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修难为 (浮生若朝露)

　　“这是固阵灵玉，”聆音指着一块墨色玉石粗坯道，“以此物镇在传送阵中心，可使阵法永固。”
　　倾予朝一根墨绿色藤蔓挥挥手，道：“这是千机藤，你布好阵法后将此物打入中心处，它会化作细丝缠绕在阵中，吸收灵气滋养阵法，也同样有固阵之效。”
　　警忧拿出来的是一枚拳头大小的白色石头，入手温润，里面气息十分柔和。“将这无垢石融入固阵灵玉中，能使传送阵法内的低阶修士不受空间法则伤害。但你要传送的是凡俗中人，我们会尽快炼制一艘灵舟，届时让他们乘舟传送。”
　　子璇将三件宝物一一收好，便先一步告辞离开了金焰海大殿。走出热气腾腾的火焰，她心中充满了期待。无论是暗中抵抗强大的神祇，还是为五行世家的崛起做准备，都让她感觉到热血沸腾。
　　她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修士，逐渐成长为心怀家族与天下的道尊，这样的变化让她自己都颇为惊讶。
　　曾几何时，她以为自己会永远独来独往，一心追求心目中的道，眼中再无它物。没想到心境的变化不比修为的变化小，随着境界的高升，连心胸都变得广阔起来。
　　她看到的不再是自己眼皮底下的一亩三分地，而是万界、甚至是更远更大的地方。
　　走出族地不到三息，子璇就已来到通往渡仙城的城池中，闪身钻入通道，来到了曾经十分熟悉的地方。
　　渡仙城内仍是一副热闹景象，子璇刻意收敛了气息，压低了修为，看着像是下界来游历的出窍期修士。她一路漫步，感受着这里不同于族地的烟火气息，看着摆摊叫卖的低阶修士，有种久违的亲切感。
　　来到游光客栈时，她一眼就看到了化作人形坐在一张矮桌旁的游虚。游虚敏锐地察觉到熟悉的气息，猛地回头一看，简直又惊又喜。“小璇！你怎么来啦！”
　　它从软垫上蹦跶起来，看着不像个即将飞升的炼虚灵君，仍像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子璇任由它惊讶地围着自己打转，接着又拉到去隔间说话，口中一直念叨着她进阶太快追也追不上了。
　　数千年不见，一人一树在隔间中叙了半日，才把这些年各自的经历说了一遍。子璇这才知晓，流光早在数百年前就已飞升到西灵界，它在渡雷劫时受了重创，这些年应是封闭了洞天入口在隐秘处修整。
　　“你走了，流光也走了，我迟迟感应不到飞升之兆，整日守着这破客栈发呆，真是无聊死了！你这回来是要去哪里？带上我一起去吧！”
　　子璇还未提其请它帮忙的事，它就主动凑上前来，求她不要丢下自己在客栈待着，让她哭笑不得。“好啊，我正是有个去处，没你还不行呢。”


