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她又开始说那些落姬听不懂或者不想听的乱七八糟话了。
落姬指尖渐渐点亮了一簇白光,轻而易举地掀开了面前的精致盒子,问了她一句:“你的那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于是任绯就开始了所有穿越人都会说起的,对现代的描述。
天上有会飞的巨大铁鸟,地上也有快速移动可以横跨城市的钢铁长龙,人们都住在高楼大厦里,一家人数或许不多,挤在一起却特别温馨...
在她的描述中,繁复精致的银雕下的翠绿盒身渐渐发出了刺眼的绿光,一时间充斥了整个空间,同时也淹没了落姬那一张美艳无匹的脸。
任绯带着笑带着泪,消失在渐渐熄灭的绿光和关上的盒盖中。
送走了鬼朋友,身体尚未修复完整的落姬咳了一声。
还好,只差一点了。
送走了她,就轮到自己了。
虽然她能明显感觉到体内仙力空空荡荡的,但是只要穿过这个盒子...就可以再一次见到白夜了。
她强撑着运气,屋子中很快又一次绿光大现。
这次绿光消逝之后,哐当一声,盒子掉在了地上。
熟悉的光斑莹润了整个眼眶,可是落姬只觉得真好的好累。
她终于完成了她在这个世界上的使命,以后再也不会有魔神灭世劫...却也再也不会有情天之主了。
或许连那个银雕翠绿盒子也不会存在了,父亲给她留下的唯一念想只剩下了那把玉音琴...
跨越时空裂缝的一瞬间,落姬终于支撑不住,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可是这次她却落入了一个久违的清冷怀抱之中。
她虚弱地伸出手,抚上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指尖触感真实,微凉却如凝脂般润滑。
“白...夜...”
不是梦,真的是他,指尖能触摸到的,真实的他。
落姬只觉心中石头终于落地,漂泊的焦虑也找到了靠山,放心地呼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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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姬不知道自己这一觉又睡了多久。
只是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在他们二人在蓬莱的那处宅子中。
她猛然惊醒,从床上坐起,左右张望,穿墙望去整个宅院空空荡荡的,虽然整洁干净却没有人烟生气。
落姬一把掀掉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慌慌张张地冲了出去:“白夜,白夜?”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好怕,好怕睡着之前指间一触才是梦,好怕他没有真的回来。好怕迎接她的还是破碎的山河,和白夜以身封魔的大阵。
慌乱中她撞到了院子中捧着一盆水步履匆匆的小仙侍,顾不得破出的水撒了她一声,落姬抓起小仙侍的手就问:“白夜呢?”
“额...”小仙侍明显被吓得六神无主,半晌才缓过来:“仙姬莫非忘了...主君他,主君他已经...”
“已经什么?!”不会的,不可能...她都已经将能做的都做过了...他怎么会还是?
此时忽然有一双手,从身后为她披上一袭挡风的大氅。
指尖微凉,清风微扬,蓬莱院中的花树开了绚烂华丽的一树淡粉色的花。花落三两瓣,潇洒天地间,起起落落,回回转转之后,落在了身后那人的鼻头上。
落姬扬起头,刚好对上他凑上来的宽大怀抱,弧线好看的下巴映入眼帘,她痴痴地嘀咕了一句:“你是...”
“嗯?”他低下头,声音刻意压低,磁性异常:“夫人你...不会又忘了吧?”
白夜伸手将她用大氅裹住,打横抱起来,一时间两人之间的距离又被拉近了不少,他鼻头那片花瓣异常粉嫩,可是他淡粉色的薄唇却更加诱人。
他皱起眉,凑近用额头贴在了落姬的额头上,口中还自己念叨着:“就说夫人这一觉睡得离奇...不管,夫人之前可是已经答应我再办一次大婚,酒席我都操持了一半了,不许反悔。”
“你说什么?”落姬愣愣地伸手推开他,为他拿下鼻头上那片花瓣。
“你...”白夜的眉心皱得更紧了,手下一用力,再一次拉近了二人的距离:“夫人在洞中对为夫做了那等事,难道现在想赖账不负责?”他说着说着猛然松手将她放在地上,扶着腰诶哟诶哟地叫道:“腰疼,到现在还腰疼...”
