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鲁颇有成就感的环视一眼四周,早忘记了之前霁阳和阿婉的交代。“你待会儿把这儿打扫一下,然后把地面打磨了。我去外边组装一下桌椅,咱们齐头并进节省些时间。”
“也好,等忙完了这些,我回头再过去帮你!”宦璃低着头,乌黑的长发挡住了他嘴角勾起的那抹森然耗费了大半天功夫,终于他的计划要开始实施了。
帕鲁才出门不久就发现了一个问题,他隔着窗子朝宦璃喊道:“你有没看见组合桌椅的榫子?我怎么哪儿也找不见呢?”
“我也没见啊!会不会是丢在咱们来这儿的路上啦?毕竟那么多东西呢,漏了哪个也很正常。”宦璃抬头的瞬间,脸上已变作茫然不解的无辜状。
“啧还真耽误事!”帕鲁抱怨一句,抬脚就往流光星海方向走,“你先忙着,我再过去找找看吧!”
帕鲁才离开,阿婉就从灶间探出头来:“帕鲁刚才说什么?”
“哦,没事,榫子搁『迷』手了,他去”宦璃的话没说完,就倒抽一口冷气。
“嗷!”他像烫手一般把扫帚甩出很远,再抬手看时才发觉手上出现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金『色』的血『液』带着明亮和生机汩汩而出。
“老天!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阿婉第一时间冲出来帮他按住伤口。
“没事,我包扎一下就好了!”宦璃的脸『色』变得苍白,虚弱的连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条都很吃力。
“你坚持一下!我去给你找伤『药』!”闻讯的霁阳也被眼前一幕吓坏了,她慌慌张张往外跑,完全没意识到此刻帕鲁也不在阿婉身边。
阿婉眼看着霁阳跑远,这才担忧的收回了目光。她眼睛的焦虑还未消散,就和宦璃的目光撞在一起。
宦璃的眼睛漆黑而明亮,带着某种势在必得的执着和狠意,叫阿婉的心随之一颤,他不会以自残为手段来达到调开霁阳的目的吧?
疑『惑』在阿婉心间升起,叫她的身体也随之绷紧僵硬。
“阿婉,我记得我袖袋里还有一条帕子,要不你帮我拿出来包扎一下?”
阿婉充耳不闻宦璃的话语,满脑子充溢的都是被宦璃设计陷害后的惨状想象。
“阿婉?”宦璃又竭力大喊一身阿婉,这才把她的“魂”给召回来。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模样,他没有办法,只能强撑着再把他的请求说上一遍。
“哦,”阿婉眼珠子轱辘『乱』转,并不想把手伸进宦璃的袖筒里,“要不,还是用我的吧?我这条昨日里才洗过,很干净的。”
说着,不等宦璃拒绝,她便麻利的抽出自己的帕子给宦璃包扎好。
宦璃也没开口拒绝阿婉的好心,安静的看她包扎好,然后才对她说:“谢谢……有劳你帮我取碗水吧?我……我想起来,我这儿还有颗止血丹,化水敷在伤口上应该能好许多。”
阿婉接连几次和宦璃唱对台戏,却没有任何意外发生,心里正觉得愧疚不安,一听宦璃的这个请求,连忙爽快的答应了。
没有任何危险预期、力所能及的事情,她还是愿意去为他做的一些的;毕竟能远离他一会儿是一会儿呀。
她去厨房倒了一碗水,想到宦璃说要敷『药』,她又倒出一半儿,然后才像穿越重重陷阱般小心谨慎的走到宦璃跟前。
“水来了!”她伸手把水碗递给宦璃,但宦璃却并没有接,只往碗里边准准的丢入一颗墨绿的丹『药』。
阿婉被宦璃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险些连碗带水都给丢出去了。等她再回过神来时,不由自责不已:为什么方才自己没有真的那么做呢?!
墨绿的丹『药』沉入碗里,吱吱的冒着泡泡,像掉『色』一般在水里散出一层层缥缈的绿纱。一阵白『色』雾气在碗面升腾,就像江面上泛起白雾,瞬间把阿婉带入『迷』茫。
第321章 以毒攻毒
阿婉闻着『药』丹的青草味,从鼻腔到脑颅开始慢慢的发木。她的眼皮、呼吸好像都变得不再是自己的,连仙魄也像被粘住般不能轻盈得脱。
“我我肿么介么困?”她张嘴说出自己的疑『惑』,才发觉连自己的舌头都开始想罢工了。
眼见的宦璃终于朝她伸手,准备接过碗去,阿婉觉得自己意识里的最后一丝清明也要舍她而去。
混沌间,她莫名的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这种木木的、神魂仙体都不受控制的经历,她曾有过一次一般。
如果真有过这么一次,那是不是意味着宦璃并不是以除掉自己为目的的?他守在自己身边数百年,那么隐忍收敛,所图谋的定然不会小了。欺骗已经够可耻了,还要处心积虑的掠夺走什么?自己怎么可能叫他如意?!
