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陈听不懂,只是替他欢喜道:“那可真是太好了!不行不行,星辰晋升了亚圣,吾得去跟玉帝炫耀去!哈哈哈哈!吾去找玉帝说说去!”
星辰见他冲动的模样,垂眸阖眼。
他能感受到,勾陈是真心为了他所喜悦的。
但是此时……
仿佛虚无一样的吾,连一个能证明吾是存在的人,都找不到。
星辰伸出手,手仿佛化作了天地间的一缕薄烟,会消失。
“这便是,亚圣吗?”
可是,他存在于世。
不想证道,也不愿什么都不曾留下就化为虚无。
天地本源之力,吾可以不要吗?
星辰望着天边的星宿,心中沉重。是因为你们,所以吾才拥有了这样的力量吗?吾窥探了天道的意思,便该有这样的惩罚吗?
星辰恍惚间,飘去了远方。
……
吾该去哪里?
何处,能证明吾是存在的?
看着飘在半空中虚无得只剩下薄影的自己。看着从身边平静穿过的仙家们,无一人发现他的存在。
为什么,吾……不是在的吗?
星辰想,吾太孤独了。
他飘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在落地后,他飘荡在世间行走,没有一丝响声,没有任何生灵为他侧目。
直到——
他发现了一只妖。
一只正在地里打瞌睡的相思藤妖。
他走了过去,坏心眼地伸手拨弄了小妖的藤。
小妖缓缓睁开了眼。
星辰:……吾将它扰醒了。她一定看不见吾,吾可以悄悄地走掉。
但是最终却没有挪动脚步。
这只妖,能够看见他吗?能够注意到他吗?
星辰目不转睛地盯着它。
“你是谁呢?”它的小叶子歪了歪,看起来很可爱。
“吾是相思子!”她的小叶子在他手上拍了两下。
冰冰凉凉的触感,有些软软的。
星辰想,吾想把它带回摘星宫。
最后,他非常果断的,将这株相思藤拿小盆装了起来,抱着拿回了摘星宫。
他想,这一趟,是有收获的。
吾找到了吾的小藤子,它会陪着吾很久很久。至少,暂时吾,不会寂寞了。
……
“星辰哥哥,要擦叶子啦!”小藤子的小茎已经能伸得很长了,总是伸到他衣裳上蹭灰,被发现了就呼溜呼溜地摆着叶子,假装什么也没干。
非常机灵。
星辰平静地擦去她小叶子上的尘土,细致且认真。
看着小叶子上越来越多的纹理,星辰心想,小藤子也长大一些了。
等小藤子越来越大,能化成人形的时候,是否就会离开他了?
星辰沉默下来,脸色紧绷。
小藤子轻易地就能看出他的不同来,于是用小叶子贴着他的脸庞,小小声道:“吾会一直陪着星辰哥哥的。”
星辰心里紧绷地弦一下就松开了。
星辰:若是有一日小藤子妖生终结,那时,吾也将归于天地,以身证道。若小藤子一直活着,吾便永远不晋升,永远保持这幅模样,一直与它在一起。
然后,小藤子究竟什么时候会化形呢?
星辰非常好奇。
但心里却很笃定,吾的小藤子,长大一定会是仙界最美的妖精。
“星辰哥哥,不要发呆,不要发呆,我们去凡间玩吧!”
星辰回过神来,看着小藤子荡漾恳求地晃动着小叶子的模样,心想,小藤子很喜欢凡间。
小藤子说,凡人有七情六欲,与他不同。
但星辰修为已达臻境,他走入人间,就能感受到天地间充斥着的欲念。
对生的渴望。
对死的恐惧。
贪念,悲欲,开怀。
星辰:吾很庆幸,小藤子只看见了你们的开怀。
它喜欢这里,吾便要把凡间变成最好的模样给它看。
没有妖兽肆虐,没有血腥残暴,只有这些凡人认真生活的地方,一定是它喜欢的。
有此决心的星辰,抬眸望着摘星楼上的星宿。
“天道觉得,将凡人,妖兽,仙家分为三界,各不相扰,是否为好呢?”星辰凝声问。
天道终究给了它答案。
紫微星亮了。
星辰眼中柔和,“嗯。”
却不知,他能洞悉天地本源之力,事实上,他的想法,他的渴望,也会影响着这个世间的力量,会为了他逐步改变。
三界划分。
驱逐妖兽。
以天道之令,六大仙帝将曾危祸凡间的所有凶兽一一击杀。
星辰以为,这便该是最好的。
待三界创立之后,他便要带着小藤子四处去玩。
星辰:吾要给它一个最安宁的凡间。
如此单纯想着的星辰,却不知,人无轮回,大劫将临。
第64章 星辰应劫
这一场大劫, 是从人族开始的。
人族,是仙妖人三族中最为族群数量最为庞大的种族, 他们强悍的生育繁衍的能力让其他种族可望不可及。
所以,当劫难来临, 自食恶果的,还是凡人自己。
人族的寿命只有三十年,其一生都用来繁衍后代。而死去的灵魂没有归处, 天地的本源之力一直为人族提供最新的灵魂供给予小孩。
死后的灵魂在这天地间飘荡, 无处皈依。
而凡人与仙妖不同的是,他们的七情六欲太过繁重,即便是死后化作亡灵,也有许多许多的怨灵因生前恶果而诞生。
怨灵吃掉了凡人的魂魄, 变得越来越强大, 越来越能够掌控凡间。
长此以往,终有一日,凡人会被怨灵吞噬殆尽。
而怨灵这个不属于三界之中的东西, 将会成为仙族最大的敌人!
