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看样子,也确实不像是在撒谎,应该是真的已经回心转意了。
身旁的穹光适时开口,更加让九幽的答案确定。
"陛下,上一次天魔大战刚结束没多久,现在又紧接着爆发了第二次战争,老实说,神界疲敝,就算能拿下魔界,天界也会损失惨重。得不偿失,微臣也以为,还是先修养生息为好。"之后又犹豫道,"况且,魔尊重生,现在君临魔界,以他的个性,就算是拼死与陛下一战,也不会轻易将魔界拱手交出,他死了倒没什么,但若是陛下与之拼命……天界不能没有陛下坐镇,而且一但陛下有什么不测六界都会动荡失控!到时候,这天下可就真的要大乱了,只怕会比上一次天魔大战还要惨烈。"
九幽微微侧目,思考他的话,随后表情凝重起来。
他也知道这次出兵实为无奈的冲动之举,但即便他不动手,魔界与重霄也不会善罢甘休,与其等他们准备充足,兵临天界,倒不如他先下手为强,这样天界占据优势还有望能够取胜。
不过穹光的话确实有道理,更何况还要顾虑小七。
他是真的想留住她,他所做的一切,其初衷也不过是想与她一起共赏风光。
九幽望着她沉静美好的脸庞,目光深沉带着浅浅的伤情,最后还是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
"罢了,我答应你,我放过他,此生也不再与魔界开战,双方各让一步,只要魔界不与天界为敌,本座此生便会永远遵守承诺。如违此誓,我便神魂消灭,身归混沌,万世基业崩塌尽毁。"他眸中锐色敛去,此刻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这样你应该能满意了吧?把剑放下吧,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穹光,吩咐天兵擂鼓,鸣金收兵。"他微微侧头,吩咐穹光去善后。
"是,陛下。"穹光闻言抱拳,话落后便转身前去安排。
不久,鼓声响起,紧接着号角发出了沉重的低音,动人心魄。
指尖颤抖了几下,那剑最终哐啷一声滑落到地上。
她手掌无力下垂,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此时眸中湿润,似感慨更似是对以往的重重回忆道别,她神色恍惚,最后被他轻柔地握住了双肩。
心疼地摸了摸她脖间的伤口,指尖染血,再抬头看她,只见她置若罔顾,此时依旧神色未动,目含哀色,仿佛感觉不到身体的任何伤痛。
他伸手,指尖灵力缓缓流出,幽绿的光芒轻缓地治疗着她颈间的伤口,不一会儿,伤口便痊愈。
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他淡淡道,"我知道你的心很痛,慢慢地,试着忘了他吧。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会对你好的。"
被握住的双肩微微紧了起来,她神色静默,微微点了点头……
第72章 尾声:缘来缘去,终还是你
过了几日,一切安定了下来,两界再没有什么动静传出,仿佛心有灵犀般,大家都选择淡忘,之前的那场天魔大战,仿佛仅仅只是一个噩梦。
现在大家都坦然醒来了,好像只有她自己还一直沉浸在梦中,尤其深夜,依旧还是心有余悸,不得安宁。
她确实不算是一个合格的神仙,六根清净,没心没肺才更适合做一个逍遥快活的神仙,现在想想,这些年她倒是与之渐行渐远了。
想当年,未知晓情爱滋味为何时,是多么的快活自在。
想到这儿,她淡然地摇头笑了笑,眸中宁静安详,那股沉静,是释怀。
四周安静,两人在御花园散步,微风吹拂,带来了丝丝花香。
芳香入鼻,沁人心脾,仿佛心灵都被洗涤了。
"我想去魔界见他最后一面。"沉静中,她淡淡开口,闻言他刹那间停顿下来。
她也不再前行,坦然地望着他的眼,"也算是最后的了断吧,再等些日子,仙胎显怀,身子重了,倒是不方便远行去了。"
"当然,你若是不放心,我也不执着。"
话落,她被九幽紧紧拥到了怀里,良久,只听他轻声道,"我没有不放心你……我相信你,你若是想去,便去吧,我不拦你,只不过一定要记得回来,你要知道,在这冰冷的天宫里,始终都有一个爱你的人在等着你回家。"
"嗯。"……
来到魔宫前,两个守门魔兵面面相觑。
"我想要面见魔尊,麻烦你们前去通报一下。"她淡淡道,面上并无喜乐。
那两个魔兵应是见过她,虽然她没什么印象,但只见其中一个魔兵看了另一个一眼,然后点了点头,便进了内殿前去通报。
她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站在门前静静等待着消息。
没过多久,只见重霄直接奔了出来,来到她面前时,眼眸莹莹光亮,随后指尖微颤,抬了手掌抚上了她的脸。
她静静看着他,只见他神情激动,似是有千言万语。
恍如隔世,她怕她再继续看他,会下不了狠心,低了头敛去了自己的目光,长睫微颤。
猛然被他抱入了怀里,口鼻皆是他熟悉的气息,若是以前,哪怕是做梦,能够这样如愿以偿地投入他的怀抱,她都会笑着醒来。
只不过现在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他们之间早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手掌抬起,犹豫中最后还是没有环抱住他。
狠心抬手推开了他,只见他一脸的不可置信,眸里染了浓厚的凄哀。
她努力扯出了一个微笑,开口道,"旁边有人看着呢,我们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说会儿话,好吗?"
