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修难为 (浮生若朝露)

　　“我不能说……”何淼淼看着二人期待的眼神，心中愧疚，却又毫无办法。“你们先拿着这张传送符，还有这枚玉简，待大仇得报再使用。”
　　“这是到外界的传送符？！”
　　“外界传送符？”
　　白木荷、李小江几乎同时发问，何淼淼还是只有一句不能说，眼中却闪着光亮，面上带着二人都能看懂的笑容。
　　他们终于反应过来，何淼淼定然是有什么顾忌，譬如发下心魔誓，才可以回到青琅来。
　　可心魔誓再厉害，再无漏洞，也算计不到他们对彼此的了解，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就已经足够回答一切。
　　久别重逢，他们甚至无需述说对彼此的思念，从一举一动中即可轻易感受到。
　　真正的挚友，连岁月都无法剥离情感，沉默也不能产生隔阂。心心相印，深深信任，是他们相隔时间与空间，都能真切感受到的。
　　“待你们用了传送符，再看玉简即可明白。”
　　白木荷傻笑着点点头，迟迟舍不得收起符箓和玉简，李小江细致地将两样东西收好，放在储物袋最底下。
　　何淼淼听着白木荷轻轻的说着这些年的修炼，李小江时不时出言调侃打趣，十余年奔波的劳累消散一空，复仇、解救青琅等一切都不再萦绕于心，只有好友的声音，充斥着双耳以及心房。


第307章 解除心魔誓
　　“淼淼你看，我这些年收集了好些灵草，都留着给你炼丹呐！哪像李小江，整天就会‘何淼淼到底死哪儿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你胡说八道！我也收集了不少好灵植！当年在通玄洞天得的，我都没舍得卖！”
　　“少来了！你就是想让淼淼炼丹给你吃！”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她反正也要炼丹，万一成丹在九粒十粒，分我一粒也不亏嘛！”
　　“淼淼，还是我对你最好，是吧？不像有些人，动不动就拿当年被逼发下心魔誓说事儿！”
　　白木荷、李小江说着说着，就开始争执不下，当年李小江的爱慕心思，似乎也随着白木荷的一味拒绝躲闪，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今二人之间再无尴尬气氛，每回见面似乎都要小吵小闹，关系反而更紧密了一些。
　　“是是是，就知道木荷对我最好。”
　　何淼淼看李小江脸都急红了，才收起调侃的笑，语气认真地开了口：“小江，从今日起，你不再受当年的心魔誓限制，我不再需要对你，有陌生人之间的束缚。”
　　对人发下心魔誓，除开契约人陨落外，还有一个法子，能够让应誓人人从中脱出，不再受到限制与束缚。那便是契约人感应天道，诚心让誓言破解。
　　青琅根本没有这方面的记载，何淼淼在沧澜玉简中所见，才得知还有此法。
　　不过一般让人发下心魔誓，都是为了单方面的制约，很少有人当真使用破解之法，让一心为自己做事的应誓人从中脱离。
　　“心魔誓就是心魔誓，怎么能你说不算就……”
　　李小江话音未落，便觉体内有种莫名的力量，忽然变淡、消散，最终从体内彻底消失。
　　那种与何淼淼曾有的，若有若无的联系，当真再也感觉不到了。
　　“你你你！这是在外界学来的怪招？？”
　　李小江惊讶无比，喜悦都来不及，只余下拿眼研究何淼淼了。
　　“你别这么盯着我！怪吓人的！”何淼淼总觉得李小江那眼神，像是看到了什么稀奇宝物，想要分解开来钻研似的。
　　“就是！你别这么盯着淼淼！”
　　白木荷推了他一把，将何淼淼护在身后，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以示警告，只可惜她的容貌历来娇俏，显得毫无震慑之力。
　　“嘁……谁稀罕看她？又不多比谁多双眼睛！”
　　二人又陷入吵闹，何淼淼好笑地听了许久，才不舍地打断，询问起化泉城众人，以及白木荷忽然盗宝一事。
　　“说来这两件事，还有些联系。”白木荷绕了绕散落下来的一缕青丝，垂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当真不是去盗五行灵物，而是去……偷灵石的。”
　　“为了救助化泉城的修士？”何淼淼总算明白过来，自己猜测的方向都是错的。
　　这两人为了救助化泉城修士，多半耗尽了身家，眼见着卫家藏了大量灵石在长青阁，才动起了小心思。
　　“是……当时本来计划得好好的，长青阁的齐管事甚至答应帮我们一把，可他发现暗库有重宝，最终还是悄悄发信，将我供了出去。”
　　白木荷无奈叹息，倒也没有半分怨怪，只道：“他一直护着小江，只说是我独自前来，本来小江不必进黑牢受罪的，都是为了救我……”
　　“你这是什么话？当我是什么人了！救不救得出去，总要拼一把才知道！”李小江倒是有些气愤，直道自己看错人，害得木荷与自己都遭罪。
　　齐管事的焦灼，何淼淼也看在眼里，她实在难以去怨怪一个为卫家做事多年的老人。
　　毕竟人家的衷心属于另一阵营，答应二人盗取灵石救助化泉修士，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卫长风没怀疑你们针对五行灵物？”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如何去外界，不怎么将我们看在眼里，怀疑倒也怀疑了，可我们咬死不承认，他也只能让人用刑折磨着玩儿。”
　　白木荷说得轻松，李小江也满脸不在意，可何淼淼还是忍不住怒火噌噌往上冒。
　　岭南近年来，对于卫家极刑早有传言，其残忍让人闻之生畏。
　　小刑则是灵针钻经脉肺腑，中刑则是灵虫食肉身，重型……与那些掳来的修士一般，遭受他凌虐亵玩。
　　而极刑，却是在无尽幻阵中，受尽身体与精神上的折磨，数次下来，再强悍的修士，都会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在黑牢初见白木荷时，她瘫软在地根本起不来，而李小江亦是脸色青白，像是受到过极大惊吓，二人需要互相搀扶才可站稳。
　　肉身的疼痛，服下几粒丹药总能恢复如初，精神上的折磨，才是最为可怕的。精深的幻阵，总是能显露出修士心中最怕的情形。
　　若有人畏惧噬心虫，在阵法中恐怕会一次次被虫群吞食，一次次感觉到生机的消散。
　　可阵法不带杀阵，只让人真切感受到疼痛与恐惧，却不会当真让人死亡。在‘生死’间、在恐惧中，游走数次、十数次，总是会发疯崩溃。
　　卫长乐在黑牢中的迟钝，与说话时嘶哑疲惫的声音，也说明他在里面的这么多年，没少遭到极刑处置。
　　那些空着的牢房，并非关不满。而是被关的修士最终受不住，陨落了而已。
　　留下来的这些修士，无一不是意志坚定之辈，可这些人出牢房后，脸上都带着那种常年经受恐惧，而产生的青白之色。哪怕外表与肉身通过修整变好，心中的创伤恐怕还有得恢复。
　　“他会死的。”
　　何淼淼像是保证，可语气太过平静，又只像是说出事实而已。
　　白木荷却有些担忧，沉吟片刻才开口道：“你身上底牌不少，若是事成后有人心怀不轨……”
　　“那就随卫长风一起去死。”何淼淼神色不变，语气中透着几分冷漠，“我救他们性命，并未要求任何回报。若有人想反过来害我，就要做好殒命的准备！”
　　何况身边有个发下心魔誓，需要无条件帮她一个忙、并不能以任何形式害她的卫长乐，事成之后无论有几人敢出手，她都有把握彻底灭杀。


