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笑不得。
“咳咳,姑娘。你不适合起铜钱卦,不如你报上一字来吧,老夫以字为你解惑。”老卦师毫不尴尬,护紧了怀里的龟壳…
池净无言。
测字吗?局外者清,也好。取过桌上的白纸,握紧了毫笔,池净思绪紊乱,脑子一片空白。写什么字呢?
行将就木…就写个“木”吧。
“姑娘,恕我直言,你无路可走。”老卦师一语道破她的处境。
“嗯。”她点了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在方纸上写“木”字,这便形成了“困”字。这个“木”是你,你无路可走。”老卦师道。
“嗯。”池净道,依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见她一脸了无生趣,轻叹口气。他看出来,其实她没有什么想要测的,她只是心里产生了自己无法掌控的郁结罢了。
既然如此,那就陪这姑娘聊聊吧,老卦师将那纸放至一边。
“姑娘,这世上没有什么困境是过不了的。”
“老师傅,我不怕死。我只是不想愚蠢地死去。”是的,她内心深处根本不认同万晟的做法,这样无异是以卵击石。
她死了无所谓,但她死了,就看不到他的命运是否已经扭转。如果她的死可以扭转乾坤,她会欣然赴死。
如果他依然逃不过五马分尸的酷刑,那她死不瞑目。
可他想要她去,他觉得她可以。老卦师说得对,她是“困”了,她进退两难,困在了自己要对他报恩的诺言里。
“既然如此,那就置之死地而后生吧。”老卦师又是“呵呵”一笑。
“置之死地…而后生?”她无意识地重复。
“木字本就是生机勃勃,代表了无限可能的字。木为春,为万物生长,向上奋发之意,只要时机得当,长成参天大树,穿破头顶的牢笼,挣开桎梏,死路也可是生路。”老卦师道。
死路也可以是生路。
“净净你记住,生就是死,死就是生。”爸爸说过的话从耳边响起,振聋发聩!
勇往直前吧,见一步走一步,什么都不要怕,不要担心。
池净站了起来,这次没有像古人一般作揖或施礼,而是深深地向老卦师鞠了一躬。
“多谢老师傅指点迷津。”
“老夫并没有指点什么,姑娘心里自有判断,只不过一时迷惑罢了。”老卦师见她恢复了精神,抚了抚胡须,淡淡地笑了。
预测,很多时候心理作用影响很大。
池净取出卦金递了过去,正要离开的时候被他叫住。
“姑娘切记,如遇险境,复姓东方之人可助你脱险。”
复姓东方…
是因为木属东方么?
玄妙。脚正要迈开,她又停了下来。转身站好严肃地对老卦师道:“老师傅,你可曾为自己起过寿卦?”
“不曾。先师有命,终身不可自测。”老卦师想也不想直接答道。
“不要救那个穿红衣的小孩。”池净道,再次转身:“后会有期。”
第104章 动气
“顾四小姐。”
顾雨盼睁开眼睛,忙将被子往上扯了扯,恼怒地道:“道长!”
“呵呵,是贫道疏忽了,下次不会再这样冒然潜入四小姐的闺房。”那声音笑呵呵的,带着歉意,听起来无比的真诚。
真是狗皮膏药!她怎么生得这样命苦,总是莫名地招来这些下三流的人!
她没有起身,忍着羞愤问道:“道长前来有什么吩咐?”有话快说,说完快滚!
“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想让四小姐帮忙接近一个人。”胖道士依然隐在暗处没有现身,对顾雨盼还算有最起码的尊重。
“什么人?怎么接近?”最主要的是,有没有危险?迟早有一天想到办法,把这臭道士给挫骨扬灰!小小的脸蛋布满阴毒,声音里故意透出一丝不安。
“呵呵,不会有危险,你只需要靠近她,取得她的信任,每天陪伴在她身边,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怎么做。”胖道士带着安抚意味道。
“我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如何能随心所欲地出门并常待他人家中?”可别忘了,她还有个名义上的爹在管着家中事。
“这个贫道自有办法,顾小姐尽管放心出门便是,顾小姐帮了我,我自然也会派人沿路护送顾小姐的。”胖道士道。
护送?是监视吧?怕她不按他所说的做。她在心内冷笑,一股厌恶又涌上心头,看来又是要借着她的圣女名号行骗了。
“那就有劳道长了,毕竟,我年龄尚幼。那么,到底道长让我接近的人是谁呢?”顾雨盼道。
“唐汐。”胖道士轻声道。
...
