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你不要走!留在这里好不好?”
“不行,福伯说我须得好好历练,才能在天雷劈下时褪去凡胎,要不然就会被烤糊的!”
“你在这里历练不好吗?”
“历练不是要和高手过招吗?你又打不过我。”
……
小白最终还是走了,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她。他曾四处打听她的消息,有妖说她褪去肉身后就在天庭任职,专司造梦,可他在梦里一次也没见过她;还有妖说她贪恋情爱和人间烟火,隐匿了仙身……直到有一次,一妖说亲眼见过一具被天雷劈焦的狐尸,他被彻底吓住了,再不敢打探她的消息,只把关于她的一切小心的珍藏心底。
今天偶遇阿婉,他才知道:原来他惦念的姑娘并没有死,她还好好活着呢。
“她——过得还好吗?”男子虽然知道她已嫁人生子,可还是想说出这句压在心头多年的问候。
他?阿婉回想白裔每日笑眯眯的模样,好像他没有任何烦心事吧。“他好得很!每日夜里营业,白日休息。好的不得了!”
看来白掌柜和眼前男子关系匪浅呀!阿婉的心放到肚子里一半儿,终究是刚才花四娘说的太重口,给她幼小的心灵留下了阴影啊!
“大王,这丫头一定是在骗人!你闻闻她身上哪有半点儿妖味?”花四娘看着男子和阿婉相谈甚欢,醋意越发浓郁,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一道菜”夺去她的宠爱!
“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难道不知道有很多灵草吃了,可以除祛妖气吗?”男子瞥她一眼,再不多做解释。
“既然你是小白的女——帮厨,那就是我黄山霸的客人!来坐到我的身边,今日一定要宾主尽欢、不醉不归!”
阿婉一听不用被吃掉,还有好吃好喝招待,自然喜的心花怒放。但等到菜摆上桌,她便再也乐不出来了。
“来来来,不要等菜上齐了,先趁热吃!”黄山霸看着左手旁的阿婉并不动筷,殷勤的劝说道。
阿婉看着桌上仅有的俩菜,头皮一阵发麻:这玩意儿也能吃?!
“这道菜名唤蜜唧儿,都是才出生的小老鼠,喂了三日蜜,已排出了胎粪,姑娘大可以放心品尝!味道绝对鲜嫩脆口!”
正说着,对面的花四娘已夹起一只,那粉红『色』的鼠崽应该是被夹疼了,唧唧的叫唤,花四娘完全不受影响,连酱汤都不沾一下,直接放入口中。她口里嚼动的声音混杂着唧唧的哀鸣,简直就是炼狱、修罗场。
阿婉听着这惨绝人寰的声音,心都为之颤抖。她脸『色』苍白,哪里还敢动筷。
“你不喜欢这个?那尝尝这道蝌蚪汤吧!大冬天的,我为得这些个活蝌蚪,也是费了老鼻子劲儿了!这些蝌蚪,颗颗都是精挑细选的,不信你夹一颗仔细看看,这蝌蚪都是快生出前腿儿的,个顶个的头大饱满,又鲜又弹牙……”
阿婉脸『色』又白了几分,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推说还不太饿。
又一道菜上桌,阿婉本已没有心情再看,但迫于黄山霸的目光,她强装期待的观望。
洁白『色』的肉质均匀的切成手指大小的长条,看着还算正常。
呼!终于等到一盘能吃的。阿婉主动夹起一筷子菜,还没送到嘴边,就听见黄山霸热情解说:“原来姑娘喜欢吃脆鹅肠啊?好眼光!好品味!这脆鹅肠一定要活鹅取肠,从其**处扯出,才能最大程度的保留脆嫩口感。”
啪嗒!阿婉手一抖,鹅肠连带着筷子,全部掉到了地上。
“大王——她这纯粹是在嫌弃我们呐!”花四娘用手帕擦了粘在嘴唇上的鲜血缓缓说道。
阿婉惶恐看一眼黄山霸,见他神『色』确有些不悦,她慌忙站起身来:“大王,我没有嫌弃您的意思!只是我在调鼎坊待的久了,不习惯吃生食……”
“调鼎坊?”黄山霸缓缓重复那个名字,眼神变的悠远而神往:“就是你家掌柜开的?”
“对对对!要不,我先给您做几道我们掌柜爱吃的菜?”阿婉看出黄山霸对“白裔”的深厚感情,主动以此为噱头,来摆脱眼下最大的危机。
“如此甚好!”
阿婉赶鸭子上架,进到厨房里。看着一片糟『乱』的环境,她也只能暗自抹一把汗。
因为有人在门口把守,阿婉不敢做丝毫停留。她看厨房里买椟还珠、还剩下的肥鹅和青蛙,决定就用它们做食材,为黄山霸准备菜肴。她把青蛙剥了皮、挖去内脏,再拦腰切断,用姜片、蒜末、盐巴还有料酒腌上,然后开始给才断气的鹅拔『毛』。
第一次拔鹅『毛』,阿婉并不知道需要用水浸泡,再加上她赶时间,鹅『毛』拔得满天飞,就像厨房里也下起了大雪一般。
“阿嚏!”偷偷跑到厨房查看的花四娘,不小心吸入鼻腔一根绒『毛』,响亮的打出一个喷嚏,把正埋头苦干的阿婉吓了一跳。
嘶——花四娘突然伸出舌头『舔』一下阿婉的脸颊。“你老实说,刚才我们的菜『色』怎么样啊?”
