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物质燃料工厂容易产生污染,在技术还不过关的情况下,只好让克拉姆辛苦一点。”通讯器里,沙门证实了我的猜测。
“我不辛苦。”克拉姆说着,往我的方向走过来,鲸鱼背上那么宽,他干嘛一再靠过来?
我一脚把他踢开。
要不是为了体验巡夜鲸的实际航行速度,我宁愿乘着我的飞船,清静又自在,放在考察号三上面,我真不放心。
0.3的重力让克拉姆飞了出去,他飞的速度太快,质量有问题,他再靠过来的时候,我拎住了他,不对头,不对头,以我精确的手感,他的体重不足0.01毫克!
这是什么生物?空心人?
克拉姆感激地看了看我,敢情他把握不了平衡才靠近我?沙门和朱诺都坐在鲸鱼的尾鳍上,那里位置不安全。算了,要是他飞到宇宙去,飘移气球的命运就降临在他头上了,太惨不忍睹,他只需要赔我一只眼睛就可以。
考察号一很大,比时计领的空岛高2.1倍的重力,大气密度高,富氧高压,陆地面积为主,只有三分之一是淡水海,绿白相间的星球因为特殊的环轨磁场,云气呈条状分布,又因为空气中含有大量的二氧化氮,红棕色的色条交错,在星球表面张力的作用下均匀分布,极为美丽。
这个星球就是后来的首都星海尔施罗姆,如今,她原初的模样只存在于我们的记忆和科教片里了。
巡夜鲸阿塔喷出宏伟的气柱,宇宙的灰和大气层的乳白都隔绝开来,黄豆大的雨珠砸在我黑色的防护服上面,一瞬间我好像翱翔在纯白的云海里,外界的风雨都不能侵扰这个小世界。
当仿佛返航汽笛的鲸鸣能够通过肉体器官听到时,我透过流动的云岚看到了辽阔的星球。
我知道这是个还很原始的行星,不过所见的景象仍然让我惊讶,陆地上大部分是苍莽高耸的丛林,间或露出让人想起古代遗迹的建筑,有锥形的庙宇,尖顶的石塔,缠满绿藤的拱门石窟,栩栩如生的巨型雕像,长长的高空廊道,甚至金字塔!而绿宝石般的海洋上,一座座浮游岛用纵横交错的阶梯和桥梁连接,漫不经心地飘浮在海平面上,有些也种满了郁郁葱葱的热带植物,就像前卫艺术家的图稿,杂乱却绮丽。
我们降落的是一座壮观的空中山峰,是个火山岛,冒着雪白烟雾的山峰别有一股美感。小小的村落总共只有七百四十六人,不过比起零星散落的其他岛屿,人口还算多的。
加上沙门提供的讯息,我估计克拉姆的国民不足三万。
给这么点人足足三个星球(一个还在造),真是超豪华待遇啊。
当然,按照负宇宙女性的生育率,若是不做节育手术,没几年这里的人数就会多到连蟑螂也觉得挤的地步,其实人口不是个绝对衡量指标。
变种铁桦木搭建的坚实高台,阿塔笨重却不笨拙地停靠,高高的柱子旁边,一个女孩拉扯挂着一排铃铛的绳子,发出清脆欢悦的嗓音:“雅拉!”(尊称:冕下)
她穿着简朴美丽的白色亚麻布裙,打着棕黑色的麻花辫,小小的纤足没穿鞋,双手都挂着贝壳手镯,星眸明亮又可爱。
嗯,比我想象的好,我以为会有一群上身赤膊,头戴羽毛,腰缠草裙的土著围着克拉姆跳大神,敬拜他骑着鲸鱼从天而降。
好吧,我是在恶作剧没错。
我对他就是没好感,没好感。
克拉姆和沙门、朱诺都没有穿防护服,这里的空气有少量□□和氟气,对人体有害,不过我好歹是白银炼金师(实际应该是黑金),还做得到暂时性的改造体质,速效救心丸也随身揣着,说来不太好意思,因为拖后腿的碳基构造和多次意外,我的内脏都有不同程度的衰竭,长期饮食不规律使消化功能紊乱,胃多次修补,还有点偏头痛,这事只有多莉雅知道。
反正死不了,无聊的旅途中,小病也是怡情。
这个岛的人非常热情,接到那女孩的报信后,奔出屋宇的岛民都聚拢过来,挥手大声招呼,有的直接叫克拉姆他们的名字,有的叫“维因那提亚”。
我一愣,维因那提亚,这个发音在古老的宾格语中有,意思是宇宙中的极光,陆上彩虹。
这是时计领的一门语言,时计领语系混乱繁多,但是语言就是当年我和女王陛下一起制定、传播下来,我了解所有荒原宇宙的原初语种,这么说,这些人是时计领的移民?
