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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娑行 出版完结+番外 (画骨师)


  司宵愣了愣,绷紧的胳膊松悬下来:“你真的,连抱一抱他都不肯?”
  “……抱了又如何?明知留不住的,何必徒留牵念。”
  她不肯和刚刚出世的孩子有任何亲昵,原是怕抱了,便舍不得。
  夜来和司宵的孩子终究出生了。她曾说,这孩子是东海鲛族翘楚的后代,必将成为东海最优秀的鲛人,带领整个族群开创全新的未来。
  而如今,东海最优秀的鲛族后代,降生在一处无人踏足的漆黑海沟内,没有期待、没有祝福,母亲身负重罪永陷囹圄,父亲因出卖族人而被流放驱逐。
  太玄小心翼翼接过婴孩,托在臂弯,长长喟叹一声:“你们俩啊……”
  夜来又开始机械地编织鲛绡。这么深的海底,是月光无法抵达之处。她采集每一束渺茫的幽光都至为艰难,因光束不纯,织出的绡纱凹凸不平纹理粗糙,可她似浑然不觉。
  司宵蜷曲鱼尾,将整个上半身倒伏在沙地,朝太玄重重叩头:“太玄叔叔宽仁,小子知罪孽深重,万死难赎,却不忍连累无辜稚儿……”话未竟,哽咽难以为继。
  “人来人往,生生死死……老夫一把乌龟年纪,见得多了。日月几回换新天,百代君王不过是龙宫的过客,真正搭建起那座宫殿的,是我们这些世代侍奉皇家的水族啊!”
  素来脾气温暾的太玄乎化身成怒火狂龟,中气十足又痛心疾首斥道:“命如蜉蝣,不值一提——这话我们自己说说,是自嘲,可你错就错在,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当人,拍拍脑袋就把族众送给外邦为奴为婢肆意践踏。要是开了这个口子,不管以后执掌海域的当权者是谁,还能有我们这些鱼虾龟蟹的活路吗?!”
  司宵的头垂得很低:“我知道……这次只遭流放,而非赐死,已是托赖太玄叔叔力排众议网开一面……”
  “那是看在过世鲛族老族长的面子上,若论起当年交情,你这浑小子都还没出世。行啦,孩子老夫带回东海好生教养,只是若想他平安长大,必须隐瞒其身世,你俩日后也不可再与他相认。”
  司宵无话可答,唯有重重叩首。
  太玄抱着幼鲛浮水远去,留下无动于衷的夜来和失魂落魄的司宵。
  东皇禅位后,昆仑神宫内蓄纳的一众妻妾皆作鸟兽散。风波平定之后,这对曾经在龙宫万人之上呼风唤雨的鲛人就此销声匿迹,再也无人提起。临渊没有收回赐予夜来的一双腿脚,也没做任何伤害她的事。她已经得到了最公正的惩罚:双目已眇,永世被镇压在黄泉海底。
  夜来一边撕扯着残破不全的薄纱,一边自言自语,仿佛身边发生的一切生离死别都与她无关。失去眼珠的眼窝深陷,是两个没有表情的黑洞,再也无法因哭泣而流淌出晶莹炫目的珍珠。
  “你给了我一双腿脚,我只用来追你寻你……循你的足印,踏遍你走过的千山万水,却始终不能靠近,也无法触碰你的心……”
  幼棠沿着来路悄无声息地离开。司宵一往情深的絮语仍从身后断续传来:“你还是很想他,对不对?没关系……我……我学他说话的声音给你听,一直陪着你,再也不离开你……”
  ……
  这样也好。她的目盲,是不幸也是幸运。从此可以一直活在心中固执不醒的那个梦里,听司宵用鲛人灵巧无双的嗓子,模仿出她念念不忘的那个声音,把他当成“他”。
  幼棠蹑手蹑脚游出海沟,转了好几个圈才远离那些被残破鲛绡挂出的“雪景”,心头不胜唏嘘。不知不觉就踩在一扇浅金尾鳍上,被滑得一个踉跄。惊却抬头,正对上双笑眯眯桃花潋滟的眸子:“又踩本座的尾巴?”
  说罢伸臂将她拦腰揽入怀:“你怎么了?神不守舍的。”
  趁他不觉,幼棠将手上还牢牢攥着的一小片鲛绡塞进袖子里,笑着应道:“没什么,只是迷路太久,有点累了。九川兄妹俩呢?”
  “留在紫竹林闭门思过。司命老儿笔下素来无德,隔三岔五就有满怀愁怨的苦主前去闹场,我跟他商量了下,说好以后随时让九川和临安带着小患兽去他府上填肚子,这桩公案也就算圆满完结了。”
  在玉琼川小住的日子里,听闻万年单身汉老龟丞在巡海时,捡回来一尾父母双亡的鲛族遗孤,聪明强壮,同太玄很是投缘,被收为义子养在膝下。幼棠便借着敬贺龟丞老来得子之喜,让临渊取出龙宫封存已久的祭司法杖相赐。她想,这大概是最合适的安排。
  若无意外,当此子长成以后,将会继承他母亲的法袍,成为东海鲛族新一任的大祭司。不知他会用什么样的方式,带领族人走向怎样的未来,能否亲手实现他那志大才疏的父亲,长久以来的夙愿呢?
  
