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让她就这样离开吗?”
“留着她,我还有打算。”
“但是……”
“你也认为,言儿不该留在我身边?”
“是,大人与鬼母是注定背离的立场,不可能改变,六天实在不愿看到大帝为大人你烦忧。”
“未成定局,我只是不愿放弃,你放心,虽说现在我没背负族人的压力,但我对十王殿还是肩负了责任,如有必要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闫时轮的话令杨智城也是稍稍安心,确实他竟然不记得了,闫时轮之所以会留在人世,也因为交易使然,即使真对鬼母姬雅难以忘情,他也不可能完全抛弃责任,任由这个人世间被苍鬼一族的有心人所颠覆。
“朔风,情况如何?”
“大人放心,人我已经带回,在他的房内,只是还没清醒。”
“稍后,我再去探他。”
“大人为何对他这般不同?”
“六天,你记不记得,一百五十年前,那青衫纸伞……”
“原来是他吗?”
闫时轮并未说完,但杨智城似乎已经领会到了,只是那个故事又蕴含了多少的心酸,杨智城已经记不清了,而他没料到,即使过了那么多年,即使这个人世间日新月异的变化,不管闫时轮走过多少的地方,人的缘分就是这样奇妙,因果牵连终将会再相遇。
“阿时,难受……”苍舒言凝眉,又向闫时轮的胸口处靠得更近。
“乖,没事了,睡醒了就没事了。”
闫时轮细声的安慰,给苍舒言带去莫大的宽慰,他很了解,以这样强硬的手法,迫使苍舒言吐出句芒的魂珠,那是一种极其严苛的术法,对苍舒言来说自然是难以承受,而如果不这样做,不仅句芒身死,对姬雅的完全觉醒也是一种推动。
一是为了救下句芒,第二闫时轮不希望在自己还没想出对策之前,苍舒言的意识就逐渐偏向姬雅,如果苍舒言本身的意识无法掌控这个身体,那早先他损失魂力逆天救回苍舒言的举动就失去了意义。
“大人,句芒情况如何?”
“我及时赶到,尚有一线生机。”
“那要如何处置?”
“句芒的事,由我处理,今日你也很劳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是。”
杨智城默默的注视着,直至闫时轮将苍舒言安顿在被褥之中,焚毁了句芒留下的人类皮囊,人才缓缓的退出房间,他明白闫时轮选择了一条最为艰险,也是最难的路,但自己却没任何的立场去阻止,因为他也希望,看到闫时轮的努力会有收获。
轻轻触摸着苍舒言光洁的额头,闫时轮的心不由的颤抖,指尖的冰凉与鼻尖充斥的鬼母气息,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迟了一步,令姬雅吸收了句芒的魂力,那后果闫时轮明白自己不能承受,一想到苍舒言会因此沉眠甚至消失,心头就止不住的剧痛。
“我该拿你怎样办。”闫时轮不由的喃喃自语。
“你本就不该救她。”
“谁?姬雅?是你吗?”
“你一定要分的这样清楚吗?难道我和她不是同一个?”
意料之外熟悉的声音,令闫时轮心惊,他没料到即使熟睡了,苍舒言的意识之中依然存在属于鬼母姬雅的执着,只是闫时轮并不希望这种意识交替会成为永久。
因为确实苍舒言就是姬雅,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无论当年姬雅是如何获得复生的机会,苍舒言与鬼母姬雅之间的联系是不可能斩断,而这也是自己会不由自主爱上她的原因。
闫时轮的指尖轻轻地摩挲着苍舒言丰润的双唇,确定了位置后他俯下身,双唇交接之处可见莹莹的淡蓝色光晕,似乎是本能,又似缺水已久的人初获甘霖的喜悦,苍舒言本能的吮吸着来自闫时轮的给予。
“我一定会找到方法,我不会放弃你,你也千万要坚持。”
闫时轮轻轻抚着苍舒言熟睡的面容,鬼气逐渐的消散,指尖所感受到的也也是逐渐回暖体温,还压的住,虽然未必有很长的时间,但闫时轮相信,会找到方法,至少他必须保证苍舒言的意识能掌控在她自己的心中。
当闫时轮离开苍舒言的房间,旭日已从东方升起,阳光铺洒在缀满露珠的屋檐之上,淡淡的光晕令人的心情不由的变得轻松起来。
林朔风还睡的很深沉,即使被解开衣衫,探查伤口,人也没有醒来,右胸之上狰狞的血洞,虽说已是不再流血,但闫时轮可以感受到,内腑创伤并不是那么容易痊愈。
手掌轻挥,仿佛施展什么法术,指尖便流出淡淡的金色光晕,神圣而不可侵犯,按在林朔风受创的右胸,神奇的光华渐渐的没入林朔风的体内,略有焦黑又翻卷的创口开始慢慢的愈合,真正深入肺腑的创伤也在闫时轮的神力推动之下开始恢复。
林朔风似乎感受到一股强大法力再替自己疗伤,迷茫间他又想起待自己亲如儿子的师傅,随后他缓缓睁开双眼,逐渐清明的视线中看见的是那清隽出尘的男人,他修长的五指间涌动的光华清圣却并不刺眼,抚过伤口的地方带来一阵舒适的暖意。
“先生……”
“你醒了,感觉如何。”
“要先生……耗费修为为我疗伤,我……”
“你因我而受伤,我合该救你,不用介怀。”
“先生,事情是怎样解决的……师傅还有师兄师姐他们?”
