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王逊磨擦着手掌,不怀好意的绕过陶歆:“姑娘可喜欢钱财?”
陶歆抬手就想暴揍王逊,但却被阿婉柔嫩的小手拽住。“喜欢!”她乖巧的探出陶歆遮挡她的半截身子,丝毫不勉强的回答。
“可喜欢美食?”王逊没想到阿婉不仅不嫌弃、畏惧他的粗陋模样,还说起话来落落大方、坦然爽快,他不禁喜的抓耳挠腮。
“喜欢!”阿婉『露』齿一笑,继续肯定他的问题。
“不如,姑娘同我一道离开?我们府上那可是山珍海味、金银财宝应有尽有!”王逊仅问了两个问题,就确定阿婉是和他契合的灵魂伴侣。他急不可耐的向阿婉抛出“橄榄枝”,完全忘记了自己手中的婚书,和此番前来的目的。
“诶,贤婿啊!你可不能这么做啊!婵莹怎么着都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你哪怕叫她先进门,然后再纳其她女人呢!”男子一看情况不妙,马上张口阻止。
“贤什么婿!”王逊一把推开之前喊的亲密无间的“岳丈”:“老子还没娶她过门,她就送老子一顶带『色』的帽子!这种残花败柳,换你会要?还想作正?作妾我都不稀罕要!”
“你别胡说!我姑娘恪守女德,还是完璧之身呢!”男子动手想要去撸婵莹的袖子,证明自家女儿的清白!
“名声早就烂了!”王逊拍着男子的脸颊,发出啪啪的声响。“我王氏一族怎么可能会要她那种女人!”
陶歆从一开始就明白阿婉的目的,虽然他也乐见事情的完满解决,但看着王逊频频把那肥厚的爪子伸向阿婉的肩头、脸颊,他还是一阵胸闷气堵。
“仙人!你帮帮我啊!你不是乐见小女嫁给她命定的夫婿吗?王逊……王逊和小女可是有婚约的!”男子被王逊前恭后倨的态度震惊了,他耳旁回响着啪啪巴掌声,心里『乱』如麻团:他们张家本就是没落的小贵族,早就没了分封和各种收益,原本指着这唯一一个女儿和新起之贵联姻,挽回家族颓势,哪料自己女儿不听话、这准女婿又看上美娇娥……
男子慌『乱』之间,终于想起宦璃来。如果不是仙人指路,说起她女儿与准夫婿命定的缘分,他还找不到调鼎坊呢!这么一想,他终于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再顾不上害怕,无比诚挚的跪下朝宦璃祈求道。
阿婉和陶歆一愣:这又是什么情况?不过凡间的姻缘纠纷,怎么宦璃一介帝君还在里边『插』一脚?
宦璃也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弄蒙了。他最开始的初衷,就是不叫这个穷酸书生同沈甯那般得到佳人,可再没料到姑娘的准夫婿竟是这么个货『色』!此刻居然还狗胆包天的觊觎阿婉!
“什么仙人!你——认错了吧!”宦璃以手掩面,从未像今日这般尴尬。
“怎么会?若不是仙人,我们怎么可能三更半夜找到一座荒山上来!还找到这家食肆!仙人一定要帮我!”
男子不知:他如今把宦璃卖了个底儿掉,阿婉和陶歆投来的嫌弃目光叫宦璃无地自容。宦璃自己已是泥菩萨过江,又那有精力去顾及他!
“阿婉,你听我解释!”宦璃看阿婉转身要回厨房,他连忙追了过去。
“你和我解释什么?你们自有你们的考量,和我解释不着。”阿婉边走边对宦璃说:“只一点,你在调鼎坊造的损失要赔偿。”
“要的!要的!”宦璃忙不迭答应,生怕阿婉之后都不理他。
“大堂里所有客人加菜(素调遗芽浆可抹去记忆)得算到你头上!”
“好!”
“书生的康复你得负责!”
“哎!”
“把他们从哪儿来送哪儿去!”
“行!”
“又随意使用仙力搞特殊,照罚!”
“嗯!”
“一个月不许再来调鼎坊!”
“哦——哈?”宦璃才反应过来就后悔了。一个月,一个月足够他们之间缩短很长的距离呢!这个说什么也不能答应。“我只是觉得一个姑娘家嫁了门不当户不对的人,跟着吃苦受穷太可怜了……完全是好心办坏事了——谁知道她爹给他找了个那种货『色』……”他可怜巴巴的给阿婉解释。
被称为“那种货『色』”的王逊看阿婉朝厨房走了那么远,终于回过味儿来:“合着小蹄子是逗爷玩儿呢?!”他正想招呼手下抢人,突然脸上挨了结实实的一记耳光。那耳光力度之大,直接扇掉得他吐血还掉了一颗牙齿。
“你们……你们……”王逊指着陶歆又怕又恨,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愤怒。
陶歆扇出酝酿许久的这一巴掌,转身回厨房去了。和宦璃错身的瞬间,他还给宦璃一个眼『色』:你的烂摊子你来搞定!