说起洞中做的那事,想必是噬心草那次,落姬不由地红了脸颊。
原来她那时让猫九娘欺骗了妖主九狰,随便找了个凡人就将妖种种下了。妖界大举来袭时,狐帝华颜早就给天界报了信,群妖刚露头就被镇压下去。只因后来魔尊发现魔神气息已无,也并未支援。那场惊天的大阴谋就这样胎死腹中。
九狰气不过,便还是让猫九娘想方设法种下了噬心草,只为报复一番。
蓬莱春光明媚,空气中花香遍布,他就在眼前,如此甚好。
她从前都以为白夜时常叫嚷腰疼是装的,这次走了一糟才知道,原来他时常腰疼是小时候留下的祸根。
思及此处,忽然百感交集,落姬眼角竟然不自觉的留下一滴泪来。
这可把白夜吓坏了,连忙直起腰,凑上前来,用衣袖为她拂拭湿润的眼角:“莫,莫哭啊...不愿意也罢,左右你我千年前就成婚了,这次也只是走个形势凑个热闹...只是白羽兴奋奔走,已经闹得人尽皆知,无妨,都无妨...你要是又不记得我是谁了...我就重新介绍一下好了。”
他咳了一声,压低了声音,无比正式地自我介绍道:“孤乃白夜,地府冥君,你的...”
“——我的夫君。”
落姬破涕为笑,自然而然地就接上了。花瓣吹了他满头,俊逸的脸色满是惊讶,随即又转为欣喜,连忙凑上前来细细打量了一边落姬,这才松了口气:“呼...我还以为夫人这一觉醒来,又开始了第三世的情劫...”
她迎着风吹来的花瓣,顺手在他的腰上轻掐了一下:“第三世?我看你这冤家,就是我永生永世的情劫,逃都逃不掉。”
他这才放心地将人拥入怀中,轻轻地用下巴摩挲她的发丝:“是啊,你如何能逃得掉呢?我方才还想着,夫人这第三世情劫说不定是个痴傻之劫,傻傻的定能追到手呢...”
落姬又在他腰上掐了一把:“你说谁傻?”
白夜连忙求饶:“我,我,为夫傻,傻得很。”
........
天界冥界联姻,原本在千百年前就行过大典办过仪式了。可惜外界传闻夫妻二人后来感情不和,吵得不可开交。
谁料天帝将落姬贬下凡经历了两世情劫,冥君也入凡一直陪同左右,归来之时两人的感情竟然又比新婚时还有恩爱。甚至还诞下天孙,大张旗鼓地要重办一次喜宴,四海仙家,冥界阎王,甚至是妖界和魔界中都有人收到了请帖。
谁也盖不住天界财大气粗。这一场大宴热闹万分,七彩云霞环绕,万鸟来朝,瑶池仙露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众人大饮三日,酣畅淋漓,兴致极高。
喝了人家的仙露,自然就人人都要随礼。
那礼品都堆得像小山一样高,灵芝仙草,四海至宝,数之不尽。
狐帝华颜近前献礼的时候,他身后九条长尾中还探出了一张熟悉的脸,留醉扬唇一笑,带着狐狸精独有的蛊惑和媚意,双手奉上贺礼的同时,还神神秘秘地说了一句:“祝你们二人,白头偕老。”
这句在人间再普通不过的祝酒词,放到天上来就有些奇怪了。
众仙皆不老,又如何白头呢?
众人酒过三巡之后,白夜就迫不及待地进了洞房。
毕竟酒席仪式大典什么都是虚的,最重要的才是最后这一步呢。
这可是落姬脱去凡人皮囊,恢复神识后,夫妻两的第一次。
白夜慎重无比地推开了房门。却发现落姬慌忙将盖头盖好,放下了手中把玩的事物。
他走进一看,只见梳妆台上放着的正是先前狐帝华颜和留醉送的贺礼,看起来极其不起眼,只是一把象牙白的梳子,梳子尾部装饰了永不凋零的花。
礼盒中附的花签上写着一行小字:送梳可解千愁,可共白首。愿汝等长相厮守,相约白首。
白夜这才觉得他从前对任何稍微接近落姬的男人都抱有太强的敌意了,难怪让她无端感受到了禁锢和压力。
他小心翼翼地将人抱回床上,用喜称第三次掀开她的盖头,细细端详那一张两颊绯红,美丽无比的脸。
可是他忍不住啊!
看到那张脸他就失去了理智,世间又怎么会有男人不为她倾倒?
白夜只觉得自己的呼吸急促的起来,他努力克制,缓缓地将落姬压到大红的喜床上,长腿一跨骑在了她身上:“新婚之夜,不许想别人...我要你盯着我看,只想着我...”
以往若是有这种时候落姬都只会觉得他霸道无理,现在却只觉得他无比可爱,她忍不住笑出声,伸手在他腰上一捏:“夜小鬼,长大了,了不起了,敢对我颐指气使了?”
白夜激烈地动作一顿,急促的呼吸一滞:“你,你想起来了?”
“嗯,是啊。”其实不是想起来了,而是重新做了一次。
落姬伸出手抚摸他的发丝,想起当初那么瘦弱的小鬼,当真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成为了公正无私的冥君,怀揣着漫天无边无际的星辰,驾着幽绿广阔的极光,骑着高扬腾飞的白马,来迎娶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