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女性站直身子,点点头,目光威仪而铮然,“黎明到来前的黑暗总是最难熬的,我们要挺过去,星神会保佑我们,星辰之光永不消逝。”
“永不消逝。”众臣低声应和,语气坚定。
“凯恩,既然外面的情况如此糟糕,恐怕这里也不安全了。”
“是,微臣尽快规划出一条逃生路线。”凯恩不意外地从命。
当他和另一名侍卫小声商议,看到主君微微侧过头,在灯光照耀不到的阴影中,流露出一丝情绪波动。
凯恩知道,她是在思念两位亲人。
这些日子,这位继位不过两年的女皇展现出惊人的沉稳和镇定,固然有忠心的臣子辅佐,可是这么险恶莫名的境况,君王自己失去信心,再强的向心力也会崩溃瓦解。
只有在这时候,她才会露出一个妻子和一个母亲的哀伤与脆弱。
“高文陛下和尤菲殿下一定没事的。”侍女也察觉了主君的忧伤,柔声劝慰。
“嗯。”那更像是让自己相信的声音。
光,交织着没有词句的哼唱盘旋在绿色的天空中,它们纠缠着,肉色的形体和亮色的丝线扭结在一起,随着常人无法听见的音律落到了像是银色之湖的地面上,蒙昧不清地闪动。无数剔透坚硬的美丽晶体从流动的银色地面高高长出来,如同祭坛一样拱卫着那异形的肉茧。
互相拥抱的肢体不断闪烁出柔和的光亮,偶尔漫卷着四处扩散开来,组合出无数翅膀般精美绝伦的光色纹路,肉眼无法辨识的几何图案在每个瞬息浮现,又好像被吞没似的在银色地面下形成更多倒影,再度穿透水波涌出生长,那纷乱繁复的构造带着难以形容的美,不容于正常世界的恐怖蓬勃,所有的触须如同呼吸一样微微晃动着,散发出耀目的光芒。
如果从整个庞大得不可思议的能量线路观察,她的姿态就犹如蜷缩着等待孵化的片翼天使。
“真是美丽的情景。”
站在水色的平台上,逶迤而下的黑色长袍在拖曳到地面的部分,像水中烟雾一样飘动着,银色的长发律动着清冽的光辉。
他说话的对象,是站在右侧位置的娇小女孩,顺直柔亮的白色发丝反射着碎散的光澜,身穿暗红星河图纹的银白长裙,裙角繁琐而复古的金色层叠花边是时轮的形状,白色羽毛装饰的奢华钻石怀表戴在胸前,闭起的眼睫下隐约可以看到一线殷红诡艳的流光。
“罗切斯特,你似乎还不能听见她发出的声音呢。”
从白银女王轻启的朱唇,流泻出异样的音符,那不是人类的喉舌能发出的音节,诡异又甜美,圣洁却恐怖。
绚丽的金光游动,像是花朵膨胀的躯体舞动得更欢快了,同时,如同倒伏涌动的流泉,光茧内部的空间扭曲震荡,一瞬间旋转的光斑形似人类女性孕育新生命的胎盘。
看着这情形的乌拉拉,脸上流露出好奇而动人的神情:
“你怎么看生物的繁衍行为,我亲爱的罗切斯特?你想必知道,我可以透过无数方法制造生物,但我没有低等生命胎生和产卵的功能。作为所有种族的天性,那似乎是一种有趣的个体欲望。就像把小熊的肚子剪开,填进棉花,拉出血肉,美丽的感觉总是无法衔接呢。”
“哎呀,不是神圣的行为吗。”归一会大主教唇角勾起绝美的笑弧,“据我所知,也是诸海之神唯一不擅长的领域。”
乌拉拉快乐地笑起来,她宽大的袖子掩住半边容颜,轻点的足尖在半空中交叠出漩涡,超越了人世的语言和歌喉就像海中的波浪,荡起空灵的旋律。
她轻盈的身姿,和那样的笑声,都美丽至极。
“你经常有惊人之语,我可爱的罗切斯特。没错,从概念和存在形态上来说,我们的神大部分是雄性的。极少数的例外,也是雌雄同体。当他们从名为白海的摇篮苏醒,来到我们的世界,那青涩又稚嫩的姿态,就如同从茧中挣扎而出翅膀还黏液斑斑的蝴蝶。”
那个异形的胎盘静静聆听,随着白发少女变幻的音符,分裂伸展出无数细小的触手,宛如海草,又如丝带般轻柔,划出一道道缤纷美丽的光带,将白银女王拥在当中。
“神界一直在召开等不来客人的茶会,那里没有杂质,只有寂静的白与疯狂的红;人间疾病和灾厄交缠,迷惘与恐惧让脆弱的小生物找寻到自己的生存意义;心是希望与绝望都不存在的空匣子;建立羁绊吧,经历能把悲伤都忘记的舞会吧,将挣扎放在宿命的掌心肆意欣赏,是让人类维护自身和尊严的唯一方式——我爱这个美丽新世界,毁灭前的刹那,那种苦痛实在太美了。”
白发少女韵诗般的歌调包容一切的沉沦,宛如漆黑圣典上描述的真理。
“尖晶石议会已经收到诸神灭世的预言。”罗切斯特以虔诚的口吻道。
乌拉拉笑眯眯地道:“一个种族想要如克拉姆所愿的觉醒,需要的不是实力,也不是第三类接触者,是为了某个目的奋斗到死的意志。不过,你一点也不纳闷吗,我聪明的罗切斯特,为什么那微小的波澜能引起整个白海的动荡?”
