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修难为 (浮生若朝露)

　　独孤氏首座太上长老已憋屈地去了某岛闭关，那日被子家一名炼虚圆满当着整座岛呵斥，简直丢尽了脸面，匆匆丢下几句嘱咐就转身离去。
　　现在主事的正是二长老，他还记得子家人前来耀武扬威的模样，不就是让他家小辈吃了点亏么？又没闹出人命，值当他这般不留情面？
　　二长老实在忍不下这口气，哪怕违背大长老的吩咐，他都不愿派人去给这子家人做脸。
　　“一个化神圆满，一个元婴后期，哪里怠慢？他们整族不过才一个化神后期，两个元婴初期罢了！”二长老语气轻蔑，带着几分讥讽。“哪怕再多几个灵君又如何？敢占据西北那么大一块地，真是嫌命长！”
　　“再说了，独孤羽就算再不受重视，那也是我族化神真君，容不得旁人轻视！”
　　同意二长老观点的灵君占了多数，个个都觉得子家离再次灭族不远了。
　　他们不是不知万妖山脉、散修汇的加入，但那些低阶修士对于炼虚期而言，只需动动手指头就能灭杀，根本不被当回事。
　　“等着看好戏吧，北方的镜家人性子软，地盘又够大，不会因此起事，但位于西方的第一大族许家就不一定了。他们族中有十四名炼虚灵君，子家再强横，还能强横得过许家？更不用说还有乾天宗……”
　　二长老笑得幸灾乐祸，似乎已经看到了子家的灭亡。“行事鲁莽的家族，就算血脉再古老高贵，最终也只有死路一条。好了，别再管内陆之事，说说穆家与欧阳家现在的情况。”
　　穆家乃东部第一大家族，欧阳氏与独孤氏实力差不多，现在都位于海上，自然少不得一番争斗。独孤氏的灵君们很快转移了话题，不再理会子家人如何，只说起占据地盘的事情来。
　　·
　　西边的逍遥城较之从前冷清了许多，翻过城外的荒山却有着非比寻常的热闹。这里融入了许家族地，对散修汇是极大的冲击。
　　许家有十四名炼虚灵君，是整个西方最大的家族，实力仅次于有十六名灵君的乾天宗之后。
　　他们的议事殿中不但聚集着十名炼虚灵君，还聚集着十余化神、二十余元婴，正商讨着去子家拜访送些什么礼比较周到。
　　“他们既然占据了西北，日后便免不得要常来常往，我们占了子家族人建立的散修汇，多多少少还是吐点儿回去，否则显得吃相太难看。”
　　开口的正是许家首座太上长老，她眉清目秀、神情平平淡淡，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她看起来对子家没有恶意也没有好感，显然是不打算刻意交好，也不打算交恶。
　　“他们有占据地盘的胆子，就定然有配得上的实力。若说他们族中没有十来位炼虚期道友，我是怎么都不信的。那些大小势力定是盯着我们，想让我们去当出头鸟，呵呵，许家可不打算去出这个丑！”
　　“你们说说看，是送几条灵脉好，还是几条送火脉好？既然决定要出手，就不能落个小气之名。”
　　一众太上长老、长老议论开来，元婴期的小辈们闭口不言，只各自想着这回会不会被派出去拜访，若是要去，自己又与子家同辈拿些什么见礼。
　　“我说大长老，散修汇的地盘也着实不小了，子家又没有来争抢的意思，照我看干脆大方点，送两条灵脉两条火脉得了。”
　　二长老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称是，礼一定下，便是商议人选。这是出风头又长面子的事，众人纷纷期待着差事能落到自己身上。
　　·
　　静谧的七星山脉陷入夜色中，何淼淼正打算开炉炼制聚婴丹，就听得子律在远处传音：“三日后乾元界六大宗、五大族将来人拜访，你们来我这里领些好酒，以免到时候无礼可回。”
　　何淼淼与子珺是在同时收到的传音，二人很快来到三垣主峰，在酿酒室中见到了正在整理酒坛的子律。


第938章
　　偌大的酿酒室摆满了各色酒坛，大的有一人高，小的只有巴掌大，有的稳稳立在地面也有的悬浮在空中。所有酒坛皆闪烁着灵光，看上去诱人得紧。
　　在期间穿梭来穿梭去的子律这将坛子挥来挥去，送到空中的显然是不符合要求的。
　　“你们一时半会儿多半是拿不出什么合适的东西回礼，我想着炼丹耗时耗力，说不定还不得人心。送灵器又太过大手大脚，再者来人都是大宗族精英，品阶品相不好还容易得罪人。”
　　何淼淼、子珺不懂这些，老老实实听着记着，暗道以后带着家族身份行走在外，需要学的规矩还真挺多……