宦璃苦笑一声,没想到阴沟里翻船,惹出这许多麻烦!他只能依阿婉要求,有条不紊的给北大堂的客人菜里加上素调遗芽浆,又用障眼法护住张婵莹和穷书生,打发走了她的父亲和王逊,最后救醒了书生,才算把事情大致抹平。
第178章 艰难抉择
扶云她们从未见过打烊后的调鼎坊是什么模样,今夜因为一桌子的“耐吃”菜肴,她们硬是从南大堂开始上客熬到所有客人离开。
别人桌上都是吃的干干净净,连汤渍都剩的极少;而她们这桌菜肴却还剩余不少。且不说糟红珠、水晶塔的菜量有多大,单是一道十美鸡,几种禽肉相套,就够她们吃个半饱了。更何况白裔还给她们推荐了颇为重口的双味脆瓜和辣炝玉螺……
“扶云姐姐!你们找我?”阿婉送走了北大堂的客人,第一时间蹿到扶云她们跟前。
眼看白裔和陶歆他们都在帮忙收拾大堂里的残局,没人留意她们这边,扶云这才拉着阿婉的手,满脸堆笑道:“好些日子不来了,她们几个都吵着惦记你呢。刚巧这段日子新得了些软烟罗和披霞蔚,我就为你做了几身新裙裳,顺道捎过来,看你穿着合身不合身!”
说着,扶云转身把骛渺手上的包裹解开,只见浅蓝『色』的包裹皮里一层层颜『色』鲜亮的衣衫叠的整整齐齐。鹅黄、翠绿、桃红、藕紫……就像自带着光环般夺人眼球。
“这——太破费了吧?”阿婉看着那些衣衫,心中某个角落觉得有些异样。她觉得有些受宠若惊,又觉得有些沉重,但新得衣服的欢喜和见到她们的热闹,叫她顾不得细究那些潜藏的情绪。
扶云随手抽出一件桃红的衣衫在阿婉身上比划。虽然阿婉觉得新衣服哪哪都好,但扶云却蹙眉挑剔自己的手工:“啧,袖子有些长了,腰身收的也少!”
阿婉正想出言安慰,却听扶云自责道:“我的手艺到底不如七妹,心思也没她灵巧。你看她为你做的那几身衣裳,穿了多少年;我做的,居然开始就不如她……你说她那么好的孩子怎么就要遭受那么多磨难?真是……”
“真是生不逢时、仙途多舛!”骛渺接了一句。
“都怪恒隆那个混小子!编的什么狗屁情劫!害的琴卿流产也就罢了,居然还叫她作姑子!”宿碧突然调转矛头,把所有罪责归到司命星君身上。
“倘若一世情劫,琴卿忍忍也就过了。可是谁知道那个恒隆给她排了多少世?!她一个姑娘家正天真烂漫,却要生生世世遭受这些不顺——这哪是什么历劫,分明是凌迟!”昴月也感伤起来。
“要我说,这事也不怪恒隆,他也是受命于人、奉旨行事。这事儿要怪也只能怪恒隆上边的那位——”宿碧手指向天没有说破。
“谁?”阿婉禁不住好奇一问。
“青华帝君宦璃呀!”紫汐随口说出宦璃的尊讳。
“听说他对你倒是挺好的?”不等阿婉反应,匡绛已轻松把问题抛给了阿婉。
阿婉心里咯噔一声,她看着包裹里那层层叠叠的『色』彩,突然觉得有些刺目。她没料到,陶歆才对她说过的那些话,这么快就应验了。这几身叫她备觉荣宠、忐忑的衣服,果然只是伏笔,为的就是引出琴卿啊。
要说她们姐妹能把求人处理的这么水到渠成的自然、艺术,阿婉应该为她们感到高兴才对,但对于这种客套疏离,她却总有种被架在火上炙烤的错觉。她扪心自问,从来没有放弃过想要帮助琴卿,但被她们这么提醒、献计,心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对我是挺好的,但……”阿婉硬着头皮辩解。
“那你的话他是不是很在意?你去和他说说,把琴卿的情劫给化解了吧?”紫汐直接抓着阿婉的手请求道。
“但我今夜才把他赶走……他屡次违背调鼎坊的坊规,我叫他这一个月都不要再来了。”阿婉觉得紫汐的手握得她生疼,她挣扎了几次,却没成功挣脱。
“他不来,你也可以找他呀!即便你走不开,琴卿再多历劫一个月也可以呀。再多痛苦也有了盼头不是?”宿碧一旁帮腔。
“你们不要为难阿婉,这事儿还要看她的意愿不是!”扶云嘴上'这么说着,但并无实际的行动,一双眼睛也满是期待的盯住阿婉。
陶歆在大堂一角把她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他把擦桌子的抹布一丢就想去帮助阿婉,但脚没动地方就被白裔低声喝止:“回来!你去算怎么回事?阿婉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她应该学着自己面对。很多时候,感情的投入和收获并不是成正比的。她真心待朋友没有错,扶云求她救妹妹也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