在意她后面说的那些话,他更想要知道的是,“要不是”这三个字后面,白梨想说的到底是什么。
白梨偏过头默默翻了个白眼,指了指房门的方向,“请问你可以离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