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修难为 (浮生若朝露)

　　她一点点看到，最里侧放着一张石床，上面有一张垫子，应该是何燕心打坐的地方。除了石床，密室里面空无一物，让她十分失望。
　　正想要放弃时，一个诡异的黑影在她神识边缘一闪，吓得她差点发出烈火术来。好在她立刻反应过来，那黑影是在密室后面，而不是眼前，这才收了鼓动的灵力。
　　那黑影闪过便隐匿在黑暗之中，何淼淼的神识很难发现他到底在何处。不过她见密室上半部分都能被照亮，那说明黑影多半是蹲着或是坐着，才能不被她发现。
　　确定里面有个大活人，何淼淼更加紧张，何燕心究竟是在做什么，才会把人家关在封闭的地方这么多年。
　　她正纠结要不要传音问问，就听见对方比她快了一步。
　　“你是何淼淼。”神识中的声音像是一潭死水，语气毫无起伏，但却十分笃定。
　　“你叫正初？”何淼淼见他主动开口，自然不会放过这机会询问，“你为何被关在这儿？”
　　“你如何知道的？”何正初并未正面回答，而是想从她这儿得到更多信息，“何燕心出门了？何时回来？”
　　何淼淼才不想被他带着走。“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告诉你。你为什么被关在这儿？”
　　那声音在识海中抽笑了一声，却让何淼淼满身都起了起皮疙瘩，她还从没见过谁笑声这么诡异，像个死物一般。
　　“因为我和你们一样，是她练功疗伤的药引。”
　　何淼淼脑中一片空白，药引……那不是灵草灵物的功用么？可她是人啊……
　　见她没说话，那声音再次响起，“她可说过几时回来？”
　　何淼淼被他一板一眼的问话惊醒，才木木地道：“有可能明天，也有可能是六天之后。”
　　“你想不想逃出去？”那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情绪，“我可以帮你们。”
　　何淼淼心道，你这不是废话吗？谁得知自己是被当灵草养大的，还想赖在这儿不走？留着生根发芽不成？
　　“你自己都泥菩萨过河，哪来的能力帮我们？”她虽然不怎么相信，但还是忍不住抱了一丝希望。
　　“我知道出林的路该如何走，绝不会被阵法所困。”
　　何淼淼眼中一亮。“当真？你是如何知道的？既然知道为何当初被抓不逃跑？”
　　识海再次响起那渗人的笑声，好一会儿才听见他道：
　　“我都说了我跟你们一样，自然也是被收徒带回来的。当初进阶筑基，她放我出去寻找契机时，我在外学会了许多东西，包括阵法。为何不逃跑？我不过是筑基初期，如何能从她手下逃跑？”
　　“原来如此……”何淼淼自言自语了一句，才在识海接着问道：“你教我阵法，我用什么来换？话先说到前面，这石门我可攻不破。”
　　“呵呵，我何时说过要教你阵法？”
　　何淼淼一愣，道：“那你说这么多干嘛？闲得发慌跟我炫技？”
　　“我教会了你，你肯冒险接应我？”何正初传了一会儿音，语气稍微像活人了一些，“修士出去历练，多少都会受伤。我会寻找机会，趁她伤势较重反击，出密室后，我带你们出阵。”
　　何淼淼才不相信他那一套，他要是有这本事，还用等到现在才跑？
　　何正初似乎是知道她所想，未等她开口便直接解释道：“我一个人无法成事，还需要你们在外面观察。她受重伤时，你要给她下毒，我才有把握出来。”
　　何淼淼更是无语了，“我是炼气期，不是结丹期！她就是重伤，我也没本事让她中毒啊！”
　　“后山林中有一种隐线草，通体碧绿，用神识查看，叶间会有隐隐的黑线。这毒对正常修士无大用，只有在受伤时才会钻入体内作祟。只要你在她心中信任度够高，自然能够找到机会。”
　　何淼淼细想一番，觉得何燕心虽然防止着自己习武和出林，但别的要求还是十分愿意满足的，有时候她也能感觉到，何燕心对她比其他二人多几分耐心。
　　虽然这种偏爱也极有限度，但她觉得自己若是足够小心，说不定这办法能够成功。
　　“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也有个要求。”
　　“你说。”
　　“你只能带我与何全灵走，绝不可以带上何双灵。当然，这也是为你好。”
　　“外面的事我大概都知道，你不说我也不会带他。”何正初想到了当初的自己，也与那何双灵一样，对高高在上的师父一片爱慕之心，后来那心都被踩在脚底，碾得血肉模糊。
　　“你究竟在这儿关了多少年？”何淼淼心道这人竟然没被弄疯，倒也算条汉子了。
　　“二十年。”何正初语气平淡，“你们来之前，我已经被关了八年。”
　　刚刚说完，何淼淼便听到何全灵在外面朝她传音，立刻应下约定。“就这样定了，下次她出门，我再找机会过来。”


