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些老鼠也委屈。前面是蛇,后面是御鼠的笛声,它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让池净想起一个很适合形容它们的成语——抱头鼠窜…
额…反正现在是蛇鼠大战,没他们什么事儿了。
危机解除了,士兵们就地坐下,包扎的包扎,敷药的敷药,一边欣赏这罕见的一幕。甚至还有闲情辨认起蛇的品种来…
“那是铁头蛇吧?”
“那是响尾蛇,啊,响尾,你们看,看它的尾巴!”
“连金包铁和银包铁都来了…”
“来的都是狠角色…”不对,那几条乱入的翠青是怎么回事?
翠青蛇和竹叶青确实长得很像,可竹叶青是有名的毒蛇,翠青蛇却胆子小又无毒——你也不能因为长得像就来滥竽充数,鱼目混珠啊。
“你们快看!那条是双头蛇!双头蛇也来了!我们要走好运了!”
有士兵不顾伤口的疼痛跳了起来,指着其中一条正忙碌地追咬着老鼠的蛇,震惊地大叫了起来。
双头蛇十分罕见,有一些老人曾告诉村中的年轻人,如果见到双头蛇,正代表着好运将近!
看着眼前这莫名喜感的一幕,池净感慨万千,对小鱼道:“小鱼,今晚给你加两个鸡翅吧…变态辣那种。”
“…”将离在一旁静默无语。
“嘶嘶!”小鱼眼睛比那些小老鼠还要亮,兴奋地朝池净扑了过去。
她就知道,姐姐最好了!谁也不准伤害姐姐,老鼠不行,蛇更不行!
…
“小鱼姑娘,吃饭了吗?”
“小鱼姑娘,去哪?要不要吃鸡腿?”
“小鱼姑娘,这是我家乡的特产,你尝尝…”
小鱼比蛇鳞更好用,她在无华军中的地位一时之间竟比池净更高。
一直以来,大家只知道这个跟在池姑娘身边的小鱼整天心心念念的只有吃,除了吃就是睡,从来不曾有过任何建树。
可是…没想到会咬人的狗不会叫,小鱼什么都没做,就对着老鼠“嘶嘶”地叫了几声,就轻松地把鼠军全解决了!
于是,小鱼成了全民偶像,不管走到哪,都有士兵热情又感激地拿出好吃的好喝的往她手里塞。
小鱼表示很纠结。
姐姐说过,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乱吃。她又不认识他们,他们肯定是陌生人了。
可是他们塞在她手里的东西又看起来很美味的样子…
池净无奈笑了,“小鱼,挑些你想吃的拿着吧,这些没关系。”
小鱼高兴地点头,然后…全部收下了。
“…”好样的,不愧是她们吃货一族的族人。池净扶额。
陪着小鱼将东西全放回营帐里,她带着小鱼一起来到万晟处,那里所有人都集齐了,就等她和小鱼了。
小鱼如今可是大功臣,带着去商议军事也不无不可。
万晟见到小鱼,果然双眼一亮,但想到小鱼只听命于池净,又再次将视线投往池净道:“池净,我们何不以牙还牙?”
以牙还牙?池净先是一愣,很快明白过来,“少爷,你想用蛇攻击东离军?”
“正是。”既然有这样好用的利器在,为何今日才放出来,导致无华军节节败退,军心一乱再乱?
思及此,万晟心里竟隐隐带了些怨怼。
若池净真如她自己所言,是今日才知小鱼有这等御蛇能力也便罢了。但若是她早就知道,却一直藏着小鱼这个利器不用,等到紧要关头才作为撒手锏让小鱼站出来驱鼠…
那势必对她自己再次提升在军中的威望有所帮助。
…
万晟知道自己此时这样的心理很灰暗。
面对池净,他日渐矛盾。一方面,他很感激她对自己,对无华军毫无保留的全身心付出。而另一方面,他又很不高兴她在军中的威望日渐上升。
偶尔,他在军中巡视,听到的永远是“池姑娘如何如何”“池姑娘怎样怎样”,而从不是“少主如何如何”“少主怎样怎样”。
越来越没有人将他这个少主放在眼里,池净的鼎鼎大名却越来越为人熟知。
现在,连那个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小鱼,都比他万晟的功劳大。
是了,那小鱼也是池净带来的。
她教士兵习字,给士兵菜谱,又毫不在意地把一些连皇宫御医都未必知晓,任何大夫都不愿意分享的秘方分享给那些士兵们,以便让他们有朝一日可以拿着这些秘方回家,治愈他们家中年迈的父母。
他该感激她。
他知道她别无所求,也知道她一心一意要报答自己——当然,更有可能是因为自己长得跟她的弟弟很相似。
可是不管怎样说,道理他都懂,可他的心里仍是很不舒坦。
…
对于万晟心中所想,池净毫无所觉,只认真的思考着他的提议。
你不仁,我不义吗?的确,对付虚通那样的小人,就该以牙还牙,不择手段才能出奇制胜。
可是…小鱼召唤蛇群是为了自卫,若让她召唤蛇群出来攻击敌军,小鱼她…
愿意吗?
