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鬼与善鬼 (悲剧初始化)

此言一出，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欧阳静身上，同时也有一部分人关注着崇谨，想看他会如何定夺。
“说。”崇谨爽快地昂首应允。
“弟子认为，玄钺师叔祖所言的‘夺徒’一事，并不成立。”欧阳静认真道。
“哦？此话何解？”问这句话的是崇文。
他原本也是属意要收欧阳静为徒的，不过遗憾的是欧阳静选了崇梓，好在他性情温和疏朗，但也不为这点小事而着脑。
如今见欧阳静站出来为她姐姐说话，怕她被其他同门刁难，他特地自己接过了问话的活计。
由他来询问，总比被掌门师弟审问来得好。
到底是大宅院里出来的，欧阳静怎会看不清目前的形势。
她贸然站出来为一位‘抢了’自己姐姐的人辩解，不仅有得罪玄钺的风险，也有招来已然承诺玄钺会给交代的崇谨宗主不喜的风险。
可同时也因为自小的成长环境，所以欧阳静也能看得明白。
不管过程如何，原因如何，如今姐姐已然是那位长得与季博源一模一样的崇源尊者板上钉钉的徒弟。
师徒一体，所以若是崇源尊者因姐姐而受了什么责罚，若是小惩大诫还好，可若是被罚得狠了，说不得就会连累自家姐姐，欧阳静明显是冒不起这个风险的。
崇文正是因为看明白了这一点，才会说欧阳静其实并非是为了他师弟而站出来，而是为了她的姐姐。
观念于这姐妹二人姐妹情深，所以他才肯出手相助一二。
“宗门本奖励我姐妹二人可自行择师，而姐姐当时并未出言道明她究竟选了哪位师尊，所以姐姐与玄钺尊者本身便无师徒之名，更无师徒之实。
虽然眼见姐姐被崇源尊者当面带走，弟子也极为气愤，更遗憾姐姐无福，得不到玄钺尊者教导。
可既然宗门允诺让吾等自行择师，宗主何不再将姐姐找来再当面询问一番，听听姐姐的意愿？”
欧阳静没打算直接定死姐姐与崇源尊者的师徒关系，彻底开罪玄钺尊者。
所以采用了‘拖’字决，君不见这世间有多少事都是被这么拖着从大到小，从小到无的？
只要过了这个档口，大家都冷静下来，事情又已成定局，那时为了宗门内部平稳，崇谨也不会再去过多苛责崇源尊者。
而崇源尊者无事，也间接地说明了她家姐姐的平安。
若非此时还在大殿之内，殿中站着诸多长辈，重封都想给他这位看似柔软，实则心智机敏的妹子叫声好。
这一手使得，既保住了玄钺尊者的颜面，不过分开罪他，又保住了崇源，从而间接保住了她姐姐，真真是妙极了。
在场之中，有人赞扬欧阳静聪慧机敏，也有人感念她顾及姐妹，更有人不喜她如此张扬的模样，可无论是什么心思之人，在这一刻均将目光投注在这个勇于站出来的少女身上。
同时，众人也时刻留意着宗主的反应，本身此事可大可小，关键只在于宗主的态度如何罢了。
“……那便再问一次吧。”沉默地考虑一会，崇谨沉声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
并非他为了自家师弟徇私，而是他真的认为欧阳静所言有理，既然人家姐姐还没选定，那玄钺之指责便不成立，一切纠纷，等人家给出了明确回应之后再行讨论吧。
崇谨之所以能成为宗主，并非是因为他能力出众，当然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可主因却是因为他一贯理性严谨，做任何决断均是以大局为重，宗内纠纷的判定也是帮理不帮亲，讲究公平公正，所以能服人。
因此，崇谨的话语在宗门内是非常有权势的，基本上当他一发言，此时便已然成了定局。
“哼！既然你们说我乖徒儿还未真正做出选择，那老夫定要让其好生看看，谁才是她的良师。”玄钺气哼哼地嘟喃了一句，转身甩袖便走。
恐怕饶是欧阳静怎么想都想不到，她今日此举，不仅没得罪玄钺，反倒还给她家姐姐招来了个强大的师尊，不要名分的那一种。
等日后她再次回忆起今日情况，都不知事情究竟是如何发展成那副模样的。
虽然中途出了点意外，可欧阳姐妹的择师之事到底还是结束了，崇谨又对着欧阳静说了几句类似于好好修炼之类的勉励话语之后，便让殿内诸人都离开了。
欧阳静被崇梓尊者带回了自己的洞府内。
说是洞府，其实崇梓一个人便占据了整个山头。
这座山内埋着数条极品灵脉，上品中品之类的灵脉更是不知有多少，其内灵气之浓郁，资源之丰富，不是欧阳静所能想象得到的。
