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修难为 (浮生若朝露)

　　她没有全神沉入功法之中，哪怕按常理看来不会有人潜入海底并察觉到她的存在，但毕竟这里不比族地，不是绝对安全的地方。彻底入定时对外界无知无觉，轻易就能被人暗算，子璇一向谨慎，自是不会让自己处于这样的危机之中。
　　一半心神沉浸在《元始真经》第七重功法中，火海中精纯的灵气迅速入体，元婴如饥似渴地吸收着、炼化着，一个大周天过去，远在明焰树林的虚身终于感觉到了子若冲的气息。


第1299章 阵法
　　出窍期让灵力运转一个大周天，最快亦需要两月时间。若是不疾不徐地炼化、运功，甚至能够持续数年。子璇虚身在外，随时都有可能遇上意外情况，她自是以最快的速度行功炼化灵力，是以醒来时只过了短短两月半。
　　子若冲已经与虚身在一起，并听她说了钟毓石山洞的阵法，以及天运果树外可能存在的阵法。两人已经抵达天运果树所在的方位，待子璇本体到来时，虚身倏地化作一道灵光，进入了灵力又有提升的元婴之中。
　　“的确有改造过的痕迹，但你若不说，我也绝对看不出这里有阵法。”子若冲凝神仔细感应了许久，才得出一点点可有可无的结论。“与其说是阵法，倒更像是以阵法的手法改动地势。”
　　子璇听后，还是觉得疑惑。“长歌羽士改动秘境的地势做什么？看他离开的样子，又不像是要进来争夺圣灵令的。而且那魔修布阵时用的是具有水灵气的阵旗，一点儿魔气都没有，怎么看怎么不像是魔族阵法。”
　　“若是魔族阵法，多多少少都会有魔族气息，我们既然都没有感应到，那就绝不可能。”子若冲看了看她手中留下的残片，依然没有什么头绪。“这里辨不出什么来，我们再去钟毓石山洞看看吧。左右与焱梦鸟无缘……”
　　他沿途也得了不少秘境特有的宝物，抵达明焰树林时还颇有信心，定能哄得一只低阶焱梦鸟与他离开。结果去了之后人家对他倒是客气，只不过是看着他体内具有朱雀血脉的份上，并非是真心尊重他本人。
　　后来听他提出来意，对方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婉拒了他。理由是焱梦鸟一族离开纯净的环境，沾染了世俗之后，实力会大大下降。
　　在这里，它们能够单纯地修炼，到了境界自会进阶飞升至第二层秘境、第三层秘境……直到进阶九阶，也就是渡劫圆满。再往后，即可通过圣灵令所在的第五层，直接飞升至仙界。
　　留下来是熟悉的环境，离开固然能够见识到繁华的各大灵界，但随之而来的污浊，亦会让它们布置幻象的本命秘术实力大减。
　　子若冲闻言自然不会再强求，他看过有关五灵秘境的玉简中，也没有记载着谁带走一只焱梦鸟，只不过是他看见后觉得稀罕，便带着期待来试试运气。
　　既然无法，他就告辞离开了焱梦鸟族地，结果正好遇上感应到他气息，寻找过来的子璇虚身。
　　子璇走过一次同样的路，返回的时间比来时少了许多，来到笔直山峰与水桥连成的山脉，她很快就找到了钟毓石所在的山峰。两人从不算隐秘的入口进入通道，不知是否因为那道神秘阵法，这一回他们没有再撞入幻象。
　　“地势改变了，天然生成的幻阵可能就消失了？”子璇一边警戒着身后，一边询问前方的子若冲。
　　“不错。天然阵法再精妙，也是建立在‘地势借助法则之力’这一规律上，只要有合理的办法，即可将原本的天然阵法解除。只是不知长歌羽士为何要如此……”
　　子若冲沿着通道一直前行，很快来到了子璇所说的屏障处，钻入屏障，再穿过几道藤蔓形成的软墙，就进入了钟毓石所在的巨大山洞。
　　“改造地势的手法与刚刚那里一致，但整个阵法是不是相同的却看不出来。而且，我还是找不到阵基所在。”子若冲有些遗憾地摇摇头，看着子璇所示的每一个方位出神。
　　“你能不能记得他打入的每一根阵旗？要是能记得住，刻在玉简里让我看看。”
　　子璇想了想，自己的神识虽没直接探到那魔修手上，但大致还是能够回忆起来的，于是点点头道：“我先试试，你稍等一阵。”她取出一枚空白玉简，凝神沉浸在回忆里，渐渐的，脑海中出现了之前在此看到的画面。
　　由于这座阵法有不少阵基位于空间夹层与秘境连接处，子璇不得不反复确认，以免弄错了方位，毕竟阵基在空间中偏移一丝一毫都有着极大的差别。
　　半个时辰过去，她终于将玉简刻得满满当当，神识抽出来时都有一瞬间的恍惚。“好了，你看看，应当是没有差错的。”
　　子若冲早在这半个时辰里接取了小半瓶钟毓石乳，和一大瓶钟毓石泉水，见她终于弄好，赶紧接过来随意坐在地上查看起来。
　　缩小后的阵法看上去有些普通，正如子璇所说，根本不像是什么高阶古阵法。但子若冲阵法造诣高，看了一阵子就看出些端倪。“这阵法不是完整的！难怪，难怪一直无法启动，也一直看不出效用，这根本只是一座阵法的一部分！”
　　“啊？什么阵法不连贯在一起，还要在这里设置一堆，那里设置一堆？岂不是更连接不上了？”子璇越听越觉得不解。
　　子若冲双眼晶亮，冲着子璇卖关子道：“你猜。”
　　“……”子璇看着他得意的样子有些无语，正想说不知道，却忽然想起他这些年正在研究的界阵。“不同的小阵法分布在不同的空间，又能组合才成为大型阵法，是界阵！”
　　每一界中都生长着许许多多的天然阵法，有一些经过人力调整后，能够被改造成一种特殊的地势。这些不同修仙界中的特殊地势，在空间中能够形成一种极为强大的阵法，可借助天地法则之力，抵御甚至击杀入侵者。
　　这是子若冲近年来一直想要做到的事，他眼下还在寻找每一界的方位，制作详细的界图，只有当界图完成，他才能从各界的分布中寻出最易布阵的修仙界。
　　这事需要的时间不是数千年就能做到的，他对界阵的灵物也还停留在理论阶段，但看到这里成形不成器的阵法，还是能够辨得出这是界阵的一种变形。
　　“按照长歌羽士的手臂，阵法不会只有这两处，甚至不会只在秘境首层。他要布置的，必然是连通五层秘境的巨大阵法。”


