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鬼与善鬼 (悲剧初始化)

说来，欧阳娴与欧阳静姐妹二人都有个不为人知的小爱好，就是好那一嘴口腹之欲。
生前哪怕姐妹二人的处境再艰难，都从来不曾委屈过自己那张嘴，甚至于，心绪越烦闷，她们越想吃东西，吃得肚儿圆溜溜的，那积压于心底的烦闷之情自然就一扫而空了。
好在她们都是吃不胖的体质，所以任她们那么放纵地吃喝，也没见她们比其他弱质芊芊的贵女们胖多少。
甚至于，本身气质就偏向软和的欧阳静，看起来还比之那些拼命节食保持身段的贵女们显得更加纤姿楚楚，娇小可人。
当年的这一点可是气煞了府中某人。
可惜，死后千年，无人祭拜，无人烧香，她们自然也是享受不到美食的乐趣，只能一味地过着枯燥无味的日子。
如今有幸能再次享受到美食的乐趣，她们岂能不珍惜？
在一干下人们的目瞪口呆之中，这满满的一大桌子早膳就被欧阳姐妹二人给吃得精光，连一口粥都没留下。
“这……姑娘可要用些消食的山楂丸子？”李张氏到底经事多，最先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是担忧两位姑娘给吃撑了，坏了肚子可就不好了。
“不……好，奶娘多备些山楂丸子，妹妹爱吃。”原本想要拒绝的欧阳娴想起山楂丸子酸酸甜甜的美味口感，话到嘴边就转了个口风，还端出了欧阳静做借口，以此掩饰自己好吃鬼的本性。
早就习惯姐姐此种作态的欧阳静懒得反驳，当然，即便是她不拆穿她姐，身为从小将姐姐奶大的奶娘也知晓她姐的本性，也就她姐还爱扯着那层遮羞布掩饰了。
最后的结果是姐妹二人一人在荷包里塞了一小瓶山楂丸子，这才心满意足地起身前往正堂，准备会会今世的仇家。
不错，即便今生的孙雨柔尚未来得及对欧阳姐妹做些什么，她们也没打算放过她，只因那些坏事她只是尚未来得及做，并非不会去做，而她们姐妹弟三人可是生生赔上了前世一世的人生，如何能原谅此等仇人？
只是，正如妹妹所言，她们姐妹二鬼初来乍到，还是得先熟悉一把这过去的环境，才好选个更加稳妥的报仇方式不是？
从并蒂院到正堂，不过是拐个弯的事，走路还不用半盏茶的功夫，盖因欧阳姐妹的亲娘对于她们的疼宠，所以在安排院落之时，也特地将她们姐妹二人的院子安排在了与正堂相邻的地方，方便母女亲近。
可惜后来正堂所居之人却成了姐妹二人最为仇恨厌恶之人，连带着居住在这靠近正堂的院落之中，都令她们多感受到了几分痛苦与折磨。
不知那死去的原王妃知晓此事后，该是何种心情？
尚未踏入屋门，欧阳姐妹就听到了从屋内传来的欢声笑语，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脸色微敛，随后端起王府嫡女的架子，缓慢而优雅地往正堂走去。
“今日是什么大喜的日子，怎地如此热闹？”率先发难的是欧阳娴，她红唇轻勾，凤目微挑，神情间透出几分高傲轻蔑之色，端得是一幅目中无人之态。
“你们这两个不孝女，还知道过来？”
正在领着新妇给长辈们敬茶的锦阳郡王还未出声，端坐于高堂之上的老王妃孙氏倒是先先声夺人地厉声喝问道。
今日乃是锦阳郡王府新妇敬茶认亲之日，在场之人都是欧阳家的长辈，其中甚至还来了几位皇家宗室之人。
这些人，每一位走出去都是能被人捧着敬着的存在，老王妃今日却当着这众多长辈的面如此喝骂嫡亲孙女为不孝女。
这是……想毁了她们姐妹二人的名声前程，逼着她们去死吗？
有与那原王妃交好的夫人顿时就拧了眉，看不过眼地想出声维护她们姐妹二人，却被自家夫君拉住了胳膊，阻止她们欲意强出头的行为。
可能她们的夫君只是想表达他人家事切勿多管之意，可当这些贵妇人们转头望向此时几乎成为众矢之的的欧阳姐妹时，却自动停下了动作。
身为高门贵妇，她们哪一位不是从各种阴谋诡计里泡过来的，明白此时欧阳姐妹落难，她们可以帮得了一时，却无法帮一辈子。
归根结底，还是得看她们姐妹二人能不能立得起来，若是可以，她们这当人长辈的帮一把也没什么，若是不行，就不用白费那个力气了。
“呵……为何要知？”
无人相帮，欧阳娴也无所谓，她带着妹妹径直步入屋内，无视周围之人落于自己姐妹身上的各色目光，在屋内找了两处空位置就直接坐下，将她亲爹继母与祖母无视了个彻底。
“我们要知道娘亲刚死一月，爹爹就迫不及待地迎娶新妇，祖母就直接停了府中守孝吗？”欧阳静乖巧地坐在姐姐身旁，在姐姐说完话后，便歪了歪头，一幅天真不谙世事的模样看着她爹。