“我……我没有尝,自然不能随意品评。”
“哼!骗谁呢!什么不能品评,分明是畏之如虎、肝胆俱裂,瞧瞧这小脸儿都蜡黄蜡黄的……”说着,花四娘又『舔』一下阿婉的脸颊,鉴定般得出结论:“一股子苦胆味!”
阿婉被她粘腻分叉的舌头一连『舔』了两口,又恶心又害怕,鸡皮疙瘩掉了满地。她努力捋直舌头,装出不堪其扰的模样说道:“你什么意思赶紧说,说完了(赶紧滚蛋)别耽误我干活!”
“你最好老实交代你隐瞒的事儿,否则,我就叫你比这肥鹅、鼠崽儿还要惨!”花四娘说得恶狠狠的,一双油绿的眼睛盯得阿婉发『毛』。
第54章 置之死地
“我……我能隐瞒你们什么……我没隐瞒!”阿婉努力不去看花四娘的眼睛,继续低头快速地扯着鹅『毛』。
“你没隐瞒?没隐瞒怎么拔起鹅『毛』是这种阵仗?”花四娘一把抓住阿婉的手,紧盯着她的眼睛说道:“你当老娘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你一定没做过饭!你们掌柜也一定不是黄山霸口里那个女人!”花四娘半眯着眼睛,不肯错过阿婉神情的丝毫变化。
女人?阿婉心里咯噔一声。难怪她从开始就觉得哪里怪怪的。虽然她出于自保,极力忽略黄山霸对白裔一往深情的违和感。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阿婉虽矢口否认,但心里却有什么在迅速坍塌:如果黄山霸口中的小白是个女人,那她苦心构建的和黄山霸的和谐友好关系就都不存在了!她无法想象黄山霸知道了这一切,自己会落个什么下场!
阿婉的惶恐被花四娘看在眼里,她心里一阵狂喜!她押对宝了!之前她听阿婉对掌柜的描述,就觉得那不可能是个女人,她猜阿婉和黄山霸在交流上存在着误会的节点。
其实这个小小的误会在黄山霸看来并不算什么。因为花四娘凭女人的直觉知道:黄山霸透过阿婉看到的另外一个女人才是所有事情的关键。那个女人和阿婉必定有着血脉联系。这才是黄山霸对阿婉态度转变的原因。
但阿婉不知道这一切,她对突如其来的一切反应不及,头脑里一片糟『乱』。花四娘就是利用阿婉的稚嫩年幼,一点点蚕食她的心防和理智,叫她把注意力慢慢的、全部转移到一个毫不起眼的错误上,叫她误以为这个被夸大的错误会断送她的『性』命!
阿婉这边儿被花四娘几句话攻得溃不成军、手忙脚『乱』,和她一样手忙脚『乱』的还有大意弄丢她的陶歆,和能时刻能感应她的帕鲁。
“你到底都感应了些什么?惊恐、不适、放松、紧张……这些个情绪对找到她能有什么帮助?你不说我特么也能想象的到!”陶歆有些抓狂,他来回走个不停,对帕鲁下了最后通碟:“赶紧给爷爷收集情报!再提供不了关键信息,你就洗净脖子等着被宰吧!”陶歆狠狠晃着帕鲁的脑袋。
“等一等!鹅!那里还有鹅『毛』的气味儿,有冷冰黏滑的舌头,有绿油油的眼睛!阿婉……阿婉……好像崩溃了”帕鲁闭着眼睛感应到。
啪!帕鲁被陶歆摔到地上,它还没来得及张嘴喊疼,就听见轰隆一声巨响。
帕鲁说阿婉情绪崩溃那句,就像是一记重拳狠狠砸在了陶歆心上,他自责、愧疚的情绪无处发泄,只能用拳头狠捶地面。
巨响过后,帕鲁目惊口呆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巨坑,还有坑沿儿处突然出现的老头儿。
土地?陶歆看到吓得瘫软的土地,脑中很快有了主意。他一把揪住土地,恶狠狠的问道:“土地老儿:这附近有什么妖精喜好吃白鹅?有没有妖精长着绿眼睛、冷黏舌头?”
土地公惊魂未定的看着陶歆,虽不知他乃何方神圣,但有巨坑示范在前,他丝毫不敢耽搁的回话:“回小哥儿,这附近喜好吃白鹅的是黄鼠狼精,绿眼睛、凉舌头的是蛇妖!”
“他们老巢在哪里?快带我们去!”
土地公心里叫苦不迭,他就没见过这么惫赖的人,他要是把这凶蛮小子带到妖怪那里,以后它们回过味儿来,找他算账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