阿婉脑袋里渐渐凝作浆糊,但却并不妨碍她用最后一点理智想明白整个事件。她用力抓紧碗沿,哪怕手指指节变得发白颤抖,也不肯轻易叫宦璃从她手里接过『药』碗。
这无声的抗争完全微不足道,看在宦璃的眼里也不过是须臾手头的凝滞。宦璃没有起疑,但却为阿婉另一只手的活动赢得了时间。
『药』碗完好无损的到了宦璃手上,他才把『药』汤全部倒到窗外,就看见对面的阿婉控制不住身体、僵硬的向后躺倒。
为了像上一次那般进行的神不知鬼不觉,宦璃决计不允许阿婉在他眼皮子底下受到任何伤害,哪怕是后脑勺摔个包也不行。
他复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抱住还在继续后倒的阿婉。
阿婉的眼神已变的更加涣散,她甚至再也感觉不到自己。眼前宦璃伸手扶她的动作变的无比缓慢,缓慢到她觉得这辈子都再也等不及他的那双手。
就在她觉得绝望,想要放弃时,她终于看见宦璃的伤手。那米白『色』的细棉布帕子就像只迟到的蝴蝶翩然飞至她的眼前,上边还带着不断溢出的金『色』血『液』。
拼死一搏的时候到了!阿婉凭着残留的意念,把全身力量移至她还在出血的伤手上。
一刹那,她的手就像捕捉猎物的灵蛇,迅猛而准确的“咬住”了宦璃的伤口。然后,她再也支撑不住,陷入到沉沉的黑暗里。
果然是因为空气的挥发,所以毒『性』要深入仙体慢些吗?居然等了这么长时间!宦璃咬牙抽离阿婉握疼的伤手,依旧没有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婉?”他试探着轻喊一声。
“嗯?”阿婉像梦呓般低低的回应。
太好了,终于能叫她解答自己这些天的疑『惑』了!宦璃紧张到心脏险些炸裂,丝毫没在意自己头重脚轻、恍恍惚惚的异状。
“为什么修改过记忆海的人不能回想被修改的记忆?是修改的过程出了问题,还是被修改记忆海者都有这样的后遗症?有没有什么补救的办法?”宦璃迫不及待的问出一大串问题。
“修改者的问题。”阿婉只呆呆的回答了这一句就停了下来。
“怎么补……”宦璃想起阿婉因为此刻的无意识状态,一次只能回答一个问题,连忙修整自己急不可耐的焦躁心态。只是这次他才问出半句话,眼前突然出现了幻想。他以为自己是太挂念白瑕的缘故,才恍惚看见了青丘,所以用力摇摇脑袋,又继续把疑问问完:“怎么补救修改记忆海时犯下的错误?”
“这要……分情况……区别对待。”阿婉缓慢的答完,又把嘴巴给闭上了。
难道自己还要再详细描述修改白瑕记忆海的细节?那要说到什么时候?宦璃心里正在焦急,突然他坐起身来。
他环顾一下四周,洁白的纱帐内,白瑕还躺在他的身侧安睡着。窗子外边是一望无际的茉莉花田,此刻正花开的正好。
馥郁甜蜜的香气充溢脑壳,他终于想起来:他和白瑕已经成亲一个月了。
大概是太在意身侧的人了,所以才无比的患得患失。自从拜堂以来,他已不止一次做梦,梦见白瑕的记忆海修改出了问题,她不能和自己亲昵,不能和自己成亲……他想尽一切办法弥补修改,却总是遭遇各种阻碍。所以,每天清晨,他总会在一片堵心无措中急醒。
还好这一切都只是梦,宦璃虽然这般安慰着自己,还是确认一般伸手抚过白瑕细嫩光滑的脸颊。
“啊”一声尖利的女声突然划过宦璃的耳膜,把他眼前美好的一切击的片片粉碎。
他怔愣一下睁开眼睛,才发觉自己的手还抚在阿婉的脸颊上。
阿婉和白瑕一模一样的脸颊叫他脑袋里一阵尖锐的疼痛。
他用力锤锤自己的额头,想要极力分辨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等他的目光落在阿婉手指的创口时,他才总算明白这一切。
是阿婉用她的九尾狐血浸入到他的伤口,狐血的魅『惑』给他造了一个短暂的美梦,叫他错过了最佳的闻讯时间。
“啊呦!霁阳姐你干嘛?『乱』吼『乱』叫什么?我的耳朵都快被你震聋啦!”阿婉也如大梦初醒般把眼神聚焦到霁阳身上。她边不满的抱怨着,边频频『揉』动耳朵。
“我……我什么都没看见!”霁阳脸颊羞红,连忙背过身还把眼睛捂上。
“哎呀!你看没看见什么啊?真是!我就刚刚扭了一下脚,然后宦璃便扶住了我。可能太过突然,他不小心碰到了我的脸颊,多大点事啊?你说就这点儿功夫,我们俩还能有点什么?”阿婉的嘴吧啦吧啦不停,但逻辑却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