迎着欧阳静那双清透无邪的双眸，欧阳靖宇几乎是狼狈地撇开了头，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当着小女儿的面承认这些事，是一种罪过。
“爹爹……爹爹只是……”他磕磕绊绊地想为自己辩解着什么，连拉着新王妃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了都不自知。
老王妃见自家儿子这副不中用的模样顿时气得咬牙，她猛地一拍桌案，怒道：“够了，长辈之事，何须你们质疑，若不想在这府中待着，你们尽可以滚出去。”
这句话就严重了！
“姑母，这可使不得，两个孩子还小，又刚刚没了亲娘，一时情绪激动，性子拧住了也是有的，好好教教就没事了。”
“对啊表婶，您因可别一时冲动也跟着做出不理智之事，不然这娇娇的嫡亲孙女出去受了苦，磕着碰着哪儿了，这心疼得不还是您吗？”
“你们这两个傻孩子，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给你们祖母陪个不是啊！”
……
众位夫人们见事情居然闹成如此地步，不由得连忙起身相劝，一边安抚老王妃的情绪，一边劝着欧阳姐妹赶紧服软。
虽然欧阳姐妹都是上了族谱的欧阳家嫡女，既没有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也没有得族长亲自下令，自然是没那么容易就被老王妃的一句话给赶出去的。
且孩子亲爹还在，再不济，欧阳靖宇也不至于真的糊涂到让自己的女儿们被老娘赶出家门。
要知道若此事闹大了，整个天阳城都会笑话他们欧阳家竟是放纵一个老妇人抛弃亲孙女，这丢得可是整个家族的颜面，不可轻易揭过，甚至还有可能会影响到家族中其他后代小辈的前程嫁娶，如何能轻视？
一旦真的闹到如此不可挽回的地步，那么他们这一支所得罪的，可就是整个欧阳家族，包括部分皇室宗亲了。
“我……我这也是一时冲动，谁让这两个孩子如此气人，罢了罢了，老身到底还是她们的祖母，怎忍心看她们出去外头受磋磨。”
显然，老王妃吼出此话也仅是一时气急，并未真的想赶她们出门的意思，如今有人给了台阶，她也就顺坡下了，可她这当祖母的当众丢了脸面，怎么样也该让那姐妹二人给她补上才行。
所以在贴身大丫鬟给自己不断拍抚后背顺气之时，老王妃喘了几口气，继续说道：“你们也不必给老身道歉了，自家孙女，即便犯了错，也总是容易被原谅的。可因你们二人的不懂事，坏了新王妃的敬茶礼，你们也该给王妃陪个不是才对，不然显得我们锦阳王府没教养一般。”
这就是要压着欧阳姐妹对着继母服软的意思了，那些原本还在劝说老王妃的宗妇们脸上的笑意都快要挂不住了。
心底不禁暗骂这老孙氏事儿真多，不过是一个继王妃罢了，这老孙氏既然知道这姐妹二人近日心气不顺，还来这么一出，是嫌事儿闹得不够大是吧？
且这锦阳王府虽贵为郡王府，却也是出自北静欧阳家一脉，他们王府没教养了，那他们欧阳家族的教养呢？
也跟着没了吗？！
不过此时情形对于欧阳姐妹及其不利，所以众人也只能期待她们能识相一点，向着老王妃服个软，先将今日这一茬给揭过去。
今后之事，今后再谋划。
“……”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中，欧阳娴沉默地盯着老王妃孙氏，无形的威势从她身上蔓延开来，场中之人一时静默，心中顿感讶异，很难相信这么一个小姑娘身上居然能有那么强大的威势。
看来此女也不简单啊！要她服软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就在众人还在心中猜测接下来欧阳娴会如何做之时，却见她突然展颜一笑，乖顺地轻快应道：“好啊。”
容色昳丽的少女如此一笑，顿时如同春花绽放一般，灿烂不已，不仅晃花了众人的眼，也迷了部分人的心。
不过……
好啊？好什么？
正当众人还在为欧阳娴的答非所问而疑惑不已之时，却见一旁的欧阳静突然站起了身，微微弯腰向着某个角落伸出双手拍了拍，像是在吸引谁的注意力一般，柔声道：“书儿过来，到二姐姐这里来。”
“姐姐……”稚嫩的小奶音糯糯地响起。
被奶娘抱着站在一旁，不过两岁大小的欧阳书吸允着拇指，一脸懵懂地看着眼前的一场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