第1330章 重返冥界
　　游虚的客栈如今没有多少客人，道魔时期的风光早已渐渐淡去，流光飞升后，它不再爱与客人来往，于是店铺就冷清了下来。子璇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曾因受不了这里的热闹而离去，现在看着萧条的景象只觉唏嘘。
　　“你和流光的小小客栈如此，五大世家也逃不过这样的命运。”这里就像是神氏的小缩影，曾经烜赫一时，但随着岁月流逝，健忘的生灵们迟早会忘掉他们在大战中的牺牲。“虽是生灵之常情，却也令人有些难过。”
　　游虚听她说了神界的操纵，以及五大世家中三家的日渐衰败，一时楞在桌前不知说什么才好。
　　听到她这一感叹，也跟着点点头道：“在生意逐日冷清时，我也曾心灰意冷过。世道安宁，再无人理会我这实力不强的小树妖，从前喜欢听故事的人渐渐老去，或是陨落或是飞升，小辈们再提及道魔大战，只觉得是玉简里的故事而已。”
　　游虚说着又再想到了子璇刚刚的话，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结果谁知道，就连曾经的一时辉煌，都是因为被人握在手中操纵着所得。这世界实在是……实在是……”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敢说自己看得真切呢？既然看不真切，那便睁大了眼习惯在迷雾中摸索着前行，最终总是能找到正确的路。”子璇宽慰着它，就像曾经在另一时空时互相宽慰一样。
　　游虚收起低落的情绪，很快振作起来道：“那我们早些出发吧，我一直没寻到飞升契机，出去游历一圈正好！”
　　它说着传音通知了客栈里余下的两位客人，让他们届时自行离去即可。漫步出了门，游虚领着子璇来到理事大殿，将店铺交还给城池退了押下的灵石，在渡仙城就再无牵挂了。
　　游虚不能进入灵界，子璇打算直接从渡仙海出发。从海上行至北灵界入口所在的方位，再跨空进入天外之外，这样能够减少在虚空中穿行的时间。
　　在圣灵令生效时，子璇花了一个月时间才从人界返回灵界，游虚修为不比当时的她，按照它初步估算，他们至少得在虚空中行走半年，长则需要一年左右。
　　子璇听后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就怕要个十来年才能抵达，若是一年，很快也就过去了。”
　　“你最好去我自生的储物空间，待在里面闭一场小关。”游虚谨慎地建议道，“你肉身比同境界的人族强悍，但却比不上妖修，连妖修都没办法承受虚空压力，你还是不要出来的好。我一路穿行，也顾不得一直护着你。”
　　子璇听后连连应下，带着它一步行至北灵界入口附近，又一步步走向天外。“出了天外之外，你就一直继续往相对的北方走，不要偏移了方位。人界看上去是一块没有边际的平地，那里没有灵气，你要做好准备。”
　　说话间，子璇已来到北灵界天外之外，收敛起浑身灵息，在游虚微弱神识的包裹中被它一拉，进入了一片混沌的空间。
　　这里法则限制在炼虚期，没有日月星辰，灵气较为稀薄，子璇只能沉下心神进入半入定状态，以摆脱这里的束缚感。她半分出的心神感觉到游虚进入了虚空，一步步走向黑暗之中，将身后的北灵界越甩越远。
　　……
　　“喂，小璇，快醒来！”
　　子璇在半入定数月后，干脆彻底进入了沉睡状态，否则实在无法维持自身的运转。直到这日，她听到了像是极远处传来的呼唤，这才从沉睡中醒来，探出神识看了看外面。
　　“到人界了？”她看着下方广袤无垠的土地，以及分布在各方的小小国度，算了算时间，发现才过了十个月而已。“真快！”她闪身出了游虚空间，见它灵力只余下一成，于是决定在这天外之外修整一阵。
　　人界这一面没有修士，一人一树随手布下结界后，就在里面服下丹药开始炼化。到他们都恢复如常时，子璇才带着它一起走向下方，随意寻了一处国度，从阎罗殿里的雕像中钻了进去。
　　昏暗的冥界阴气十足，但同样灵气也颇为浓郁，魂息更是让子璇、游虚都倍觉舒适。
　　“我们就在这里寻找一方荒芜洞天或秘境，将入口迁移至人界与冥界的中间，这样就不会引起冥界高阶修士的注意了。这里生活着超越九阶与散仙的上仙、玄仙、金仙与大罗金仙，据说数量不多，但我们还是谨慎些为好。”
　　其实子璇也知道，若这些仙者真的有意查探或插手，她和游虚根本就无力抵抗。但她在来时有过考虑，上一次见到的渡劫期魂修曾道，冥界其实是与仙界相连通的，所以进阶了上仙还留在这里的实在不多。
　　据她与族人分析，按照玄鸟开天地、化五行的定理，仙界肯定有五行世家一席之地。那么子家必然是被众仙所知的大族，她具有朱雀之息，又只是个渡劫期小辈，应该不会招了哪位仙者的眼。
　　“我们分开找还是一起？”游虚有些犹豫，分开寻找比较省时，但相对来说要危险一些，这里毕竟不是仙界。再者它好久不曾与子璇一同出来游历，私心里不想分头行事。
　　“一起，”子璇太了解它，一眼就看出了它心意，“走，先去那边的山脉深处看看。”她感应到远方有较为浓郁的灵气，以及十分微弱的空间波动，便收敛了灵息，带着游虚一同走向前方。
　　这里十分荒芜，子璇小心翼翼探出的神识没有发现城池，想到上一回刚来就有人前来查看，便知此处多半属于偏僻之地。
　　来到山脉，只见山中生长着许多不同种类的黑色灵植，大多都是一阶二阶，这情形让子璇更加放心了一些。
　　“空间波动又不在了……”子璇快步来到山脉深处，结果却只找到阵阵如涟漪般的轻微震动，“既然不是固定的波动，多半是什么生灵引起的。”她倒也不失望，毕竟刚刚抵达，不可能一来就寻到一方无主洞天或秘境。


第1331章 进城
　　游虚也不气馁，在能够感应到子璇的范围内穿行了一阵，空间夹层和冥界内部都没有任何入口，这里的确只是一片荒芜。
　　“要是能将灵界的洞天或秘境带过来就好了！”它回到子璇身边，与她一起继续往山中走，一边在识海传起音来。“只可惜法则不一样，只能在这里找来找去。”
　　“是啊，要是能把灵界的带来用，可就盛事多了。”子璇也跟着叹了一叹。但她很清楚，无论从法则不相容的角度看，还是从安全角度看，都不适合使用灵界的洞天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