他狐疑地看着她的脸,只见她淡然如水,最终还是妥协地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护城河边,沿着河堤缓缓向前走着。
微风吹拂河岸,四周安静,街上零星有人急匆匆走过。
一路无话,他心里逐渐有不好的预感。
步行来到了栈桥上,沿路走到了一座角亭前,她双手扶在了护栏上,静静凝视着眼前的风景。
水波微荡,莹莹碧色,诉说着无尽的哀愁。
"重霄,我这次前来,是来跟你道别的,以后我们大概不会再见面了。"静默良久,她轻轻开口,眼神空洞地看着远方。
"为什么!我知道肯定是他强迫了你!你并不爱他,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他瞬间生了气,胸口起伏着,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紧握她双肩的手太过用力,攥得她生疼。
她面上不为所动,淡淡道,"不为什么,破镜难圆,我们已经回不去了,我也累了,现在只想安静地生活。"
"你快乐吗?你跟他在一起会快乐吗!"他怒声道,双目因为太过激动而泛红。
"那已经不重要了。"她的目光落寞,随后目视着他的双眼,略有些激动道,"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们两个在一起,是一种罪孽!"
重霄注视着她的眼睛,听完她的话,仿佛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他握住她肩膀的手掌渐渐变得无力,沿着她的胳膊慢慢滑落下来。
他难以置信,呢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我们明明经历了这么多,我才刚刚复生,结果你却告诉我,我们在一起是罪孽?如果重生意味着要跟你永别,那我宁可从来就没有复活过!"
"别再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了!"她厉声道,泪水从眼眶里滑落下来,"你不止要活着,还要好好活着,要以魔界苍生为己任。"
"能制约九幽的,唯有你了。不要再让两界流血了,如果你真的爱我的话。"
"能够让你复生,完全是一次侥幸,不要让我白费心血。你跟九幽是不同的,一直以来,你都能够尊重我,理解我,爱护我……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与你相爱,只不过这段感情,确实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她虽然伤心,但却目光坚定。
重霄一阵心寒,凄然道,"你,你是不是与他做了什么交易?"
"我答应留在他的身边,而他也愿意放魔界一条生路,魔界依旧还是同以前一样,独立一界,自由自在地生活,而且他还承诺我,永远都不会与魔界再生战端。"她扬起了头,目视着他微笑道,"这样很划算啊?不用再打仗了,大家都能获得幸福。"
"那我们的幸福呢?"他失神道。
"重霄,这些年以来,流过的血难道还不够多吗?"她沉静道,"我都明白了自己的道,为何你却还是不明白?"
"其实你们兄弟俩,虽然容貌性格南辕北辙,但在某些方面,却还是挺像的。"她突然笑了起来,脸上带了一丝苦涩,"那便是都很任性。他太过偏执,而你太过天真,都像长不大的孩子。"
"以前的我,也曾天真,也曾任性,也曾偏执疯狂过,但人,始终都是要长大的。有些东西,并不是凭借着满腔热血与热忱爱意就能担负得起的。"
"我累了,不想再看到有人死,现在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既然你们不愿停手,那我只好做出选择……我相信,即便这个结局不完美,但也依旧是目前最好的结果。"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以后不要再想着我,慢慢地,忘了我吧!然后娶个妻子,好好生活,就像以前一样,做一个英明神武而又逍遥快活的好魔尊。"话落,她越过他向前走去,两人擦肩而过,一滴泪珠随风吹拂到了他的唇角,带着些许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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