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月本来侧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听到外面的动静,忍不住爬起身来,透过微开的窗子,看见孟章在石桌旁忙碌着,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感觉。
想起来自己与他已经许久没有这么静谧地相处过了,感觉若是这样一直在凡间过下去也不错,尝尝凡人的平凡的平安喜乐。
她迈开脚步,走到门口,轻轻地将肩膀依靠着门框,笑道:“你这样子看起来,还很是有点贤妻良母的样子呢。”
孟章抬头看见她,浅笑着朝她招招手,道:“过来看看,这些你可还喜欢。”
砂月迎着他走进,看了一眼桌上的叫花鸡和烤羊腿,以及一些炸肉串,觉得孟章还是颇了解自己的喜好的,毕竟是狼,荤食才是正道。
她调笑着一把搂住孟章的脖颈:“这次就饶了你,勉强让你去买回来,以后要好好为我学厨艺知道吗?就当是弥补我白等这一万年的酬劳了。”
孟章无奈地将她的手臂放下来:“好好,都答应你,你先下来,你的伤还没好,先别乱动了。”
得到想要的承诺后,砂月就满意了,放下手臂,一边落座一边有些两眼放光地看着满桌的吃食。
这一万年来,她因为心里压了许多的事,几乎再也没有下过凡界,也没有像以前那样爱玩了,更别提再跑来人界尝尝他们的美食了。
孟章一边将碗筷摆好,一边给两人各倒了一杯酒,道:“凡界的酒伤身,你伤未愈,还是些这仙界的琼露酿好一些,也能助你恢复的快些。”
砂月奇道:“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些琼露酿?你不是刚从冰封里出来吗?”
孟章闻言一顿,神情倒似有些畅快道:“先前你睡着的时候,一位友人送来的。”
砂月暗自嘀咕一声自己怎么没注意到什么友人的到来,却也并未细纠这其中因果,她品了品其中的味道,确实感觉喝下去之后有一股清凉的灵气划过,很是舒服。
面对着许久未见的美食,砂月随意地吃了起来,边吃边招呼着孟章一起:“夫妻同进退,我吃你也不能光看着,那也太没意思了。”
孟章推脱了几次,可砂月不依不饶,最终还是让他不得已动了几筷子。不得不说这家酒楼的这几道荤菜都做的不错,肉质酥烂,不油不腻,入口之后还有几股清香,配上神界的琼露酿,到确实有几番滋味。
最后二人将这一桌子的吃食解决地精光,当然,大部分还是进了砂月的肚子里。饭后,孟章起身收拾碗筷,而砂月则是慢悠悠地侧躺在了一边的秋千上,难得地有些知道自省:“等我伤好了,这些碗筷就我来收拾,你只要负责做饭就好。”
说罢她还悠悠地长叹一声:“要是能一直这么在凡间生活就好了,什么也不用烦恼。”
孟章收拾好,听到她这一句感叹,身形顿了顿,轻声地说道:“你若是真的喜欢,那么在这里成亲可好?”
砂月一愣:“你说什么?”
孟章扬眉笑道:“你不是说等你伤好了就要我兑现万年前的承诺吗?”说罢他慢悠悠地踱步到秋千上,半蹲下来,抚了抚她垂到地上的银发,道:“只是如今我身为神界重犯,不能给你震慑天地的婚礼,只能委屈你与我在这座小院中结发。”
砂月噗嗤笑了出来,她坐起身来回拥住孟章,双臂搂着他的脖颈,两腿就这么攀上了他的腰身,整个人像个八爪鱼一样挂在了孟章的身上。
“在哪里都无所谓,你欠我的,没那么容易就还清了,我要你陪我在这小山中住上一万年,住到地老天荒。”
孟章无奈地拖住她,防止她掉下来,更防止自己被她扑倒在地。
砂月将头靠在他肩膀上,听到他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低低想起:“好。”
......
