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而归 (Boss爱吃鱼)

黑白无常立马从石头上起来，低头齐声道：“阎王。”

那鬼差面容不变，声音却是那是个阎王大合奏一样的调调。

“半年内，这两人一定要入轮回。”

白无常很快出声，“阎王莫不是忘了当初……”

话还没说完，黑无常一扯他袖子，把手里的牌子给他看。

那牌子只是块简单的木头，上边刻着两个字。

——烛阴。

白无常手攥紧了牌子，毫不避让，直视阎王双眼：“把上神带进轮回，这事天界可清楚？若是天雷劈下来，这得让谁承？”

黑无常被他这一下吓得直哆嗦，他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老白。

那被附身的鬼差还是那副表情，“早有先例，无须多问。”

说完，鬼差便化作一缕青烟消散，边上的另一鬼差也跟着消散。

阎王走了，黑无常擦了擦汗。

“这事怎么老让咱两干……这也真是，一天到晚的，好好捉鬼不好么，怎么成天惹这些麻烦，天界那些人是不是日子过得太好了，闲得慌……”

白无常却冷哼一声，“等着吧，迟早会有报应。”

黑无常却撇撇嘴，“哪有什么报应，凡人才有报应，咱们做鬼的，和那些神仙，哪来的报应？”

白无常抬头看了看，头顶却是一片漆黑。

这里是地下，看不见阳光，只剩下土。

做神仙的，就没有报应么？

他笑了笑，收起牌子。

“走吧。”白无常说。

“走？去哪？”

“人间。”

***

从图书馆回来，店里的气氛轻松许多，慕容大人有事出去了，一去就是好几天，这几天白泽阿翘使劲作，怎么快活怎么来。

听说兮兮在外奔波几天打探消息后，阿翘今天从莫仕身上割了好大一块肉放进锅里炖了给兮兮吃，气得莫仕钻进瓷盆里憋气憋了一上午。

一群人围坐在桌前，一人一碗汤，兮兮则是多了一条鱼。

慕见轻这几天休息的不错，精神也很好，喝碗汤就听着他们几个人聊天。

先是阿翘朝着某个方向大声道：“白毛啊，我们得感谢莫仕做出的贡献，这几天在店里吃得好，长了不少肉。”

白泽一擦嘴，老神在在地点了点头，“一百年修为呢，也算是修福缘了，说不定再这么下去，哪天天雷都劈不着它咯。”

阿翘：“哎呀，还有这好处？”

“差不多吧，被吃完了，雷都劈到咱们身上了，哪里劈的着他呢。”

说到这里，众人极有默契地笑了笑，连兮兮也没忍住。

“不过……”说完莫仕，阿翘看向兮兮，“兮兮这几天出去都知道了啥？”

兮兮放下筷子，抬手往北一指，“地府的人来青城搜了圈，除了杀李岐，还把初旻带走了。”

阿翘和白泽一齐倒吸口冷气。

“真的？”白泽先出声问道。

兮兮淡定地点了点头。

这事动静太大，最近已经在青城传开了。

现在是一月份，正冷，虽然大多妖怪还有冬眠的习惯，但十殿阎罗来人间，稍微有些灵性的妖怪都能知道。而且初旻的酒吧，那时也有许多妖怪，都看见了初旻被黑白无常带走。

“那……那只蝴蝶呢？”阿翘问道。

大概是得了他妹妹的五百年妖力，听到初旻出事，阿翘心里很不是滋味。

卫烨也看向兮兮，手心直冒汗。

兮兮垂下眼，“死了。”

桌上一齐默了默。

慕见轻：“怎么死的？”

兮兮：“听酒吧里的人说，初旻听说地府的人在找李岐，就跟着黑白无常去了。再后来，与初旻有关系的妖怪一时间都失去了他留下的妖力，有妖怪说他是被李岐杀死的，也有妖怪说是被十殿阎罗一道判官令杀死的。”

妖怪们活得久了，经常四处跑，便会在熟悉的人身上留下一些妖力，若是死了，这些妖力就会消失，这也是他们用来判断是否真的死了的依据。

阿翘抱着碗，默了会，才说：“我觉得他好可怜。”

白泽刚想应和一句，脑中闪过什么，他忽然看向卫烨，又看向阿翘。

卫烨看着他，问道：“白泽，怎么了？”

白泽脸色有些白，慌忙起身，“没……没事，我……上去一趟。”

他有些事，需要确认一下。



第62章 吃人



一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清楚白泽怎么了。

慕见轻作为老大，此时终于有了些作为老大的自觉。

“我上去看看。”