小鱼是一个从不记仇的人,虚通囚禁她多年,她都生不起半点怨恨,更别提会主动去攻击谁了。
估计,她唯一恨的只有连环潭里的血虫吧?
她不太愿意让纯如白纸的小鱼去学会怨恨,去接触战争更血腥的一面。
她无法替小鱼作主。
“小鱼,”池净将小鱼的肩膀转过来,定定地望着她的双眼,“你愿意让大蛇们代替大家去打仗吗?”
小鱼听懂了。姐姐的意思是,让大蛇们去咬今天放老鼠出来的那些坏人。
环顾四周,大家都在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她不禁有点紧张起来。
第484章 叛变
其实小鱼也没有考虑很久,便对众人果断地摇了摇头。
然后又有点不安地看了看池净,“那姐姐你愿意吗?”
只要姐姐愿意,她也可以让大蛇们去的。
“小鱼为什么不愿意?”池净其实已经猜到了小鱼是不想利用那些蛇的,但还是必须当着众人面前问她这个问题。
“它们…会被砍成一段段的…”小鱼低着头,像做错事般低声道。
她见过被人抓住的蛇,都被砍成一段段的,蛇胆也被挖了出来,还扔到很烫很烫的水锅里煮…
撒上葱姜蒜后虽然闻起来确实很香,可是每次看到那样的情景,她总是觉得心脏处很闷,很难受。
小鱼是真的把蛇当成自己的朋友了…池净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头,暗暗决定以后还是不吃蛇肉了。
然后她朝万晟看去,无奈地耸肩:看,小鱼不愿意。
万晟脸色更难看了。
离开了万晟的营帐,池净深深地叹了口气,越来越觉得女人果然不适合打仗。
她知道这场战拖得越久,对无华军就越不利,尽快突出重围,杀它个措手不及才是目前最重要的。
万晟虽然不说,但她又怎会不知道军中已经从五天一肉,再次降到了七天一肉?
她来到火头军处,找到二毛,手把手教会他制作肉夹馍,又吩咐下去即日起先动用军中大米,小米尽量不要动。
小米比大米更易保存,所以得先把不易保存的先吃掉。
她又让二毛吩咐下去,若大米小米都吃完的那天,将烧饼以炭火烘烤,每个士兵分上两个,以作干粮。
前些天,池净将那支巴家军的俘虏们支往西北,助巴家军抵抗西砚。将士们上路的那日,她便吩咐火头军给他们每人备上了几个烧饼,二两酒,还有一些麻辣肉干。
肉干是死马肉制成,当然,一般都是当天死掉的马便当天被剁成了肉酱。
不是人人都是牛轲廉,将马当成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很多时候,战争就是那么血腥而残酷没有半点人情可言,她也并没有什么尊重马等同尊重战友的情怀——不趁着马肉还有新鲜度,想办法吃掉,难道埋到地里入土为安吗?
她是真不想看到军粮不继,人吃人的那天。
“嗨,野鹤,好久不见撒。”她还特意去跟野鹤打了个招呼,野鹤白了她一眼,用马屁股对着她。
“你可得注意保护自己,别轻易受伤呀。”池净道,眼里有一丝关怀,虽然野鹤现在又回到了牛轲廉身边,“毕竟你都那么老了,马肉太老了不好吃的。”
野鹤脚下一软,忙转过头来,有些讨好意味地用头蹭了蹭她。
“哈哈哈…马屁精…”
池净乐不可支。
…
不远处,两名男子哭笑不得地遥望着那一人一马有趣的互动。
“净儿总是这么…”聂意寒无奈地笑道,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
做出来的事说出来的话总是这么出人意料,可是她的身上总让人看到乐观。
“谁也不能伤害她。”将离的视线也没有离开过池净。
聂意寒沉默。
但将离知道他听懂了自己的话。
“我不会伤害她。”聂意寒道,忽又似想起了什么,提醒道:“但我不敢保证别人不会伤害她。”
将离没有再理他,迈步向前走向那仍旧蒙着脸的笑意盈盈的女子。
聂意寒站在原地,看着池净对将离笑着,说着什么,又指了指那马,继而又大笑起来。
虽然没有过多的肢体接触,但那围绕在两人之间的无形的甜蜜,无一不在对外人昭告着自己的主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