“就像螳螂如果能祈祷,那多半是祈祷不用结婚。”大主教耸了耸肩,“这样的臆测不合一个信徒的信条,我们没有更多的提示。”
“我倒是有些猜测。”乌拉拉认真地道,“包裹这个世界的混沌之卵从未破裂,如果它面临一个全局的机率振荡,要么是另一个事相宇宙对它进行了冲击,要么是来自内部的裂痕。”
这时,那些形如网状动脉的触手急切地蠕动起来,它们与那巨大的生态相比实在是太细小了一些,更像是人类的毛细血管,而这还远远不是她的本体。
罗切斯特能够感觉到,脚下纯能量的银海,某种难以表述的,宛如生物组织,又像是无比庞大的机械装置,不断地延伸着,如同要抵达那浩瀚的虚无尽头——神之乡白海。它的内在核心有一个不停收缩膨胀的菱形物体,坚实又飘渺地律动着,投射出极光般瑰丽的光带,无数肉体的能量管道像获得了强劲的生命力一样无尽地延长,几乎要超出他所能感知的范围了。
银色的地面渐渐变成了纯粹的金色,隆起一层又一层模糊不清,又是实实在在的闪光波纹,构成脉动的巨浪,慢慢变成了花苞的深蓝结晶状,包住了等待苏生的异形生命体。
“伊萝耶尔想要诞生了吗?”银发青年近乎迷醉地注视这一幕。
“嗯哪,这孩子想爸爸了。”白银女王喜悦地抚摸温暖美丽的光晶,听到了一丝丝传播到空气中的声音:
父亲大人,好想快点见到你!
父亲大人……
阳光照耀在深蓝的床单上,静止的手指动了动,一蓝一灰的双眸在朦胧的金色中睁开。
“哥哥!你醒了?”
塞亚坐起身的同时观察投进窗子的日照角度,眼神从茫然到清醒,朝妹妹绽出灿烂的笑容:“哟,艾娜,不睡个午觉吗?这么好的天气。”
艾娜紧紧抿住唇,哥哥的一生有多少记忆被无声无息地抹去,造成如今他这样扭曲的性格?
克拉姆不意外,基于暗示冲击脑部后的自我保护机制,塞亚只能处理掉他不认可的部分。
他身上就带着这样一种气质:路自己走,事情自己想,问题自己解决,如果解决不了就自己承受后果。
教皇抱起恋人,往外面走去。塞亚一愣后大喊:“你干嘛?反了吗!”看来他要振振夫纲了。
“我想让你到花园走走。”
“那也不用这样!”
目送两人离去,艾娜知道,每次暗示稳固下来,因为脑中的伤损,塞亚的身体可能会麻痹一段时间,如果他自己发现,免不了精神又恶化,只好用各种办法糊弄过去了。
随即,她注意到,在克拉姆踏出房门的一刻,塞亚下意识地越过他的肩膀,眼光下移,瞥见地板上跟着出来的红色小猫,就浮现出难以言喻的安心之情。
“?”这个场景在艾娜心底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带来新的疑问。
小辈们都知道了塞亚昏倒的事,伊恩的脸色尤其难看,他知道乌拉拉做过什么混账事,没想到变态之路没有止境,她还在塞亚脑子里打下“所有物”的标签。
这种女人不杀掉,哪里还有天理啊!
她最好不要还给塞亚生了个孩子之类。从安塔隆联想到奇怪的方向,伊恩浑身恶寒,因为太过恶心而没有想下去。
如果塞亚醒来,看到一群人围在床边活像守丧,肯定会起疑,伊恩等人只好在卧室对面的沙龙焦急地等待,幸好塞亚看起来没什么事。
当然,只是看起来而已。
“哥哥,白银女王是怎样的人?”
“啊?”黑发青年端着茶杯,在悠闲的午茶时间,说这种话题让他怔了一下,不过幼崽们早就应该询问敌人的情报了,虽然印象里,他和女王陛下接触不多。
仔细思量了很久,时计者发现他居然有许多话可以说。
“女王陛下是个疯子。”塞亚慢慢地道。
果然!伊恩在心里咬牙切齿:那种疯狂恶毒的女人就是大变态!艾娜暗地里庆幸哥哥没有忠诚的概念,不然就不会透露上司的隐私。也可能乌拉拉不在乎,毕竟她那样的强者,不是所谓的秘密能打倒,更不可能有阿基里斯之踵那种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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