“沈岩本就是半人半鬼,他既不愿做人,你也该放下执着,只是你的师傅他甘愿牺牲,虽说并未改变什么,但却倾尽他所有的父爱,也算弥补了自己的愧疚了。”
“那大师兄他是死了吗?风孟村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安心养伤,风孟村的事,以后必然会有机会再去,但到时候我希望你不会再心慈手软。”
林朔风神色黯淡,虽然闫时轮并没有问这其中缘由,但是林朔风的心却十分的愧疚,有一些事情,他并没告诉闫时轮,但眼前的先生却似乎什么都知道。
“先生,我不是有心瞒你,只是……师傅与师兄的关系,我真的不知怎么和你说。”
“你的伤口已经愈合了,肺腑之处可还有疼痛,是否还会气闷咳嗽。”
闫时轮并没介意,甚至更关心林朔风的伤势,这令林朔风更是心酸不已,说不出话只剩下压抑在喉头的悲伤,这有愧疚,有心酸,还有的就是惆怅。
“怎么?”闫时轮有些无奈,虽说可以从声音去判断对方的情绪,但没直观的视觉总有些不便。
“先生,我没事了,我很好。”林朔风将自己的脸埋在枕头中,任由泪水肆意的流淌,他不希望闫时轮再为自己担心。
听着林朔风的声音有些闷,闫时轮微微一笑,唇角的弧度极为的好看,他的手掌顺着林朔风的胸膛至肩头,缓缓的摸到林朔风因为埋首在枕头里露出的后脑勺。
“像个孩子一样,这样闷着哭,不怕憋坏了自己。”
“先生,你真好。”林朔风吸了吸鼻子,将一张还有些稚嫩的脸露了出来,双眼微红还湿漉漉的。
轻轻揉揉了那柔软又有些凌乱的发丝,闫时轮的记忆不由的回到上一次混沌醒来之后的经历,那是一段在六天还没找到他的时候所发生的故事,即便很久远了,依旧能触动他的心弦。
闫时轮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展开怀抱,虽然看不见林朔风眼中的动容,但他很明白,林朔风此时需要这个怀抱,需要纾解他内心压抑已久的情绪,直到少年丢下迟疑,扑入自己的怀种,闫时轮的笑容变得更为开怀。
“今天哭过以后,就要长大了,你以后的磨难,总有一日要自己一人承担。”
“先生以后就不在教导我了吗?”林朔风原本点了头,但随即又摇头,他想永远都能在闫时轮身边。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我也不可能永远在你身边。”
林朔风不知为什么,对于也许某一日会来到的分别,心中已经开始不舍,但他却明白,没什么可以反驳的话,只能抓住眼前的时间,就如同师傅的离开,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而命运也是上天早已安排好的。
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纱,倾洒在苍舒言的床上,温暖的就如同闫时轮的怀抱一样,苍舒言悠悠的醒转,觉得自己仿佛做了很长的梦,梦中闫时轮温柔的语调一直在耳旁,似乎有了他无论什么艰难与困苦,都不在惧怕。
“阿时。”苍舒言能感觉到,自己的房内还有独属于闫时轮的味道。
赤足奔向阳台,苍舒言提在胸口的心终于安定,那个熟悉的人,还在那个蒲团之上,这是他每日清晨的功课,见他神色安然的打坐,苍舒言才抚平心头莫名的恐慌,但似乎又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了一些的异样,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第62章 意外的会面
在苍舒言的眼中,沐浴着日光的闫时轮身上就仿佛镀了一层薄薄的金沙, 清圣而儒雅, 十分的好看,苍舒言忍不住回忆起闫时轮做法, 驱邪灭鬼时的样子,就止不住的怦然心动, 下意识捂着阵阵燥热的脸庞。
悸动不已的心, 令苍舒言舍不得移开双眼,傻傻的趴在二楼的窗台, 直到闫时轮起身抬头的时候,苍舒言才意识, 经过昨夜自己竟然还没去关心过他,对比起来, 自己这个追求者好像有点失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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