大概是女王陛下当初试验品的漏网之鱼吧。
克拉姆介绍我,作为礼貌,我也脱下了头罩,不管克拉姆多么讨人厌,女性都是让男性身心愉快的存在。这里的女性人口占总人数的七分之四,大大超过荒原宇宙的平均水平。
他们脸上没有悲哀、愁苦、迷惘和麻木的情绪,充满蓬勃的活力和闪耀的希望。
村民拎着鱼桶过来喂鲸鱼,好奇地打量我,宇宙商人的确挺罕有的。
“塞亚,我们去吃饭吧,这里的海龟肉我也喜欢。”沙门招呼我。
“你的合金牙要千年老龟才有挑战力吧。”我一边走过去一边奚落。
我很想忽略克拉姆,可惜他的脸时刻散发着光芒万丈的存在感,所以我知道他跟在我们后面。
自告奋勇招待我们的就是拉铃的女孩,叫安布,是这里木匠的孙女,也是灯塔瞭望员,日常工作是挥旗和点灯为靠岸的船只导航,是个非常阳光开朗的孩子。
负宇宙少见这样活泼欢快的女孩子。
“雅拉,沙门,朱诺,塞亚先生,家里有两个大海龟,我叫我阿姆蒸出来,先吃点儿奇奇藻,爽口新鲜着呢,我用干贝炒的,爷爷昨天还捕了一条好——大的红雷姆旗鱼!我填了新找到的香料,我们盐烤了吃,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跟她交谈了几句,我大致掌握了基本语序,这门语言不复杂,多余的是冗长的变形词,他们还没有前缀后缀的概念,也没有缩写和成语,稍微多个新名词就加上一串次序繁复的词组。
但是她的语调丰富多彩,听起来很舒服。
安布的家在一个石窟里,岛上大多数人家都这样,夏季比较凉爽,深而曲折的洞窟因为一种发光苔藓一点不阴暗。安布家的洞口雕了个粗糙的浮雕,很难形容那东西的样子,像个矮胖的瘸子,丑的还挺好玩。我确定这东西不是古老的作品,却也费时耗力,因为它是用锉刀之类最小最简单的工具一笔一划凿出来的,简直是个旷日持久的大工程。安布含羞带怯地看了看克拉姆,非常坦率地指着那个雕像说:“雅拉,我雕的你。”
多莉雅喵了一声,我确定她是想笑的!我发自内心地说:“像,非常像。”
沙门投来不认同的一眼,并且说:“不像。”
安布很伤心。
这铁皮脑袋!怎么可以伤害女孩子纯洁的心灵,那是比克拉姆奇怪亮晶晶的眼神更单纯的心地啊!
克拉姆伸出手,按上那具石雕,一微秒后,那雕像变成了与他完全相似的石雕,他得意显摆地看向安布,真诚地说:“这就像了。”
我看到安布嘴角抽动,露出个有些难过,又柔和璀璨的笑容:“谢谢你,雅拉。”
这个他妈的混蛋,还真不了解人类啊,他以为这么做安布会开心吗?
话说回来,克拉姆又有什么必要理解和讨好人类呢?
这里的所有人都该对他感恩戴德。
我并不是讽刺,我真心认为这件事克拉姆没错。
安布不可怜,也没必要自怜。
这宇宙其实很公平。
人人要付出些什么来得到回馈,人人要安身立命从而改变自己,人人可以抗拒又必须接受命运。
或者说,安布,你是个好孩子,是个命运多舛又温柔善良的人类,多宽容一些你们的统治者。
“嗯……”我脱下安布一枚贝壳镯子,放在那个“克拉姆”的头上,“供奉。”我还是想臭臭他。安布真正笑起来,笑得比夕阳更美,我回以微笑,这个可爱的女孩,希望她一生幸福。
晚餐很丰盛,安布的母亲为我们加菜,松软喷香的蛋酥和熬得入味的鱼子酱,都是我以前没吃过的美味,海龟羹和肉多数进了克拉姆嘴巴里,沙门主攻海龟壳(只有他和朱诺咬得动,克拉姆大概也行)。
我和多莉雅还吃了海龟蛋,补充营养的机会不能放过。
自从发现和克拉姆的实力差,我放下了仇恨,横竖我不能拿他怎么样,也就没必要在心中愤愤不平,徒然损伤健康。
从安布的例子,我也知道了,搞不好当初克拉姆还是抱着好意给我装上那只多功能右眼的呢,哈。
不理他,最好那只海龟爪子噎死他!
安布为我们忙碌地张罗,端来大盆的菜肴,蹦蹦跳跳地跑开,洁白的身影像一朵会走路的海宇花。
她的家人也都是好人,大约在这地方,也没什么使坏的动机,纯朴的居民。
经过二十天的四处勘察和详细询问,我确定了需要整修的报告。
考察号一,当地人称为罗姆利尔的行星是个极其年轻的星球,差不多就是个人为捏造的土团,金属可怜巴巴的七种,没有层层叠叠标志漫长进化的地层,海洋是个空荡荡的蓄水池(甭管放进去多少养殖鱼),唯一可取的是有青菌藻,这种绿藻可以吸收水分子排放氧,产生光合作用,这就有了大自然新陈代谢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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