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实现了她的愿望,忘记沉重的过去,以美好的姿态重生在新世界。
他的女儿,梅塞德丝。
艾娜扁了扁嘴,心情极其复杂。
“这么说,哥哥,你救了瑞泰尔的先祖?”
“那种事,根本无法坐视吧。”塞亚蹙眉。艾娜只好点头。塞亚似乎恢复了悠闲的心情,慢悠悠地倒起红茶:“瑞泰尔根深蒂固的种族洁癖,就是源自惨烈的历史教训。他们把灵魂中的恶质,归类为‘世间一切之恶’,不能忍受污秽的部分,追求极致的道德修养和与之匹配的实力。嗯,他们对遗民的偏见,也是这么来的。当然他们不会杀死遗民,只是礼貌的驱逐,给予人道援助。”
这真是仁至义尽了。伊恩心道。哪怕当初满怀愤恨的霍尔顿听到这故事,也没什么可说的。
盖亚小小的双手交叠在胸前,这是个祈愿的动作:“如果都可以这样,不要把仇恨和杀戮带到下一代就好了。”塞亚看了她一眼,眼睛亮得出奇,像燃烧着一种常人看不见的火焰。
“瑞泰尔人继承了最后的传承,生物文明、意念文明和机械文明,除了瑞泰尔可以说是复苏文明,其他后兴种族都只能算是复制文明。”
塞亚结束了一番长谈,做出赶人的手势:“好了,历史课上完,去锻炼,去睡觉,去做饭。”
“哥哥~~”艾娜赖着不走,等伊恩他们先离开后,走近兄长,“遗民和负宇宙之间的纠葛没有这么容易了结,绵延不绝的恨也是一场复苏的循环。”塞亚看着她,没说话。
“哥哥,什么是两个宇宙的出路?公理么?和解么?”
艾娜知道她的哥哥有多么敏锐智慧识人心,与其将来被看破自己的狭隘心思,不如用坦然和诘问先摆出钻牛角尖的态度。
“克拉姆那家伙,相信在最黑的深渊有最明亮的人性之光,相信黑夜之后有黎明,相信善和美不灭。”塞亚闭了闭眼,“我认为两个宇宙都没有公理,公理只存在于弱者的怨恨和自我安慰中,以及强者的良心里。”
他的眼中是荒凉的沙漠,温柔而苍茫,就好像他捧起、细数过无数的沙子,将它们聚成了这片空旷的白海。
哥哥……艾娜心中酸楚非常,情不自禁地抓住他的衣襟,结结巴巴地道:“那就不要——对这个世界的人太留恋!你看,回忆会成为负担,你也做不了巧合以外的事,你跟我们的邂逅就是,不如珍惜这次相遇——如果我能解开白银女王乌拉拉对你的生命禁锢,你跟我们回地球好不好?”
“……小仓鼠,你在求嫁娶以后携带亲眷吗?”塞亚呆楞,笑得欢畅不已,“伊恩肯定一辈子被我管制,这还用说。”
艾娜放心了点,随即,秀丽的容颜因为从心浮起的情感而微微扭曲。
“哥哥,我绝对不会原谅归一会和时钟城,我也讨厌长久以来漠视、旁观那么多遗民悲惨际遇的负宇宙。我不管他们有多少苦衷,有什么历史陈因。”
“嗯,这是当然。”塞亚观察妹妹的表情,带着少许忧虑道,“但是艾娜,不要忘记你旅途中得到的帮助不仅来自你的同胞,还有这个宇宙的人们。我不是因为同情救瑞泰尔的人,那个黑暗的、蒙昧的时代有闪光的印迹,也铭刻在你心里。”
金发少女无言以对,她知道那是什么。
善意,和希望。
人与人存续的纽带,当初贝尔夫人给他们的一盏灯。
黑发青年抱紧了妹妹,胸中再次涌出一股深刻的,失而复得的珍贵情感,流泻而出的语言宛如溢出胸口的丰沛之情。
“艾娜,不要放弃你的信念,善之所以显得卑微,是因为这善无处不在。就像你从前的世界,善会组成一片大地,让你能够安心地站立其上。”
如果他还有什么愿望,除了能回到守侯他的克拉姆身边,就是用他至今拥有的全部力量,给这个女孩打造一个幸福安全的天地。
从这双手臂感到坚定的支持,艾娜的心安定下来,不再失落,不再患得患失。
目送艾娜开心地推着餐车离去,塞亚既欣慰又不安。
妹妹依赖自己是很好,可是妹妹长不大离不开家,好像……有点不妙?
