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的手心还紧紧握着刚才江珩扔下的银行卡,实物的感觉带给他不少安全感,宋明昊嘴角一扯,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宋先生。”
片刻后,管家适时地出现在客厅,对地上发生的一切早就习以为常,他面不改色地往后面跟着的两人招手,很快,客厅的地毯又重新换上新的,燃着的香薰也将空气的血腥味冲淡了不少。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平静,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处理妥当后,管家只身一人上了楼,敲开了江珩卧室的门。
“三少。”他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回报下面的情况,“人已经走了。”
江珩正站在窗前,夕阳已经垂幕,外面的光亮一点点被黑暗吞噬,到了最后,仅存的一丝光明也消失在眼底。
房间没有开灯,昏昏暗暗的,江珩的面容看得并不真切,只是隐约觉得,落寞得让人心疼。
听见管家的话,他也只是淡淡地嗯了声,视线仍落在窗外的某处。骨节匀称的手指搭在窗台上,指甲根根分明。
半晌,管家才又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他输了多少?”
江珩终于回头,右手搭在左手腕上的手表,细细地摩挲,他抬头看了管家一眼,棕褐色的瞳孔之中,依旧是波澜不惊。
“三百万,加上和赌场借的两百万,一共是五百万。”管家觑着江珩的脸色,试探地开口问道,“三少,要和赌场那边联系吗?”
江珩摇头:“暂时不用。”
才五百万,太少了。人的欲望总是没有边界的,更何况还是染上赌瘾的人。江珩和江煜不同,江煜喜欢一刀毙命,而江珩更倾向于一点一点消磨人的意志,最后将人活生生折磨死。
生不如死,才是最痛苦的。
江珩眼睛一闭,再次睁眼时,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明。怀里好像空落落的,江珩面色一沉,冷声道:“胖梨呢?”
整个江家都知道,那只叫胖梨的小狐狸是三少最近的新宠,每日不离身,爱不释手。猛然被问起,管家一噎:“不是在卧室吗?”
宋明昊来了之后,他只顾着客厅的情况,早就忘记了楼上的小祖宗。
怎么可能在卧室。
白黎只喜欢呆在床上,可是现在床上空无一物。江珩面色渐冷,大跨步从管家身边越过:“把监控调出来,我……”
话音未落,他就看见杵在楼梯口的白黎,小小软软的一只,窝在台阶上,一双眼睛乌溜溜地盯着自己,写满了恐惧。
刚抬起的脚顿在半空,江珩看向白黎身后的台阶,眸光一沉。
她是刚从楼下上来的。
他和那个人说的话,还有做的事,都被她看见了。
江珩的眼睛牢牢锁在白黎身上,黑眸幽深且暗,他朝身后的管家摆手,示意对方先离开,这才不紧不慢地走到白黎跟前蹲下。
“怕我?”他没有像往常一样伸手将白黎抱在怀里,只是静静地蹲在她面前,目光和她平视。
白黎原先只是窝在柜子后面,没想到后面来了宋明昊,她原本想着等对方走了再离开,结果等着等着自己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再后来,江珩就出现了。然后,她就目睹了全程,自然包括宋明昊自残的过程。
那一滴滴鲜血刺激着白黎的每一根神经,她终于知道,江家三少的狠戾无情并非空穴来风无中生有。
传闻都是,真的。
白黎无声地咽了下口水,心下胆颤,颤巍巍地抬眼,正好对上江珩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奇怪的是,之前所有的害怕恐慌在见到他的这一刻尽数消散,冥冥之中好像有某种笃定,江珩不会害自己。
白黎眼皮子动了动,黑眸澄澈空明,她舔了舔嘴角,试探地往前走了一步,小心翼翼地抬起粉嫩的小爪子,轻轻扯了下江珩的裤脚。
“嗷嗷!”声音依旧是娇娇软软的,如同之前唤过的千百次一样。
江珩一愣,眼底的落寞突然被柔光所取代。如果是别人,他肯定不会让那个人带着秘密离开。
可如果是眼前的小东西,江珩蓦地一笑,嘴角微微上勾,垂眸莞尔,大手抚过白黎的脑袋,俯身将她抱起。
走廊上开了灯,橘红色的光影落在江珩脸上,柔和了他的五官。
好像有一束光,打在了江珩的心上,照亮了他心底角落的一处。
在这个世上,江珩终于有了一个和他共享秘密的人,白黎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
深夜,紫蓝色的夜幕中,繁星点点,窗外虫声鸟鸣,清风吹起窗帘的一角,露出一隅外面的夜景。
明明是夏天,薛柔却满头虚汗,眼睛紧紧闭着,手指揪着被单,嘴唇嗫嚅。
“不要!”