大垂篇
  白龙神夫妇是鲤国贵客,被安排下榻在内城最精致风雅的一处宫室。外庭还很有诚意地按江南园林造景,缀了亭台池阁。算算距鲤皇归位的大日子还有不足十天,幼棠闲来无事,便日日陪着姜夷在御园中给锦芙织鲛绡,缝制华美吉服。一边比着面前的池子,将大垂被涂九歌一趟趟踹下碧水寒潭的少年往事说来逗趣,嘻嘻哈哈欢快得很。
  正说得热闹,忽闻一声娇叱,一个圆咕隆咚的白毛球便从她俩头顶划过一道圆弧,稳稳当当砸进了面前的池水中央。
  大垂自从成亲后,竖了没两天的耳朵就再也不曾立起来过,看着低眉顺眼了不是一星半点。为配合这么副慈眉善目,便号称一心向佛,脖子上老挂着一包铁观音,没事还能捏两撮出来泡水喝,可谓内外兼修一举两得。
  幼棠不失时机,直指池水中央对姜夷说:“快看,场景再现!就是这个样子,大垂的没出息一向发挥稳定,落水姿势千多年都没变过啊!”
  接着又向池中载沉载浮的那团白绒球叹道:“你怎么得罪狼女了?惹得她发那么大脾气,霜满天可不是好糊弄的。”
  这厮龇牙咧嘴从池子里爬上来:“此事说来话长……”
  “那你长话短说。”
  大垂气喘吁吁,垂着肩头无比心灰:“我就怀着同道中人不耻下问的心,请教了她一个问题啊!不想答便罢了,至于嘛就把我一脚踹池子里?”
  幼棠和姜夷面面相觑:“你问她什么了?”
  “我问她,晚上要是睡不着,数羊有用吗?”
  姜夷白他一眼:“可霜霜是狼啊!说你不活该都没人信。”
  伸着懒腰从殿中踱步而出的临渊向来比较善于抓住重点,蹲在池边打量道:“那你究竟为什么睡不着?”
  大垂瞟一眼垂首织绡的姜夷,支吾半天,声音比水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临渊顿时了然,拎着后领口就把落汤鸡“小舅子”从池水里提溜起来。
  幼棠目瞪口呆,之前完全没察觉,他俩总是乌眼鸡似的关系竟不知何时融洽了许多。对于这一点,大垂解释为,男人嘛,成亲以后,总得有点不足为夫人道的小秘密,这就是牢不可破的交情基础。
  一对难兄难弟勾肩搭背,朝庭院南边的海葡萄架下走去。
  洋流却在此时变换了方向,将两人窃窃私语的话音卷到池边,一字不落漂进了夫人们的耳朵。
  “实不相瞒,小弟我励精图治,早已掌握了九九八十一个藏私房钱的好地方。”
  临渊嘶嘶吸气:“佩服佩服,那你还有什么好睡不着的?”
  “地方是找好了,就差银子啊!”
  “这就是你想不开了,守着会泣珠……呃,就算你不舍得让她哭吧,鲛人不还会织绡嘛,这几年海疆清平,海市上鲛绡的价码翻涨了好些,你还不知足,老惦记着存什么私房银哪?话说回来,我家幼棠比姜夷不知难哄多少,要实在应付不来,待本座传授你夫妻和谐的二十字真言,包管水到渠成水乳交融。”
  “夫妻和谐的二十字真言,是什么?”
  “夫人说得对,都是我的错,马上就去办,绝对保大的。”
  大垂掏出小本本,一字不落记下。
  “刚才说到哪儿了,私房钱是吧,要说一点没存上那是假的,临渊兄如此仗义,改日小弟必得做一回东……”
  正称兄道弟热泪盈眶,姜夷将手中玉梭一放,起身朝葡萄架下走去。不多会儿,就响起大垂一迭声惨叫嗷号:“夫人你误会了……啊不不不,夫人说得对,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
  始作俑者临渊上神,却觑个空儿绕回池边,将说什么都对的顺毛狸横抱回寝殿,还不忘顺手将门关得严丝合缝。被挥退的小蚌婢们鱼贯而出,脚步匆忙,一个个都莫名其妙红着脸。
  “这么坑你‘小舅子’,于心何忍呢,真是越来越没正经。”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这就叫不正经?还有更不正经的,拣日不如撞日,要不现在试试……”

锦芙篇
  老鲤皇不负众望,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破晶棺归位。变回赤尾鲤鱼的锦澜,自称犯下大过悔不当初,愿长留在鱼鲮岛静心思过,替长姐尽孝侍奉父皇,从此不再离开玉琼川。
  流水夜宴摆足七天,“四海情圣”雍禾君就快过上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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