“秦玧哥哥,你快说,你那晚彻夜未归,到底到哪去了?”唐汐红着眼叉着腰,因怀孕而略有些浮肿的脸粉黛未施,全无平日的艳光四照。
秦玧没理她,闭眼假寐。
“你快说啊!我问遍了所有下人,都说没看到你回来。”她掀开了他的被子,不允许他逃避。
秦玧皱了皱眉,依然没有睁开眼睛。唐汐见状又吼道:“秦玧哥哥!你若不说出来,我就带着孩子回...”
声音戛然而止。回娘家?她已经没有娘家了。
从十一岁那年见到秦玧哥哥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她此生只愿做秦玧哥哥的新娘。苍天有眼,有一日秦玧哥哥真的上门提亲了,那一晚,她高兴得彻夜未眠。她对他全身心地爱恋着,她真的只剩下眼前这个男人了,若是这男人变了心,她真的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怎么突然安静了?难道她出去了?这次这么轻易地善罢甘休?
秦玧心里狐疑地张开眼睛,看到一张浮肿惨白的脸,此时正坐在床沿上低着头无声地抹着眼泪。
极力压下逃跑的念头...他坐了起身,伸手把她搂入怀中,柔声道:“你别想多了,我哪里都没去,我就是喝多了,在外面客栈睡了一晚。”
“那你告诉我,你在哪个客栈留的宿?”唐汐又擦了擦眼泪。
“就在明镜客栈。”他随口撒了个谎,有些不悦地道“汐儿,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是一家之主,你这样查问我,我在家里的威严何存?”
还有这摔碎了满地的杯子和花瓶,掀开后直接扔到地上去的被褥...
他知道她向来刁蛮任性,平时掌掴下人,动不动乱摔东西,他都任由她去。但现在摔到他书房来了...他连这也忍下来了,已经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百般退让,换了别的女人,他早拂袖而去了!
“你骗人!”他不解释还好,唐汐在听到他解释后狠狠推开他,站了起来,眼泪流得更凶。
“我怎么骗你了?”秦玧被她用力一推,差点倒回床上。不由得黑着脸,感觉自己已经到了忍耐边缘。
“京城里的每个客栈我都问过了,你根本没有在任何客栈留宿!”唐汐尖叫道,他撒谎,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是在青楼留宿了!
“你派人查我?”秦玧脸沉了下来。
唐汐对他此时身上散发的戾气毫无所觉,依然在歇斯底里地吼着:“你可以骗我!那我查你有什么不对!你居然去找那些婊子也不碰我!你...”
她只觉得气得头晕脑胀,扑了上去不断地捶打着秦玧。
“疯婆子,你够了!”秦玧站了起来,但盛怒之下尚有余智,只用了不到一成的力气推开她。
唐汐往后连退了三步才站稳上脚步,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秦玧见她站稳了,转过身去拿起床边的外衣披上,准备出门透透气,这疯女人闹得他心烦得很。
他推她?他竟敢推她?平日里待她如珠如宝,哪怕她要天上的月亮他也要想办法为她摘下来,如今为了个妓女,秦玧哥哥推她?
唐汐愤怒地大叫一声,跨上前正要继续发飙寻个说法,觉得小腿处一麻,人便直接扑倒在地上。
秦玧听到她短促而恐慌的一声惊叫,忙转过身来,只看到她倒在地上,同时抱着肚子呻吟着。
“汐儿!”
...
“好疼,秦玧哥哥...汐儿好疼啊...”唐汐额头的冷汗一串串地往下流,唇被她咬出一道道印子,从摔倒到如今,肚子已经疼了一个时辰。
孩子可别有事啊!秦玧着急地握着她的手安慰道:“没事的没事,我在这...大夫!她到底怎么样了!”
“秦少爷,夫人她并无大碍,脉象有力,胎也很稳...”大夫皱眉,奇怪地道。
“那她怎么会疼成这样?”秦玧怒气冲冲地吼道,这是谁请来的庸医!
“这...”大夫刚想说会不会是这位秦夫人假装的?但看她双眼紧闭,唇略发黑,又不似作戏。没有早产的迹象,没有流血,胎也确实很稳,那为什么会肚子疼呢?
难道吃坏肚子了?可是看起来也不像...
“啊...”唐汐又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秦玧一急,一把抓起大夫的领子,不费吹灰之力把他提了起来,一双阴鸷的眼注视着他:“你听着,今天治不好我夫人,我要你陪葬!”
秦玧手一松,大夫脚一软,跌坐在地上。此时门外传来几声急促的敲门声。
门并没有关,秦玧望了出去,发现是唐汐出嫁时陪在身边那名唐家的婢女。“什么事?”
“姑爷...”她开口唤道,看到秦玧那双森冷的眼,忙低下头。“外面有一名小姑娘求见,说她能救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