玉帝首先预见危机,便派下天外天中的仙家, 前去剿灭这一些猖狂的怨灵。而怨灵,自此也有了一个名字,仙族将其称之为——煞。
那一战,便被称之为,仙煞死战。
……
收到这个消息前,星辰还带着他的小藤子在海角里看日出日落, 潮起潮落。
那时的星辰已经不是小小的少年模样了。
他已经长得足够高大,足够俊秀。
再抱着他的小藤子的时候,就颇有了几分不协调。
小藤子张开小叶子,要把茎藤伸得老长才能够得着星辰的脸。
小藤子不开心,“星辰哥哥长大了,相思子却没有长大,生气。”
星辰不知该如何安慰它,便把它带来了海角赏海。
他告诉小藤子:“吾已向天道请求,将人仙妖三界划分开,不让妖族再接近凡间了。”
小藤子的小叶子一下子绷直,贴着他的脸拍了拍:“星辰哥哥最棒!”
星辰眼里涌现温柔。
吾知道,小藤子会开心的。
他轻轻捏着小藤子的叶子,小心地摇晃着,问:“你几时才能化形?”
小藤子不愿意化形,于是闷闷不乐:“吾不想化形啊,化形了星辰哥哥就不会去哪里都抱着吾啦,也不会帮吾擦叶子啦。”
星辰呆滞。
原来不想化形是这个原因?
但是……
“你若是化形了,一定极好看。若是不想走动,便化成原形,吾带着你。”他语气十分宽容。
星辰:吾从一个小少年长成了青年,但吾的小藤子却依然是这个小模样……嗯,怪怪的。
可惜小藤子太懒。
任凭星辰软磨硬泡,也不愿意修炼,更不愿意修习什么化形的法术。
星辰自然也就听之任之。
“星辰哥哥不开心?”小叶子啪啪地拍打他的大手。
星辰摇头,“并未。”
“那吾想去凡间玩,星辰哥哥带吾去!”小藤子欢喜地贴在他脸上,就像凡人间的亲吻,轻轻地啾了一下下。
星辰自然应允。
这一去,便目睹了那场惨烈的战斗。
……
仙家们的仙术法术爆破整个凡间,凡人们看不见鬼煞,便躲在仙帝设下的结界里看着那场几乎毁灭他们家园的对战。
鬼煞说白了也仅仅只是一些怨魂,面对这些仙力高强的仙家,完全不堪一击。
仙家们也以为,这是一场能够很快结束的战争。
不过当他们发现鬼煞多得数也数不尽时,有许多仙家的仙力已经消耗殆尽。
鬼煞开始反扑。
撕咬,啃食,吞噬。
很快的,便有力竭的仙家被好几个怨灵分食吃掉。
吞下他们的魂珠,最后力量更近一步。
仙家们惊恐地看着这一切。
玉帝愤怒地召回了所有仙家。这一次伤亡惨重,仙界着实太过鲁莽了。
小藤子在入了凡间的第一时刻就被星辰给封住了五感。
“星辰哥哥?”
星辰站在半空中看着,脚下有无数怨鬼在他身下飘荡。
“呜呜!呜呜!”吃的!吃的!
鬼煞们如此欢呼嚎叫着。
鬼煞们没了仙族的攻击,便如同没有意识的尸体,四处游荡。
不远处的那结界中藏着美味的凡人。
鬼煞们闯不进去。
横冲直撞地反而让自己难受了许多。
约莫半日,鬼煞们开始互相吞噬。
一个吃掉另一个,强的吃掉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