第24章 禁制
　　“何淼淼！你鬼鬼祟祟在师父密室门口做什么！”
　　何全灵的神识范围实在太小，待看到何双灵时，他已经快要到达水潭边，一见何淼淼不在外面，何全灵又像是在等着他回来，他立刻警觉起来。
　　谁知加快速度走到山洞，却正好见到何淼淼踏下台阶，正一脸严肃地准备离开。
　　何淼淼心中一惊，面上却丝毫不显，照着平日的态度吼了回去。“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密室门口了？你瞎啊？”
　　“被我抓个正着你还不承认？说！你想对师父做什么！”只要一牵扯到何燕心，何双灵就是各种无脑，总觉得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都会伤害到何燕心。
　　但这种情况倒是方便了何淼淼，她不紧不慢地走到矮桌前坐下，才缓缓回道：
　　“我能对师父做什么？倒是你，一脸色、眯眯的样子，我看你才是心有不轨。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黑皮猪想拱好白菜。”
　　她一向坚定地认为，打人就要打正脸，骂人就要骂重点。果然何双灵立刻忘了密室之事，气得浑身气息不稳。
　　“你！”被说中心事，他立刻满脸通红，倒不是羞的，而是被何淼淼那不屑的腔调给气的，“你骂谁呢！你再骂一遍试试！”
　　“你有病吧？这么想被骂，去找师父诉说心事啊。”何淼淼分开他注意力，就懒得再跟他吵，反正她也知道，只要何燕心一回来，他就会跑去告状。
　　不过她也不是特别担心，她打定了主意不认账，到时候再歪曲事实，将屎盆子扣在何双灵头上。虽说这办法不能完全打消何燕心的怀疑，但能够让她半信半疑，也就足够了。
　　打定主意后，她便不再开口争执，要是把何双灵激怒了动起手来，她如今根本没力招架。虽说他们打架还是没什么招式，但炼气后期的双拳双脚，她可不打算去感受一番。
　　何双灵顾忌着师父就快回来，想了想还是没动手，压下心中怒火，也不再跟她多说一句话。
　　第二日下午，三人都在水潭边例行炼体，何燕心驾着灵舟，不疾不徐地落到地面。
　　何双灵怀着满心喜悦，来到她面前关心地问东问西，只得到了一句不冷不淡的回复：“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他也不气馁，这些年这种事发生了太多次，他早就习惯了。
　　不过这回他没像以往一样，问完之后就跑到一旁炼体赚表现，而是急切地想要开口，告何淼淼的状。
　　结果还未等他出声，就听到何淼淼大吼一声：“师父！何双灵昨天在密室门口鬼鬼祟祟地打探！嘴里还嘀嘀咕咕的，被我抓了个正着！”
　　何燕心眼神一厉，如剑般射向何双灵，十分低沉地问道：“她说的可是真的？”
　　何双灵被那气势吓得一愣，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被摆了一道，转过头就对何淼淼一阵大吼：“小野种！你竟敢诬陷我！明明是你在密室门口打探！现在还敢倒打一耙！”
　　何燕心也不过紧张了一瞬，就已经冷静下来，坐到大石上听他们各执一词。
　　何淼淼假装被吓到，连连后退了几步，才一脸不服地道：“我没事跑去师父起居室做什么！明明是你在那嘀嘀咕咕，说什么师父怎么还不回来，你连她身上的香味都快记不得了！”
　　何燕心轻飘飘地看了何双灵一眼，显然心中对何淼淼的说法有了几分相信。
　　何双灵被当面拆穿心事，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楞在当场我我我了半天，不知该怎么解释。等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她……她说谎！”
　　“那你说！我对师父又没有不轨之心！没事跑去探她洞府做什么！明明是你想进去窥视！”何淼淼一连串的话，让何燕心对她的怀疑打消了不少。
　　她心道若真是这丫头打探她洞府，那便不会这么大大咧咧地跑来告状，何况她心跳不快灵力运转也正常，看起来不像撒谎。
　　倒是心跳极快，灵力外泄的何双灵，让她觉得更加可疑。
　　“何双灵，你还有何话说？”
　　何双灵脸色发白，他能感觉到师父隐藏在平静表面下的怒火，可是他根本没有证据，证明窥视的人并不是他。
　　何燕心的不信任，让他心中难过极了。他一直以为只要自己长大了，修为高了，她的冷淡就会慢慢被融化，可何淼淼不过随意挑拨两句，她就直接将罪名扣到了自己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