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虽也疑惑陆缜怎会突然前来,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笑道:“二弟要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也让我们有个准备不是。”说着,又忙拉过陆吟,道:“吟姐儿快过来谢过你二叔!”
陈氏说什么,陆吟就做什么,不费脑子的事情她最喜欢了。
正待俯身行礼,却被陆缜托住了手肘,陆吟一怔,从善如流直起了腰身。
只听陆缜道:“都是自家人,吟姐儿不必多礼,今儿是你的大日子,我原本安排了时间过来的,只是朝上突然有些紧急事情需要处理,这才晚了些,好在终于还是赶上了!”话语中满满都是解释和抱歉的意味,让陈氏、冯氏和姐妹几个心中愈发感到奇怪。
陆吟当然也觉得不对劲,思及前日晚宴陆缜突兀地看她那一眼,心中的不祥感愈加浓重:“二叔能来,吟儿已经十分感动了,您再这样说,就太折煞侄女儿了。”
陆缜闻言,心中不免一窒,秦师,你就一定要提醒我辈分这件事情吗?
但陆缜可是混迹官场的老油条,怎么会被陆吟简简单单一个称呼打倒,他笑道:“笄礼还没完不是么,继续吧,别因为我误了吉时才是!”
陈氏回过神来,忙道:“是呢,来来来,吟姐儿,咱们继续。”
陆吟自是听从陈氏所言,静静走到她应该站的位置,直到小陈氏一句“礼成”响起,陆吟的及笄礼终于完成了。
陆榕对着陆缜插科打诨般笑道:“二叔可太偏心了,大姐和我及笄时,您都忙着朝政没出席呢,今儿三妹妹可是得了天大的面子!”这话酸味颇浓,虽是句玩笑话,可其中开玩笑的成分有多少只有她自己清楚。
陈氏轻轻拉了拉陆榕的手腕,也笑道:“榕儿不许调皮,你二叔当然是正事重要,瞧瞧,又贫嘴了不是!”
以陆缜的头脑,自然有上百种方法把眼前的局面圆过去,不失体面又不显尴尬,可是他开口说的偏偏是:“你和桐姐儿的及笄礼那般隆重,二叔来与不来,差别不大,可吟姐儿就不同了,你也知道如今的局势,只能委屈她了,正因为如此,二叔才要过来替吟姐儿添添人气。”
这话一出口,满屋子的人脸色都变了,陈氏那张脸明显已经是在强颜欢笑,陆吟心中暗暗叫苦,陆缜到底想干什么,想让她好不容易改善的局面一朝回到解放前么!
陆缜却不管这些,站起身来问道:“好了,笄礼也完成了,吟姐儿可要回去?”
即便方才陆缜的话惹得满室尴尬,陆吟仍旧会征求嫡母的意见,毕竟现阶段陈氏才是她的衣食父母!
陆缜在场,陈氏自然不会阻止,只是等陆缜去了北疆,陆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好日子过,一想到这些,她心里就有些埋怨陆缜,他方才的话分明就是故意的。
陆吟和陆缜一同回的院子,一踏进自己的小院,陆吟吓得几乎要把迈进去的腿再缩回来。
她的院子怎么了?
摆在那儿的十来口大箱子是什么鬼?
陆吟转身直视陆缜,那眼神明晃晃的就是在问:这究竟怎么回事儿?
陆缜只是轻笑,也不说话,就这么弯着笑眼看她。
陆吟有那么一瞬被晃了眼,随即暗自腹诽:陆缜你这是在显摆自己长得俊吗?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了一刻钟时间,陆吟终于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不知二叔到底是何意?”言下之意是,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这么玩儿我有意思吗?
陆缜道:“吟儿今日生辰,又是及笄,二叔把这十几年未送的礼物一次补上,不好吗?”
陆吟僵着脸,木木地点点头:“多谢二叔!”听他唤她“吟儿”怎么就这么不得劲儿呢!
陆缜又道:“还有呢?”
陆吟皱眉,思索片刻,答道:“二叔盛情,吟儿无以为报!”说罢,还兀自福身行了礼。
陆缜挑眉笑道:“吟儿就没想请二叔进去坐坐?”
陆吟有些犹豫,她感觉陆缜肯定发现什么了,否则在这么忙的局势下,他还有闲工夫来逗着她玩儿?
她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陆缜微笑道:“居所杂乱,实恐污了元翁的眼!不过您既然如此盛情,吟儿再推拒就是不识好歹了。二叔,请!”