　　“到时候你们小辈难免要单独设宴，互相结识攀谈，每人送上一坛子四阶超品灵酒，既独特又不显寒酸。要知道你们长老我酿造的酒，在沧澜界也是上品灵石都难求的！”
　　子律从少年时期就爱酿酒，沉浸在此道五千余年，哪有不精不专的道理。他的骄傲不是没来由的，在从前，好多宗族都想以重宝换他酿造的高阶灵酒，但子律一般不肯对外出手，只对自己人大方。
　　“坛子太大了也不行，不精致也不行。你们看，我都给你们备好了，选好了酒，你们就自己在这儿往里灌。”
　　子律挥出一百二十只精巧独特的红色、青色小坛，看上去半透半不透，材质晶莹泛光十分好看。每只小酒坛身都以浮雕刻制着朱雀、青雀，坛盖乃上好的灵木，个个都与坛身同色。
　　虽只是装酒的坛子，但按品阶算来，个个都是四阶上品的灵器。没有别的作用，封存酒水倒是一等一的好。
　　“你们一人六十个，大抵是够了。”子律挥挥手让他们收好，一边在旁继续挑酒、一边计算着来人数量。
　　“六大宗五大族，一共十一批修士。元婴小辈不会来太多，顶多一家两三个。就算是哪家来了五个，这些也差不多够出手了。”
　　何淼淼收了朱雀坛，子珺装好青雀坛，两人心中都有着说不出口的感激与感动。子律像是个唠唠叨叨的慈爱老头，什么事都为后辈打算到了，没有一处不周全的。
　　“这酒好像不错……你们来看看。”子律操纵着一只比他还高的坛子，头也不转地对她们招招手。“这是两千年前，我在还未衰败的醉万里酿造成的万里青。”
　　何淼淼与子珺闻言皆是摇头，万里青是子律最擅长的酒，也是他最引以为傲的酒，与子衍长老的踏尽红尘一样闻名。
　　而且万里青皆是五阶超品，送给元婴期也喝不了。
　　“当时酿酒技艺不如现在，又是头一回酿制这酒，要达到五阶稍显不足，就干脆酿成了四阶超品。”子律见她们不肯收，牵出一缕解释了一句，顺便让她们尝尝味道。
　　“这酒生机极为浓郁，每日饮上几杯，炼化完半坛即可助元婴修士灵力提纯两倍。若持续饮用一坛，可焕发生机、稳固元婴，让寿元极限稍加延长，灵力运转亦会更加流畅。”
　　何淼淼、子珺只觉一股清凉酒浆入喉，完全没有辣嗓子的不适，清凉化作丝丝缕缕的生机，让肉身与元婴都如浸在灵泉水中一般舒适。
　　她们只知万里青乃子律招牌灵酒，对修士有极大益处，却从来不知具体用处。今日一听一尝，只觉这效用的确当得起招牌灵酒的名头。
　　“这两坛你们分装了吧，若是回礼有余下的，就自己留着喝。”
　　子律大方地挥挥手，将大酒坛稳稳落到二人面前。“其实醉红尘也不错，但毕竟只是模仿子衍的‘踏尽红尘’，终归拿不出手，还是留在自家里喝喝就罢了。”
　　子衍最爱制茶，踏尽红尘是他得意之作，留下的数量本就不多，只子律与她们姐妹有一小罐。现在人没了，茶也成了念想，他们连一片都舍不得喝。
　　子律为此特意研制出醉红尘，与踏尽红尘的效用差不离，但无论如何都达不到那般境界，只能偶尔用来调节调节心境。
　　在三人说话间，六十坛灵酒已经分装好。
　　装入淡青色的灵酒，朱雀坛、青雀坛又有了几分变化。从外面看上去流光溢彩，里面酒液如有生命般晃动着，灵酒浸透了灵木盖，散发出一阵极为清雅的酒香与淡淡生机。
　　灵木酒塞隔绝了酒坛与外界的联系，让灵酒能够长久保存下去，而浸透在酒塞中的酒液亦能保持许久不散，从储物戒取出之时便会有香气扑鼻而来。
　　子律为了让她们在大宗族精英面前有底气，连这些小节都考虑得十分周到，可谓是用心良苦。
　　“多谢律长老！”
　　二人装好酒坛，对着子律深深一拜，齐齐整整地道了谢，弄得子律反而不自在起来。“好了好了，赶紧走吧，难道还想打我这些好酒的主意？”
　　何淼淼、子珺笑眯眯地起身，正要转身离去时，又见子律挤眉弄眼好奇道：“小璇，你祖父可是赠你见面礼了？”
　　“是，赠了晚辈两箱子上品灵石，共有两万之多。”何淼淼自不会对他隐瞒，老老实实地应了。
　　“赠得正好。”子律颇为满意地点点头，他不似子衍那般恪守规矩，对这些无伤大雅的违规毫不在意。“趁今日有闲暇，你赶紧去城池购两幅大阵阵旗。”
　　“你也一样，若是灵石不够，就管小璇借。”他说完又转过头对子珺嘿嘿一笑，还不忘多嘴添了一句。“记得有借有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