带着纠结的心情,塞亚继续敲联络器,越敲越火大,禁不住骂道:“克拉姆,你这个混蛋。”
他素来克己,这番咒骂已是打破了一贯的做人准则。就算在同克拉姆闹得最不可开交的时期,他也不会绝情到这地步,连紧急通讯都不接。
看向立体屏幕中排列异常的光点,他眼底浮起另一层思虑。这时,小窗口中浮现出一个黑发少女的身影,放大到中央。
“塞亚,我的父亲大人,为什么迟迟不进来呢?你终于学会‘近乡情怯’这个词了吗。”
“梅塞德丝。”虽然有心事,塞亚还是绽出发自于心的笑容。
瑞泰尔的天网俏皮地笑起来:“快来吧,不然,罗克兰的一家旅店就要成为历史遗迹了。”
难道……塞亚又是惊喜又是疑惑。
旅游城馆罗克兰以风景优美的人工河和四通八达的水运闻名七国,在空港,塞亚让妹妹弟弟朋友背诵了《瑞泰尔行为守则20000条》,下去时,艾娜等人已经连路都不会走了。
瑞泰尔人,不,瑞泰尔以外的六个国家平常到底是怎么遵守这么多条例的?
当塞亚沿着河岸急切地寻找目标的旅店,一个尾音上扬的女声叫住他:“塞亚。”
“呃,维多利加。”黑发青年惊讶地驻足。
那是个身形可爱的小淑女,站在波浪形的船头,身穿哥特风的蕾丝边黑色蓬蓬裙,头戴绑蝴蝶结的太阳帽,黄金般闪耀的长发在夕阳的衬托下更为灿烂,澄碧的眼眸仿佛散发着令人无法移开目光的魔性。
鸣笛的汽船从她身边经过,粼粼波光映着两岸的古旧建筑,艾娜和伊恩一瞬间想起了十七世纪的伦敦。
猜出这个少女正是女性的克拉姆之一,两人面面相觑,零号刚醒,女性体的他怎么会醒来?而女性的克拉姆醒了,为什么潘德拉贡上面的阿尔托莉亚没动静?
塞亚也有同样的疑问,只见维多利加两手提着厚重的裙摆,缓缓走上河堤。
“啊……”伊恩低呼了一声,《守则》上写着,无交通指示牌的地方禁止通行。
违规!他着急地四下环顾,生怕被巡警看见,瑞泰尔的处罚力度相当严格。
“愚蠢的规则只用来约束软弱的凡人。”看到他的举动就知道他担心什么,维多利加一脸不屑,站到恋人前面,“不用等零号了,他不会来了。”
莫名的感到一种侦探小说常见的凶杀气氛,众人愣神,维多利加说出答案:“因为我们把他打得半死。”
“你们…你们造反了吗?”塞亚惊愕至极,艾娜等人的嘴巴也张得老大。
“为了帮塞亚出一口恶气。”
“我从来没要你们打他啊!”黑发青年抓狂。艾娜等人同情地看着他,如果一群暴徒殴打了恋人,那么可以拳打脚踢回来,可是许多恋人群殴一个恋人,这又怎么办?
蛋疼啊。
艾娜再次深刻体会到了教皇的抽风性格。
塞亚镇定下来后,脸色阴云密布,这看似是场闹剧,但是所有的克拉姆感觉同步,维多利加她们做这种事,也不好受。
“我不会对你说谎,塞亚,所以我不能告诉你真相。”维多利加人偶般精致的容颜毫无表情,清澈的绿眸递来透析的目光,“其实你心里一定明白。”
塞亚紧紧抿住唇,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阻塞住胸口,窒闷得无法呼吸。
维多利加不意外地侧了下首:“跟我上船吧。”
伊恩有些奇怪,从前每个克拉姆都对他们十分友善,只有这位,似乎很冷淡?
金发女孩独自站在船首,若有所思地拿着一只青花陶瓷的烟斗。艾娜暗恨哥哥带坏了克拉姆,连瞪了塞亚几眼。伊恩咬耳朵告诉她维多利加扮演的是一部动画《GOSICK》的女主,那是一件道具。
塞亚走过甲板,靠近恋人的同时低声道:“拉非雷已经在时钟城做人质,我不需要你们为我做更多了。”
维多利加看了他一眼,叼起烟嘴:“其实零号担心的只是小问题。”
“?”这回时计者真心地不解。维多利加深邃的碧眸波澜不惊,默默将烟斗捧在手心。
所有人格中,只有她猜到塞亚是什么。所以不得不用特别的手段把自己分离出去,成为一个隐藏的异类。
“塞亚,你记住,如果有一天你必须否定他人和世界才能确立自己,那么就否定吧。”
金发少女直直看向恋人,一字一句没有起伏,却宛如压着无上的重量。黑发青年惊讶:“我没有这么中二吧。”
“这可未必。”维多利加嘴角翘起揶揄的弧度。
塞亚烦恼地耙耙头发,如果其他克拉姆是因为天马行空的思维,他有时跟不上,那么维多利亚就是让他真的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维多利加,是“完全讽世智慧”的负面人格。
如果拉非雷是后天导致的恶向发展,维多利加就是人格思辨后的自主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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