第308章 卫长风
　　“长雾，长霜，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卫长风在遗府中一路顺畅通行，那些不起眼的阵法根本无法阻挡，由于小心谨慎，以及在遗府中翻找，才花费了半个时辰从中走出。
　　可刚刚从出口跨出，就见卫长雾二人虎视眈眈盯着自己，满脸都是愤恨与杀意。
　　“大哥，这些年我待你、待卫家忠心耿耿，你却为了一己私利，想要谋我性命。如今还来问我是什么意思？”
　　卫长雾的不满迸发后，再也收不回去。
　　卫长霜虽有疑惑，但看到那张传讯符的内容后，还是信了八九成。
　　毕竟卫长风近年来，一心只对五行灵物感兴趣，若说他为了其中两样，想要害他们性命，也实在是意料之中的事。
　　“家主，我虽是旁支，可依然是你血脉至亲，为了去到外界，你当真连家族都不顾了么？”
　　卫长霜站在更远处，以免卫长风发难时抵挡不住，可他脸上的失望，却让卫长风看得清清楚楚。
　　“笑话！你们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还不自知！我若想要你们性命去换宝物，在长风山上取得你们金丹再来，不是更加便宜？”
　　“你敢说你从未想过？！”卫长雾身上灵力爆发开来，结丹圆满的气势尽显，隐瞒的实力让卫长风都有些惊讶。“若你当真不曾想过用我们取换宝，何必瞒着不说？”
　　“你们……实在是太蠢了。”
　　卫长风叹息不止，面上满是无奈。
　　“一个不知身份的人，一张真假难辨的传讯符，就能让你们方寸大乱，实在是……太蠢了。”
　　“是！整个青琅界，谁都没大哥你聪明！卫家被你一人撑起，我们都是可以牺牲的棋子！不就是因为蠢，才被你利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