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洐哥待你不好吗?”匣玉一脸认真地问,她笑了笑,“有什么好不好的,终归他连心都不在我身上。”
“你既然知道他的心不在你身上,你为什么还要嫁给他,我记得,你最讨厌这样单方面强求的事情,勉强而来的东西有什么好的?”
她眯了眯眼望着匣玉问:“是不是狩鸢同你讲过些什么?”匣玉心虚的低下头,“她没有与我讲过什么,她那样的性子就算真有什么也会憋在心里,我知道你不会欺负她,可是他们蜀国向来是一夫一妻,她只是……只是有些不习惯。”
“她的病还未好吗。”陆笑鸢端起茶碗轻轻问。
匣玉叹了口气:“怎么会好呢,心病怎么是那么容易好的了的。”
“心病?”她小心的放下茶碗,看了眼那一地被铲除还未来得及清扫的琼花残骸,对了,心病怎么是那么容易就好得了的。
“匣玉。”她说,“说大话真的很容易,不过上下嘴皮子一合的事情,可是事情真正落到头上,我才明白,我真的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方,执着了那么久,却要拱手送人。天底下这样大度的人怕是还未出生吧。”
匣玉不赞同的站了起来,从她身边走过。
“我记得那个时候的你,嫉恶如仇,大方又美丽,活得比蚌都中任何人都要自由,可你变了,笑笑,你变了,变得我都不敢认了,到底是什么叫你变成这样,你又到底喜欢洐哥哪里。”
她恍惚记起了那片皑皑白雪,雪下的琼花大都枯萎,那一年在她还未打碎桃花盏遇到他之前,其实她跟任洐是见过的,只是这个人却不记得了。
当时她还陪着师父待在忘溪山上,有一天师父外出问诊从京带回了一个青年,青年的盔甲破破烂烂,手里还握着一把青铜剑,浑身上下都受了很重的伤,像是刚从战场上下来。
“师父,这人?”
“仁的一位皇子,胆子倒是不小,敢单挑青溪的独狼君。”师父将青年的盔甲脱下来,声音平淡的说:“与你同国,瞧这可怜就将人捡回来了,这小子命也是真好,如果遇到的不是我大约已经死了。”
那年她只有十五岁,还未来得及单挑黑熊,更没有成为公主伴读,剑术与舞学是她学过最成功的两门,因为久居深山十五岁也没能与一般未出阁的女子一样接受礼教,而是躲在这里学习武艺与医术,情缘道人看上去比她大不了太多,却是她此生最崇拜的人,师父不仅武功好,医术高,就连舞都是世上最美的,她在这里学到了许多东西。
陆笑鸢看着青年脱下来扔到地上破烂的盔甲想,她真的在这里学到了许多东西。
那时她并不认得这位身受重伤的皇子是任洐,该说那时她连他长什么模样也不知道,受伤的男人脸上还有几道伤痕,被怜香惜玉的师父遮的只剩眼睛鼻子与嘴巴,就算没有被遮住陆笑鸢也认不出他,毕竟她在仁待得时间并不长,偶尔回去也是因为府中出了大事。
师父将人治了个大概就被一封书信喊去了大梁,陆笑鸢有些痛苦的看着男人因为处理不妥日渐溃烂的伤口,头一回拿起工具给他处理伤口,说来惭愧情缘道人虽是出了名的神医,她的头号弟子却是个医痴,当初她好心救了一只摔断腿的小鸟,上了药只等痊愈的第二天鸟儿便归了西,此后她又救治了许许多多动物,却无一例外都被她残害致死,师父对此极为无奈,只有她心宽的想,大约是因为动物与人是不同的,她没有成为兽医的天份而已,说不准治人又是位神医呢,只是后来师父却不敢让她碰那些药材。
幸而医痴陆笑鸢没能将人致死,只是治的人发起了高烧,情缘道人从大梁回来的时候走之前分明快要好的人,只剩一口气,马上就要归西。
于是青年一直在忘溪山待了小半年才将身体养好,脸上的伤口大大小小,同样怜香惜玉的陆笑鸢不忍心去看,每次换药的时候都被她以各种理由逃掉。
“你醒啦?”青年终于醒来后,陆笑鸢高兴地要去喊师父,却被人喊住。
“是姑娘救的我?”公子问。
“不是不是,是我师父,我师父可厉害了,是她救得你。你等一下我去将师父喊来。”情缘道人当时正在写医书,可怜她的大徒弟是个医盲,如果不是她也没必要写书了,直接将这些东西教给她就好了,情缘想,自己一定是这世界上最苦逼的师父。
“师父,那位公子醒啦。”陆笑鸢跑到药房,看到师父正在写书,情缘点了点头放下笔,同她一起出去。
“师父,你方才是在写医书?”
