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微微昂着头,审视着我的表情,神色冷漠又严厉,说道:“北上?到底是去救那些蝼蚁,还是…想好了怎么逃开我?”
我看着他,靠近了他,果然听到他的呼吸开始急促,在他终于忍不住将我抱进他的怀中后,仰视着他说道:“我怎么会离开你?我不是说过,永远属于你么。况且,你跟我一起北上,难道对你自己没有信心么?”
他的手指深深地陷在我的长发中,抓住我的后脑将我压向他的唇,辗转反侧地吻…当他放开我时,我脸上已泛起红晕。
他表情和缓了许多,说道:“那就北上。三日后出发。”
于是,短短三日里,阿福命人备齐了可供一万大军行军的口粮,大量的药草,重金请了许多大夫,随军一起北上。
出发当日,他将我放在四匹马拖曳的巨大马车里。车内铺了软垫,有固定在车厢上的小桌,甚至车顶还设置了隔层,放了被子、衣物等东西。
他将我丢在了软垫上,而后自己也半躺在了我身边。一手臂撑着后脑,一只手把玩着我的长发:“路上只有我二人,将脸上这伪装卸了吧。镇日糊在脸上,我都无法看见真正的你。”焚天还记得帝女的样子,美貌绝伦,举世无双。
她的美貌必然是吸引他的目光的,但是让他爱上她,却不是因为这样的美貌。
我现在并不违逆他,我无法感知他的喜怒,他现在变得越发深沉。为了以后着想,现在的顺服,或许能换得日后的自由。
我接过他递来的湿帕子,一点一点抹掉了脸上的伪装。啊,确实舒服了许多,仿佛脸在自由地呼吸。
他的眼中,露出怀念,有着痴迷,却没有惊艳。
他见过我。
我却不记得何时见过他,对他的身份也无从猜测。一个名字在我心中盘桓,我却不愿去深想。
北上之后,就是日复一日的行军。阿福有时会陪我呆在马车里,但是更多时候是骑马走在马车旁边。
我在马车里待的厌了,也想骑马而行,阿福却不同意。哪怕我愿戴着帷帽也不同意。
我不再说什么,继续倦在马车里。只不过他同我讲话,陪我用餐时,也心思飘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终于在我又一次忍不住走神了之后,他妥协了。
我可以出去,但是只能坐在他的身前。
我忍了又忍,却还是问他:“众人皆知这是郡守的马车,你也在马车上休憩,还能说郡守和将军深情厚谊,但是我若坐在你身前,是怎么回事?郡守和将军是断袖么?”
“有何不可?”阿福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若你生为男子,则我必为断袖。”
“我绝不会给你单独一匹马,死了这条心,我会杜绝任何你离开的可能性。”我彻底无言以对。尽管我已处处小心,还是小看了他对我的控制欲。
我戴上帷帽,穿上男装,坐在了他的身前。他的双臂环着我,掌控着缰绳,骏马在他的操纵下走的很平稳。
被关了这么些天,终于能出来透透气,原本我是有些开心的。
但是入目的景象让我心情沉重的难以喘、息。
官道两侧的村子,到处是断壁残垣,原本的良田长满了杂草,路上随处都是饿殍,由于士兵占据了官道,原本朝着南方行路的流民,都散在了两旁的稻田里,深一脚浅一脚,沉默地走着,然后突然就倒地不起。
我想从马上下来,去看看那个倒地的人的情况,却被阿福紧紧抱住腰,不让我动弹:“别动。那人已经死了。”
“他刚刚还在行走,让我下去,也许还有——”救。从后面走来了几人,将刚刚倒地之人拖走了。
“他们要把他带去哪里?”我问道。
阿福只是瞥了一眼,不甚在意地说道:“准备割肉吃了。”
我的内心剧震。虽然我之前已经知晓流民中有人吃人。但是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刚刚还活生生的人,在倒地不起的下一秒被同是流民的其他人拖走吃掉。
若说我之前只是为了功德金光,在此刻,我还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人不应该这样活着,无论是我,还是他们。
第34章 独占欲
对这些流民,我几乎无能为力。
大军是带着粮草走的,但是这些粮草本身就不多。石江城才收拢了一万多流民,拿出了一半的粮食去安置他们,剩下的一半只带了大部分,勉强够大军吃到三王的封地。即便如此,还要加快行军速度才行。
粮食缺口,阿福打算抢朝廷的军队的。
朝廷的军队占了地盘之后,开始劫掠三王封地之内的百姓。这些可怜的百姓经过了三位亲王的盘剥,又迎来了朝廷军队的灭顶之灾。
而此刻这些与山匪无异的朝廷军队,在阿福眼里就是有钱有粮的肥羊,粮食不从他们身上得,从何处得?
