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溟甄眼眶通红,死死咬着下唇憋住,嘭地一声重重跪在温掌门遗体前,额头青筋暴起,两手几乎掐破掌心。
“嗜朝辱我麓山,杀我掌门,此仇此恨,不共戴天!我温溟甄在此立誓,有生之年必当手刃仇人,为叔父,为山意,为麓山牺牲的所有弟子,报此大仇!”
此言一出,三名麓山弟子眼中的怒火也被点燃,纷纷跪下,立誓手刃嗜朝,报此大仇!
他们身后,谢隐垂下眼帘随着时儒清走出房间,蓬莱的医术就是再厉害,也做不到同阎王抢人,他们已经尽了全力,终究没办法救回温掌门一条命。
屋内很快传来压抑的哭声,众人在门外听得清楚,心里都不好受,默了半晌纷纷离开了。
枯月蹦跳着跟在谢隐身后,一条路她很熟,一路走下去就是谢隐的院子。行到竹林边,枯月绕到他面前边退边看他,谢隐神色淡然,只是眉间有不易察觉的郁色,想必方才温掌门的死对他并非毫无影响,
他皱眉的样子不少见,几乎每回见到她时心情都不是特别好,不过像这样因为情绪低落蹙着眉头的可怜样就就少见多了。
枯月恶趣味地伸出手指想去戳一戳他的眉心,快要挨到时谢隐忽然抬起双眸直直看着她,顺势把头偏向另一边,让她落了个空。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还有一更鸭!
第30章 装模作样
枯月手一顿,被他这么盯着没来由的有些紧张,他怎么总是给她一种他看得见她的错觉?
黑暗中轻微的脚步声传来,谢隐侧身望去,不多时,一抹倩影便出现在两人视线之中。
时盈快步走到谢隐面前,抚着胸口细细喘气,方才她收好东西出来时便不见了谢隐的身影,一问才知他已经回去,连忙一路小跑过来,总算赶在他回屋之前追上了。
她缓过气站直后,枯月才发现这个时盈身量竟然比一般的姑娘都要高上许多,枯月比谢隐矮了快一个头,时盈却只比他矮一个头顶,也就是说枯月在她面前生生矮了大半个头。
站在时盈面前时无端少了几分气势,这个发现莫名让枯月很难高兴起来。唯一庆幸的是两百年后蓬莱已经见不到时盈这个人了。
“远洲,你……”时盈只顾着追上来,却没想好要怎么同他说,一时有些无措,咬着下唇嗫嚅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师姐,我没事。”
她要说什么,谢隐心知肚明。
“尽人事,听天命,温掌门的死不是我们造成的,我也不会再如从前一般,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师姐莫要担心。”
时盈想的正是这个,听他这般说,舒了口气也放下心来:“那便好……”
见她似还有话没说完,谢隐问:“师姐还有事?”
时盈确实还有事,趁着如今四下无人,她也不多耽误,咬牙一鼓作气从袖中拿出一串扇坠,借着夜色的遮掩住微红泛红着脸,轻轻将它递到谢隐面前。
“远洲,上回说了要给你打个络子,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扇坠,正好上回下山在闽东一带无意发现了几颗罕见的珠子,便买了些回来做了这坠子给你……你们,你看看喜不喜欢?”
她拿出坠子时枯月就觉得这东西眼熟得紧,再听她一说,很快想起谢隐的玉骨扇上似乎一直就挂着这个坠子,她先前不知出处,还觉得这扇坠挺别致,没想到是她送的。
谢隐坦然接过扇坠道了声谢,时盈摇摇头表示不用,临走时往他手里看了一眼,含着笑快步离开了。
枯月面无表情看着谢隐将扇坠收在袖中,也不知怎么,就觉这坠子现在看起来完全没了当初那种好看的感觉,反而硌眼睛得很。
回到屋内,枯月兴致缺缺地将四周看了一圈,除了少了几幅字画,他的房中再没有其他的变化。
谢隐将扇坠随意放在案几一边就往屏风后换衣裳去了,枯月抄着手盯那坠子看了好一会儿,指尖轻轻一动,坠子便无端摔下地面,发出咚的一声脆响,滚了几圈后停在枯月脚边,珠子完好无损。
谢隐听到声响出来,正好看见扇坠摔下,快步走过来捡起重新放回案上,只是这次留了心,往中间放了些。
不知是不是枯月的错觉,她总觉得谢隐方才转身时,好像瞥了她一眼?