说完就上去了。

阿翘眨眨眼，扯了扯卫烨的袖子，“这是怎么了？“卫烨摇摇头，“不清楚。”

他朝楼上看了看，面上看不出什么，手心的汗却止不住地往外冒。

初旻死了。

他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到底有哪里不对劲，他却说不上来。只是……那种感觉萦绕在心里，逐渐吞噬他，卫烨不清楚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阿翘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小光头，你怎么这么冷啊？”

卫烨晃了神。

他冷么？

明明热到手心都是汗，怎么可能冷。

一边的兮兮喝完剩下的汤，看着两人，最后目光停留在卫烨身上，眯了眯眼。

她不仅是只猫，也是个妖怪，对于同类的味道很是敏感。没想到她只是出去了几天，这个屋子里，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但兮兮没说破。

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刚刚那桌上，发现的肯定不止她一个，贸然这么说出来，指不定会捅出什么篓子，还是等慕见轻有空了跟她说说。

“我吃完了。”兮兮说，“出去一趟，晚上就回来。”

慕容大人离开的时间太长，她不太放心，打算今天出去找找。

***

楼上，白泽房间门没关，慕见轻象征性地敲了敲，白泽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翻着书。

是他那本比老太太裹脚布还长的书，泛黄的书页在暖黄的灯光下多了几分暖意，白泽很认真地翻着，直到某一页。

“你也知道了？”白泽问她。

慕见轻刚关上门。

她这才发现白泽房间里也设下的结界，不过想想也很正常，这屋子隔音差得很，自己的空间做一点保险措施也无可厚非。

“卫烨的事？”

白泽起身把椅子让给她，“你看看吧。”

慕见轻坐下。

书上写的都是古文，还有些简单的图画，大概……是描述了一个故事，故事情节很熟悉，她听白泽讲过，那个把自己妖力给了一个男人的女妖怪，最后被男人吃掉的故事。

“我以为这世上不会再有这么傻的人。”白泽叹口气，“卫烨从哪得来的妖力？”

慕见轻觉得头疼，伸手掐了掐眉心。

“我本以为是他自己带来的，不过……上次他去了趟酒吧，可能就是那个时候。”

修行之人，很容易就误入歧途，像卫烨这种专修福缘、做好事的更是艰难。一路面对的诱惑太多，慕见轻也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修行者，她总想着，卫烨都坚持了这么多年，想必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没想到最后在阿翘这栽了跟头。

“那只花蝴蝶……报复心挺强的。”白泽说。

他果然是在人间活了太久，心地善良了些，都忘了那些做妖怪的狠毒起来跟人也差不了多少。

慕见轻想了会才出声：“先别告诉卫烨吧，我跟阿翘谈谈。”

白泽点点头，又问她：“你打算带着扶桑木去哪？”

辛辛苦苦一趟，白泽回来还洗了半天的澡才把身上的那股味弄干净，但他一边泡澡就一边想，明明猰貐都死了，慕见轻还要那根木头干嘛。难道她还真想杀些什么东西？

慕见轻：“去找个人。”

也许是因为地府拿回了生死簿，把一切都还原，那些记忆也渐渐回归，慕见轻这几天都没睡好觉。一睡着，总会梦到那根骨头，握在手里暖暖的，却让人不寒而栗。

她也想起了，在那个婴儿化为灰烬的时候，有人在她耳边说。

——等我。

白泽抓了抓脑袋，“宗易去哪了？”

“钟山。”她说。

白泽差点惊掉下巴，“你……应该知道吧，钟山上住着什么？”

慕见轻点点头。

她小时候就听说过许许多多的神，天上的，地下的，人间的。其中就有一位，常年居住在赤水之北，钟山之上，名为烛阴。这位神仙是一条黑龙，生性孤僻，放着好好的九重天主殿不住，喜欢呆在钟山上，听说他身形巨大，常常将整个身子放着山上休息。他一睡就是百年千年，树木生长，渐渐地遮住了这条黑龙的身体。

“你不是神兽，应该比我清楚。”

白泽摸了摸自己下巴，“清楚是清楚，见也见过，就是……没想到自己记忆这么差，竟然这么久都没认出来。”

慕见轻：“你从前看他是什么模样？”

白泽仔细回忆了下，“就……一条黑龙。”

慕见轻：“……”

这认不出来不是很正常的。

***

一月份的夜晚本来就很冷，今晚不知为何似乎比平时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