情缘点了点头说:“谁叫你这么不争气,连最基本的药理都背不下来。”
“那您可以再收个徒弟嘛。”
情缘道人却是连眼睛都不抬的说:“忘溪山上只能有一个后继人。”
陆笑鸢尴尬的挠了挠头发问:“那师父您的医术是谁教的。”
情缘道人愣了愣说:“我师兄……”
“您看吧,忘溪山也不一定只有一个后继人。”
情缘道人:“……”
他们回到卧房的时候公子正打算从榻上下来,他看到情缘道人的时候动作愣了又愣,最终不确定的问:“海棠?”
陆笑鸢抬头看了眼师父,她知道这个名字,因为情缘道人名为玉海棠。
他是师父的故人?
情缘道人听到这个名字眉心狠狠的皱了皱,她不确定的问:“你认得我?”
公子点了点头说:“自然认得的。”他想了想又问:“你还记得楚溪吗,他一直在等你。”
“笑笑,出去。”情缘道人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陆笑鸢愣了愣不确定的抬头喊了一声:“师父。”
“出去,我与这位公子要单独说几句话。”
师父只有在两种情况下才会变得这么冷漠,一个是在她早晨刚起的时候,另一个就是追问她忘溪山为何名为忘溪山的时候,前一种每天都会发生,后一种只有那些文弱书生十万个为什么才会问,而这几年来只出现过一次第二种情况,那个想要追求师父,自以为学识渊博问这个问题的书生被暴揍一顿扔下了山。
山上的白琼花开遍山丘,光看着也叫人赏心悦目,师父最后失魂落魄的从房间里走出来,眼睛红红的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
“喂,你欺负我师父了?”她走到房间里语气极为不好的问,公子瞧着她这么个剑拔弩张的模样笑了笑,“你胆子倒是不小,知道我是谁吗就敢这么与我讲话。”
“啊?”她愣了愣,忽然记起这人听说是仁的皇子,她爹陆尚书可还在仁为官,若是惹了这个人……
陆笑鸢甩了甩头想,管它呢,反正在忘溪山上无人晓得她的真名。
“你谁啊,也这么大的口气,不就是个皇子吗。”
那人看着她忽然笑了出来,陆笑鸢刚要走过去摸摸这人的脑袋是不是又发烧了,忽然被人拉住摁在床上脖子被狠狠掐住,那个掐住她的人一脸阴冷的问:“胆子是真不小,过去还未有人这么与我讲话,你是不是真的想死?”
从未被人如此压制过的陆笑鸢愣了一下,于是乎卧房上演了一出全武行,最后两个人都累得气喘吁吁,一个是因为受伤无法使出全力,另一个则是碍于对方是个病号没有下死手。
“不愧是玉海棠教出来的徒弟,功夫不错。”他说,陆笑鸢丝毫未听出这话中的嘲讽,她坐了起来喘着粗气说:“你也不错,交个朋友吧,我叫徐招财你呢。”
“……”
“任……”他想了想说:“任洐。”
☆、第七个故事、情缘诀(五)
那时, 谁也没有做错什么, 她照顾了他半年,他陪她赏花对月饮酒作诗最后二人竟真的成为了朋友。
“秋日琼花,还是这么美丽。”那年秋夕节,他坐在长凳上说。
“美丽?”她放下手中的茶瞧了眼那人,有些自恋的问, “有我美吗。”
他的将茶杯放回到桌上,人笑了笑说:“自然是你更美丽。”
那时她只知他名任洐,甚至不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子,眉眼如何, 他一直用一面琼玉面具遮脸, 师父说他的脸受了大伤, 这面具,有助于他的复原。
那年冬天很冷, 雪覆盖了整个忘溪山,仁国出了乱子, 任洐身为皇子理该回国。
那天陆笑鸢去送他,雪落在伞顶上,每走一步, 伞下的铃铛就发出一阵响, 临别她递给他一颗药丸声音悠悠的说:“师父说,离开忘溪山的人必须忘记关于这座山所有的记忆。”
他轻哼一声,手中十六股的折扇打开,冷哼道:“真是那玉海棠会做出来的事情。”
他从她的手心拿过那枚药丸仰头服了下去。
“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任洐问, 她认真的说:“师父让我等药效发作。”她打着伞站在雪地里,伞顶积了一层白雪,她等的累了,倦了,忽然对那人说:“任洐,你有没有见识过掌中舞。”
“掌中舞?”他眯着眼睛想了想:“听说过,却未曾见过。”
“那你伸出手来。”他疑惑的将手伸出来,陆笑鸢一跃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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