砂月的伤养了大约一个月,直到伤口结痂后脱落,孟章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建的这个小房屋只有一个房间,开始的时候一直是砂月侧躺着,孟章半夜守在她床边不眠不休,以防她乱动崩裂伤口。可是后来,砂月的伤口结痂后,不需要孟章守着了,就干脆把他直接拖到床上与自己和衣躺在一起睡。
孟章自第一次火烧厨房之后,就将之前的废墟清理掉重新建了个厨房,这次他总算是学的聪明点,不再用炼丹专用的火种烧火,而是到山下找了些凡人问了问,请教了如何生火,如何做饭才算是真正地开起了小灶。
这一个月中,孟章的手艺可以说是突飞猛进了,从一开始火烧厨房,到后来做出其貌不扬但口味不错的东西,再到后来连卖相都越来越好了。
而当砂月伤彻底痊愈的时候,孟章已经开始布置小院,他去山下买了些红绸和彩纸,将窗子上都贴上了大红的囍字,原本虽精致却略显单调的小院,瞬间多了一番喜庆的气息。
孟章还细心地偷偷量好了砂月的身形尺寸,按照凡间的习俗,去找了间口碑不错的裁缝铺子,给她做好了一身大红绣金线的嫁衣。
到了二人说好的婚礼这天,砂月本来换好嫁衣,坐在房间里等着孟章进来领她出去拜堂,却在门口看见了一个意外之中的人,瞬间让她有些泪流满面的冲动。
犹离腰边挂着一块用金线补好的破碎玉佩,缓缓地踏入了房中,轻轻地牵起了砂月的手。
“女儿要出嫁了,做父亲的怎么能不在呢。”
砂月愣在原地,看见犹离的一瞬间以为自己在做梦,木木地问道:“您怎么来了.....孟章请您过来的?”
犹离点了点头,轻轻抚了抚腰边的玉佩,道:“前几日他来万狼山告诉我的,还郑重地下了个聘礼,我看他待你是真心,便应下来了。看,我还把你母亲也带来了。”
砂月低下头,却已是泪流满面,孟章自己现在是整个神界人人得而诛之的状态,还这样不要命地跑去神界,只为得给自己一个真正的交代。
犹离见状,笑道:“怎么,要嫁人了舍不得?”说着,轻轻抚着砂月的银发,轻声道:“孟章为你破冰封,毁忘川,所以纵使他现在身份敏感,我也总觉得不应让你负了他,乖丫头,他在外面等着你呢,大喜的日子,别哭。”
......
第42章 婚礼
若说这世界上最催泪的安慰人的话, 就是别哭。
砂月此时眼泪像不要钱一样地落下,犹离一边替她拭去眼泪, 一边将他身上的那块补好的玉佩解下,放到了砂月的手中。
“你曾经一直问我关于你母亲的事情, 如今你既然早已经知道,那就把她的原身放在你身边吧,就当一个平安符带着,也好留作一个念想。日后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就回万狼山,那里永远是你的家。”
砂月无声地点头,将玉佩用一根丝线穿了起来, 挂在脖子上,任由着犹离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地向外走去。
门口, 一个红衣小童立在那里,手中捧着一束不知道哪里弄来的花束, 色彩娇艳欲滴。砂月从没见过穿着红衣的灰灰, 小童样子的灰灰长得很是白净, 一张小脸圆圆的,穿着红衣的样子活像是人间里的福娃,十分可爱有趣。砂月看地不由地破涕为笑, 没有想到孟章把这兔子也接了过来。
灰灰见她出来,将手中的花递给了砂月:“新娘子不能哭,虽然主人以前你老欺负我, 但是你出嫁还是不能少了我。”
砂月点头,心中有些难言的温暖,向外看去,从门口直到院子中央,铺满大红色的绸缎,在她走出门口的一瞬间,空中瞬间飘起了缤纷的花瓣,落在脚下的红绸之上,抬眼朝前望去,只见眼前那一人身姿挺拔地立在院子中央,身着一身凡人的大红色礼服,平凡的婚服被他穿出一身艳丽,眉间的印记鬼魅而妖娆,那人微微笑着,伸出一只手:“过来。”
砂月从未见过他穿红衣的样子,退去了往日的清贵,配合着眉间的那一丝印记显得整个人格外的妖孽。她回头看了看犹离,得到对方鼓励似的点头后,转身一步一步踏在地下的红绸之上,朝着前方的人走去。
“你什么时候把他们请来的?”砂月在他身前站定,轻轻地问道。
孟章将她的手紧紧地包裹在手心:“总不能让你就这么平白无故地跟我在一起,总要给你的家人一个交代。”
说着牵着她的手,面朝向犹离的方向跪下,领着她一起,跪地叩首。
“罪神孟章,灭忘川,堕魔域,自知日后与神界无缘,奈何不愿负砂月万年情深,今日求娶,在此立誓,必余生愿倾尽所有护她平安。”
犹离站在门前,直直地看着孟章:“你如今堕魔,神界四处都在追捕你,可千万不要耿直地自己送上门去了,不要像曾经那样让砂月等你了,否则,我一定不会再让她见你。”
孟章握着砂月的手又紧了紧:“过去孟章不曾后悔将自己冰封,因为那是身为四神兽的职责,不可放任自己入魔,但如今孟章为救心爱之人,入魔亦是不悔。毁忘川是我的过错,若因此引起两界纷争,我有义务出面承担。”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心里有些微微的愧疚,他知道这样对于砂月来说有些不公平,可是若是让他昧去本心,放任其不管的话,他一定会活的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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