???
今天之内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给她这种感觉了,他到底是看得见她还是看不见她?
可要是真能看见,为何时儒清时盈他们却全然没有反应。枯月满腹疑惑,谢隐已经寻了一本书在烛火旁坐下。
外面响了两声闷雷,很快大雨哗哗落下,将院子里的树砸的啪嗒响,案边窗户没有关牢,有雨被风吹进来打湿了窗沿,窗下一方地面也没有幸免。
枯月晃到谢隐边上慢悠悠坐下,他看得认真,她便伸出一只手放在他和书的中间挡着,然而好半天谢隐也只是淡淡翻了一页继续看,不受她半点影响。
撇撇嘴,收了手百无聊赖趴在桌上,他盯着书看得认真,她盯着他看的认真。
谢隐看书的速度极快,医术上头许多药名晦涩难懂,枯月甚至连念都念不出来,他却能一目十行看得全神贯注。
很快又是一页结束,谢隐抬手翻过来,枯月心思一动,捉弄地往他手上吹了口气,将他刚翻过来的一页又给吹了回去。
谢隐眼帘微动,默不作声重新翻过去,枯月原封不动又给他一口气吹回来。
往来三回,谢隐终于长叹口气合上了书,枯月在旁边笑弯了眼,却见谢隐目光一转,揉了揉鼻梁:“你究竟要做什么?”
房里就他们两个人,谢隐这话只能是对她说的。
谢隐果然看得见她。看来白日在银花梨树下的时候,谢隐就已经发现她了。
这种被人耍的团团转的感觉并不是很好。枯月缓缓收起笑容,语气带着淡淡的不悦:“你竟真的能看见我?你既然看得见我,为什么又要装作看不见?”
谢隐收了医书放在一边:“蓬莱藏不住生魂,但凡修为高些的都能看见你。再者,生魂不会离开身体很久,你迟早会回去,我没有必要与你多言。”
“你知道我是生魂?”
“你身上没有死气。”
“你就不问问我是谁?”
“你是谁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
枯月拖长了声音,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灵光一现:“怎会与你无关呢?若不是为了你,我又岂会来这里。”
谢隐直道:“我不认识你。”
“你自然不认识我,不过,我认识你就够了。”枯月道:“我在门中时常听人说起蓬莱有位仙君年纪轻轻便有一身不俗的修为,样貌堪令世间所有女子一见误终生,我一直心心念念着想要亲眼看看,用尽办法才来了这里,你说和你有没有关?”
谢隐对她口中所说的传言颇为无语,无奈道:“既然已经见了,请回吧。”
“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只看一眼怎么够?”
对她的赖皮谢隐不置一词,自顾自起身去关窗户,枯月跟屁虫似的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好奇道:“你既装作看不见我,为什么不继续装下去?”
“因为我从未见过你这般……好动的生魂。”
“你是想说我烦人是不是?”枯月笑眯眯扬起脸凑到他面前:“那你有没有见过我这般好看的生魂?”
谢隐扫了她一眼,随手拿过一面铜镜以手拂过,放在她面前,枯月探头一看,里面只能照出一团模糊的烟雾,根本看不见她的长相。
“你眼里看到的我是这样?”
谢隐不答,翻过铜镜倒扣在桌上,起身道:“我要休息了,你出去。”
枯月:“外面在下雨,你听不到么?”
“生魂并不忌讳雨。”
“我首先是个姑娘,其次才是生魂。”
谢隐:“那又如何?”
枯月呵呵一笑:“你闭嘴。”
——
谢隐嘴上这么说,却也没有强迫让她出去,而是扬手在房中结了一道屏障,枯月被隔在另一边,连他半点儿影子都看不到。
枯月哼了声:“怎么,还怕我半夜掐死你?”
谢隐低沉的声音从另一边传过来:“男女有别。”
“我在你眼里不就是一团雾?”
“你首先是个姑娘,其次才是一团雾。”
被他用自己的话堵了回来,枯月翻了个白眼回到案边惬意地坐下,另一边有一阵细碎的声音传开,待枯月竖着耳朵仔细听时,又很快安静下来。
外头雷声还在响个不停,雨却没有刚才那么大了。
案几中间坠子实在碍眼,枯月动了动指尖,珠子便滚动着再次落到地上,摔得倒是大声,可惜还是完好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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