经过八日的行军,终于到了三王所在的黔中郡。
尽管阿福派出去许多探子,以侦得敌人的动向,但是朝廷的军队似乎并不像他这么谨慎。阿福派出去的探子一路前行,没有碰到任何守卫。
也许他们自恃兵多将广,不怕死伤,也许太久没有哪一波势力能真正对他们造成危害,在不远处的城门外,朝廷的大军烤着猪羊,喝着浊酒,一派热闹。没有一人发现将近有一万人逐渐将他们包围。
城门随意地敞着。不时还有喝醉的士兵随意地进出。简直天助其成。
果然,阿福不会放过这样的天赐良机,在黑暗中轻轻挥手,受他淫威驱使日久的将官、都统、兵丁们,开始默默向前匍匐前进。
离城门有百米远时,一名醉醺醺的守城士兵发现了黑暗中的眼睛。尚未惊叫便被射死了,在他死亡的那瞬间,万千只箭矢如暴雨般将他们扎成了刺猬!
靠近城门的士兵酒终于醒了,迅速躲进了门内,三两人就想推着城门关闭。然而这巨大的城门重逾千斤,平日开关门都要上绞盘,仅凭这醉猫三两只,根本纹丝不动。
尚未等到他们叫更多人来推门,阿福的军队已杀到了城门口。喝醉的守军刀还未拔出就被斩杀。
石江城的军队被阿福训练的宛如野狼一般,冷静、凶狠、进退有度,没有阿福的下令,他们对敌人身上得财物看也不看,一门心思向前冲,刚入夜时开始的战役,未到丑时,已占领全城。守城的士兵在睡梦中全部被俘虏,连守将都被绑了。
每二十人用绳子绑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需二十人一起行动,根本逃不掉。守将也不是什么忠心耿耿之辈,根本无需阿福亲自劝降,他手下大将辛倍一人便搞定全部的守将,纳入了阿福的麾下。
占了一座城,晚上终于不用睡马车了。辛倍来禀报之时,阿福正在试图和我一起入寝。
“这座府邸有很多空房。”我说道。
“但是那些房里都没有你。”阿福的黑眸直直地看向我。
我还欲再说些什么,虽然他对属下掌控力很强,但是我实在不想看到那些以为我和阿福是断袖的人的眼神。
房门被轻扣两下,意味着有事要禀报。
阿福停下了向我逼近的脚步,我不禁暗自松了口气。每当他走近我时,随之而来的是仿佛凝成实质的浓烈气势。
辛倍走了进来,看到我的瞬间愣住了,眼中是难以置信的惊艳!
糟糕!我并没有做伪装,也没有戴帷帽,我彻底把这件事忘记了!
显然,阿福也因为习惯了我真实面貌而忘记了。
阿福看着辛倍盯着我的模样,脸色越来越阴沉:“看够了没有?”
辛倍突然一惊,连忙低下头,说道:“属下不敢!”
阿福冷笑一声,走到我身边,抚、摸着我的脖颈,对辛倍说道:“抬起头。”
辛倍看上去有些害怕,再次说道:“属下不敢!属下绝非故意,还请将军息怒。”
“我让你抬起头,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辛倍不敢不听,慢慢抬起了头,阿福在那瞬间吻、住我的唇。
我感受到辛倍惊讶的视线,口中翻搅的舌,以及心中涌起的悲哀。
我推他的胸膛,却纹丝不动。一直到他吻够了,我才被放开。
我不能直视辛倍的眼。可想而知在他眼中我是何等模样。这一刻我羞愤欲死,或者让焚天去死。
是的,我终于在心中承认,阿福已经不是阿福,而是焚天了。我不知为什么会这样。也不知道焚天为何要伪装自己。
但无所谓了,我之前的逃避导致我今日难堪的境地。我要找到一切机会离开。在那之前,我决心忍耐。仿佛真正爱上他似的那样忍耐。
焚天收了将官和士兵,但粮食养活不了这么多人,越深入腹地,越需要粮草,有时候臃肿缺粮的军队,战斗力不如粮草充实,将士精炼的队伍。
他要在演武场挑人,被挑中的,自然随军北上,被淘汰的,只有自求多福。
我又易了容,穿上属于葛安的衣服,站在高台上。焚天仍旧是那副平凡无奇的样貌,穿着大将军的铠甲,对在冷风中吹了半日的将兵说道:“本将军不收垃圾,不用废物。想成为我的部下,先褪层皮。现在想退出的,给你们个机会,待会儿选拔开始后,可不是你们说停就能停的。”
我看到不少年轻的士兵表情不安,但是周围没有人退出,也咬牙坚持。
“很好,没有孬种。”焚天跳下高台,稳稳落在马背上,从腰侧抽出那条让石江城内所有守军胆寒的马鞭,扬鞭拍马,一跃而起。新收的将官和甲兵跟在他身后,开始考校体力。为了加大淘汰,来回十里,体力稍差点的甲兵能跑晕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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