第1300章 第五层开启
　　魔族信徒中有出窍期，合体期，渡劫期，也有十名实力不俗的散仙。这些修士人手一份玉简，在前四层秘境布置好阵法，等到第五层开启时又隐秘地布下最后一部分，到时候阵法将会完全启动。
　　界阵之所以威力强大，是因为每一道阵基本就是一大修仙界。这些散落分布在空间中的世界，按照契合天道的规律组合成阵，即可借助这世间最强大的天地法则之力。
　　十万年北灵界虽封闭了，但东南两方灵界依然存在，法则并未大变，对于诸天万界方位及演化的影响不大。作为子家嫡支精英的子长歌，必然是知晓界图与界阵存在的。
　　只不过他那时候才是炼气期，接触应当不深。但子璇与子若冲都认为，只要领会得界阵运行的基本原理，凭子长歌散仙的境界，很容易就能布置出仿制类阵法。
　　这方秘境的空间共分为五层，一层比一层法则限制高，每一层之间都不是完全隔绝，而是能够通过飞升进阶的方式去到上一层。这与小型、中型、大型修仙界、灵界、仙界的关系略有些相似之处。
　　子长歌正是借助了这一点相似之处，将阵法造诣发挥到极致，想出了这种在宝物所在地设置残阵，最终组合成为大型“界阵”的法子。
　　“可是为什么非要在宝物所在的地方？难道就为了破坏这里的幻象？我之前还以为，天运果那里的幻象是因为我取走了果子呢。”子璇现在想来，天运果虽不见了，但果树的实体还在幻象里，不应该就此一同消失才对。
　　子若冲道：“嗯，应该还是地势被改造之故。至于为什么要在宝物所在的地方……我想可能是因为，长歌羽士同样不清楚五灵秘境内的情况。唯有按这里自然生长的阵法顺势而为，才能达到最佳效果。”
　　早在百万年前五灵秘境就不再开启，成为一个流传在灵界的传说，子家虽有记载，但毕竟不多，没有地图、没有详细的灵植妖兽分布，只凭古修留下的只言片语与经历拼凑出了一枚玉简。
　　其余几大灵界的宗族亦是如此，谁都不知道五灵秘境内的地势究竟如何分布。哪怕把五大灵界所有信息归在一起，过了这百万余年，秘境总是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像名为火海的地方，如今正是变成一条不大不小的湖泊。
　　子长歌哪怕有通天之能，都无法在未知之地凭猜测布阵。那么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就是相信秘境的自然演化，正如真正的界阵阵基，亦需要从修仙界的天然阵法来改造一样。
　　“我总觉得他费心露面，引得魔修求他赐下阵法是故意而为，说不定早就在开始谋划。而不是魔修请求了，他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而且我还觉得这不是能诛杀五行世家的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