一声尖叫过后,房间又再次恢复了平静,只有桌上滴滴答答的钟声。月光清冷如水,透过斑驳的树枝,落了满地的银辉。
薛柔抱着被子坐起身,双手紧紧抱着膝盖,眼睛空洞地望着墙上的某一处。
已经好几天了,只要她一闭上眼睛,那只沾满血迹的断臂就会出现在她梦里。索命一般,死死拧着她纤细的脖颈,阿宣那一张看不清原来面目的脸,一次又一次出现在自己梦里。
他一遍遍诉说自己生前遭受过的非人待遇,辱骂是薛柔害得他变成了那副模样,连下了阴曹地府都不得安宁。
贝齿紧紧咬着下唇,隐约可以看见血丝。薛柔“啪”的一声打开了床头的灯光,暖黄的光线终于驱散了心底的恐慌。
修长的手指慌忙打开床头的一个柜子,急急忙忙从里面抽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香囊。
里面放的,是她今天专门去求的平安符,还有几张辟邪的符纸,上面用朱砂画着奇奇怪怪图案。薛柔捏着那几张符纸,贴近了胸口,神神叨叨嘟囔着什么。
在这之前,她一直是无神论者,可是经过了几天几夜精神的摧残后,薛柔已经彻底崩溃。她已经好几天没睡过安稳觉了,偏偏这事她又不好和旁人说起,只能一个人默默扛着。
底下的人来报,江家那天确实是找了猎犬过去,而阿宣也是当场被江珩拿住,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以江珩的手段,肯定不会轻易放过阿宣。江珩这个人,一向最讨厌通风报信之辈,更何况还是个吃里扒外背信弃义的。
薛柔将头埋在膝盖上,纤长浓密的睫毛颤若羽翼,牙齿上下打颤,她害怕阿宣来找自己索命,更害怕江珩对自己的报复。
一想到阿宣的下场,薛柔就忍不住颤栗。以前她就听家里人说过江家的情况,当时她还不信,以为是外面的人夸大其词,毕竟现在是法制社会,江家就算再怎么样,也做不出杀人放火的事。
可是今天她信了,江珩那样丧心病狂的人,有什么事他做不出来。
普通人做了这样的事,都会想方设法遮掩自己的行踪,将自己摘了个干净。哪有人像他一样,明晃晃地将东西寄了过来,深怕自己不知道事情是他做的一样。
身子止不住的颤抖,黑夜无尽,更衬得薛柔肩膀单薄。她小声地抽噎着,不敢惊动家里的佣人。
她的身份在薛家本来就为人所不耻,就算不说,薛柔也知道在这个家里,没有人真正看得起她,即使是家里边的佣人。
半晌过后,身子终于不再颤抖,薛柔缓缓抬起脸,一双眼睛哭得红肿,核桃般挂在脸上。
小手紧握成拳,薛柔眼底掠过一丝精光,心下隐约有了一个想法。
她想要先发制人。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目前为止,我们的女主只会说:“嗷”“嗷嗷”“嗷嗷嗷”
哦,还有一个“嗷呜”
第十五章
雨后的空气总是格外的清新,土壤夹杂着香草的气息,萦萦在鼻尖回绕。
江珩抱着白黎,慵懒散漫地卧在花园的躺椅之上,一双黑眸半眯着,轻轻晃动着摇椅。修长的手指搭在白黎柔软的身姿上,动作轻柔地抚过。
阳光并不通透,微弱的光线透过斑驳的树梢,零零碎碎地落在江珩脸上,被分割成不规则的光圈。
因为是周末,江珩只穿了一套深蓝色的真丝睡衣,宽大的衣物松松垮垮地套在他身上,微微敞开的领口,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喉结上下滚动。
白黎小小地嗷了一声,粉嫩的小爪轻轻搭在江珩的腿上,小脸蹭着他的手背,下巴微微抬起,朝花园的某处抬了抬。
那是刚开花的双色鸳鸯美人蕉,负责的园丁花了好长的时间打理,才养出这么几株。火红的花瓣上点缀着金色的星点,两色交相辉映,相得益彰。
白黎之前只在图片上看过一二,并未曾亲眼所见,这会子便多了几分好奇。只是江珩不喜她在跟前乱跑,所以白黎不敢私自跑过去。
她嗷嗷叫了几声,小手轻扯着江珩的衣摆,油光水滑的大尾巴蜷成一团,窝在江珩腿上。
只可惜江珩并不理会她的小动作,黑眸依旧闭着,纤长浓密的睫毛覆在眼睑下方,留下两道弓形的阴影。
微醺的阳光落在江珩白皙的脸上,柔和了他凌厉的五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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