☆、谪仙首辅(11)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院中正厅,屋里空无一人,蓝玉、暖烟两个丫头又不知跑哪里去躲闲了。
陆吟的屋子说是正厅,其实不过摆了一张案子并两把椅子,正对门的墙上挂了一副泛黄的清风竹石图,此外就再没有其他了,简洁得几乎可以用简陋来形容。
陆缜做了挺久的梁上君子,对陆吟院中的事物都不陌生,只是此刻必须做出第一次过来的模样:“怎么住得这么简陋?伺候的人呢?”他皱眉问道,显然对陆吟的处境很不满意。
陆吟转身面对陆缜淡笑道:“我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能过日子就好。”说完,轻拂衣袖,落坐在右侧椅子上,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
陆缜也不客气,一掀衣袍,径自在左侧椅子上坐了:“你还是这样,一点都没变。”
陆吟挑眉望着陆缜,但笑不语。
陆缜沉默片刻,带着些试探问道:“你不想对我说些什么?”
陆吟道:“如今这样的境况,说了也是徒增烦恼,不若就这般顺其自然。”
“可我不想看你再这么下去了,你是不在意,你从来都没有在意过,这么多年了,我从没见你对任何人或事有过一丝一毫的在意!”陆缜一直对她这种轻视一切的态度非常愤怒,“可是我在意,在意你是不是还活着,在意你过得好不好,在意你所有的一切!”
陆吟心中默默扶额,到底还是说破了,她长叹一口气,无奈道:“缜儿……有些事情,还是留着一层窗户纸比较好。”
见她终于承认,陆缜虽早就看破了她的身份,此刻却依旧激动异常:“秦师,我……这些年,我很挂念你!”
陆吟笑着点头,道:“我知道。”
虽然仍是十五岁小女孩的躯壳,可在陆缜眼中,此时的陆吟有一瞬和当年的秦师重合了。
陆缜气得牙痒痒:“那你就这么忍心瞒着我?你明知道,我……”
陆吟有些尴尬地咳了咳,打岔道:“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第一次见!”陆缜毫不犹豫道。
“嗯?”陆吟明显不信,借尸还魂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看一眼就能确定!
陆缜带着些泄气道:“本来只是有点怀疑,后来以为你不会水性,就打消了这点疑虑。但是你去家庙之后,我派人调查了你这些年来的行为举止,发现自从十岁之后,你突然判若两人,我立刻明白你那时是故意蒙蔽我的。”
陆吟呵呵笑出了声:“所以我那时把你教得这样出色,到底还是坑了自己!”
陆缜发现现在的秦师,每一句话都能让他生一肚子气!
“现在的缜儿,秦师觉得如何?可还入得了眼?”话语中的撩拨之意十分明显。
陆吟深觉不能把话题继续集中在陆缜身上了,再这样下去是有一定危险的,她有些生硬地转移话题道:“你确实十分优秀!对了,你可认识楚越,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可值得托付终生?”
刚被顺了毛的陆缜还没喘口气,就又被陆吟气得半死,他唰地站起身来,背对着陆吟有些口不择言道:“不认识!没见过!听说从战场上下来残了!”
陆吟明显不信,她慢慢绕到陆缜跟前,强迫他直视她的眼睛:“缜儿,你看着我!记住,你现在是而立之年,不是当初那个十三岁的少年!”
陆缜理直气壮道:“我无论什么年岁,经历了什么,在你面前,仍是少年!”
陆吟有些生气了,严肃道:“陆缜!”他这人怎么就这么犟呢。
见事情有些大条,陆缜瞬间改变了策略:“我过几日就要出征了,要上战场,很危险的,这种时候你还要气我。”
陆吟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不知道是谁主动请缨的,又是谁说当此之时,收复失地唯他一人的!”
“嘿嘿嘿,”陆缜腆着脸笑道:“那不是安慰母亲么!”
陆吟道:“我调/教出来的人,若是连战场都上不得,回头可别再叫我师父。”那霸气侧漏的范儿,让陆缜一时间看得有些痴了。
“行了,赶紧跟我说说,嫡母为什么会把楚越这门亲事给我?”
陆缜见躲不过这个话题,只得按捺住内心的酸味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得从两个月前和突厥的战事说起……就是因为武宁公楚信战死,楚家被降了爵位,楚越断臂且瞎了一只眼睛,大嫂才想方设法促成你和他的婚事的。”速度十分之快,以至于让他措手不及。
怪不得陈氏如此好心,原来是这么回事儿,“那在你看来,楚越是个怎样的人?”
“嗯……青年才俊,厚积薄发,推了这门亲事,有她们后悔的时候!”陆缜实事求是道,虽然他不乐意看到秦师对楚越产生好感,但也不屑在这种事情上撒谎,“不过……比我还差一点点!”
陆吟嗤笑:“你脸可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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