而这整座山就只有山底下才零星居住着几位她本家的小辈们，半山腰以上的地域则都是崇梓的个人领地，绝不许外人随意踏入。
崇梓主要居住在山顶之上，那里依山而建了一座极为雅致的宫殿。
远远望去，险峻山峰间，若隐若现的亭台阁楼，花池水榭，逐渐呈现，美仑美奂，秀丽精致。
等到进入了殿内，欧阳静四下打量，才发觉内中布置与崇梓的性子极为相合，均是偏秀气文雅的摆设。
特别是那些有序摆放于屋内的绣屏与字画，每一幅或恢宏大气，或精致细腻，或巧夺天工，无一不是出自于大家之手。
“且过来这边瞧瞧，今后你便随为师一同在此地内居住，这殿内之前乃是按我之喜好所布置的，你若有什么不喜欢的尽可换掉。
而若有什么你喜欢的，想添置的，尽管自行施为，无需与我交代，要是有什么没有的，也尽可以与为师言说，为师定当为你寻来。”
崇梓一边领着欧阳静熟悉她未来所居住的环境，一边细心地为她讲解宫殿内各处的布置情况。
也就是崇梓性情细腻温柔，这才会对欧阳静如此照顾，换了别的人来当师尊，那最多就将你带到目的地，然后之后的环境什么的都要靠你自己去摸索熟悉，不可能有这个耐心这么对你的。
本身欧阳静对崇梓的好感就不低，如今感觉到对方的疼爱，心底对她是越发地亲近，连带着在她面前的态度也不再那么拘谨，放开了许多。
灵界内最年轻的一位渡劫修士年纪都达到二千余岁了，而那人显然并不是崇梓，所以在她面前，欧阳静确实是个货真价实的孩子，将其看为长辈亲近也并不突兀。
正走着神，崇梓便已然带着欧阳静来到专门准备给她居住的宫殿外，指着那空白的匾额轻语道：“这是为师为你准备的居处，尚未起名，既然今后是给你居住的，此宫之名，便由你自己取吧。”
闻言，欧阳静抬眸看着那空白的匾额，心中闪过某种思绪，最终启唇道：“徒儿想唤其‘荣淑宫’ 可好？”
“只要静儿喜欢，那自然是好的，只是为何是这‘荣淑’二字？”小徒弟喜欢，崇梓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
只是她对人之情绪极为敏感，在察觉到欧阳静对这念出‘荣淑’二字时带着一股莫名的怀念与牵挂，不由得好奇问道。
“只是为了纪念一位故人罢了。”一位总是想吃了她的故人。
欧阳静心虚地移开目光，虽然不知自己此时为何会想到那个人，可是这个名字就不由自主地脱出口了。
可能是今日所见的那位与季博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突然触发了她的感慨吧。
原本还想改口换个名字，可看着匾额之上已然用端正的楷书写好的宫殿名，她又觉得其实只是一个名字罢了，换来换去也麻烦，还不如就这样，没得显得自己在意太过。
如此，欧阳静在无澜剑门内的居所便定下来了。
“屋内摆设简单，你可日后自行添置物件，直接去西侧库房里拿即可，此为库房钥匙，你且拿着吧。”崇梓将一枚玉令交给欧阳静，让她仔细收好。
接下来，崇梓又带着欧阳静在宫殿内的其他地区略微闲逛了一下。
这座宫殿极大，里头有很多殿室都已经被崇梓或是改作炼丹房，或是作为书房，或是作为茶室，或是用以存储灵药、灵材等物的库房……等等作用，不一而足。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为数不少的宫殿里头是空着的，这些宫殿的位置都不错，除去少部分的例外，其他都距离崇梓所居住的拂清宫极近，一瞧便知这些是崇梓专门为未来的亲传弟子所准备的。
可惜，这么多年以来，她也就看上了个欧阳静而已。
而居住在山脚下的那些，不过是她本家强行塞来的人罢了，她碍于情面，偶尔也会去指点他们一二，也允许那些人居住在她的山上，蹭一蹭这山中的浓郁灵气。
可再如何，那些人顶多就算是个记名弟子，地位上是绝对比不上欧阳静的。
“今日天色已晚，我们就先到这吧，待明日我为你再细细测量一番，才可决定该如何教导于你。”崇梓眼见天际隐现暮色黄昏，便不再带着欧阳静乱晃，直接让她回了自己的寝宫休息去了。
一般而言，师尊收徒，那徒弟不是还未开始修炼，白纸一张，可任由师尊随意涂抹；便是修为低下，对未来的路还未有明确定位，所需学习的还有很多，需要当师尊的多多教导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