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江清明又像没头苍蝇一样,开车改道去了廖家村,到了廖家村,江清明把车停在廖家村废墟的空地上,我们下车上了廖家村后山,可是满山坡子转悠了半天,脚都该走出泡了,却连半个人影都没见到。
廖家村的后山很大,荒草丛生,灌木繁茂,我看着眼前的荒山野岭,心里一阵绝望,也不知道那个廖祖桥,到底隐居在哪里?如果能找到廖祖桥,或许也能知道廖宗棋是生是死。
后来,我们实在走不动了,就回到廖宗棋的坟前,在空地上坐了下来,江清明也说,如果廖祖桥在他住的地方,布了迷魂阵一类的阵法,外人在没有人带路的情况下,不知道阵法玄机,是永远也找不到他的。
我们不知道去哪里找廖祖桥,就在廖宗棋坟前守株待兔,希望廖祖桥能向上次那样,自己会出现。
可是,我们坐在廖宗棋的坟前,从下午等到傍晚,从傍晚等到星斗满天,也没看到廖祖桥出现,秋天的山里,气温很冷,而且还有蚊子,等到夜里十点来钟,也没看到廖祖桥出现,合计这样等也不是办法,最后无奈地下了山,开车回到市里,找了家饭馆填饱肚子,江清明开车,把我送回家里。
下了江清明的车,我往二楼看去,一片漆黑,看来爸爸和爷爷,应该都睡着了。
去后门拿钥匙开门时,心里有些犯嘀咕,每次我夜里要是出去太晚不回来,爸爸都会给我留灯,并且打电话催我回家,我今天是偷偷跑去的,白天的时候爸爸倒是给我打过两遍电话,问我在哪里,可是,晚上我大半宿没着家,爸爸只在吃晚饭的时候,给我打过一通电话,催我快点回来,在那之后,居然一个电话也没给我打过,我还没回家,他们就睡觉了?
我开门进去以后,冲着坐在车里的江清明摆摆手,告诉他回去早点休息,江清明非要看我房间的灯亮起来,他才放心。
我勉强地冲他笑了下,关好房门,打开手电从一楼的货架中走过,上了楼梯,顺手把楼上走廊的灯点开了,也没发现哪里不对,就推开自己房间的门,进到房间里,走到窗边,拉开窗户,看了眼江清明的车还在楼下,就在微信里给他发了条语音,江清明从车里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确定我安全到家了,才启动车子回去了。
江清明走后,我拉上窗帘,走了一大天,脚底板感觉都要断了,就想去卫生间洗把脸,好上床睡觉。
可是,当我走到卫生间门口,刚伸手把卫生间的推拉门,拉开一条缝,惊愕地瞥见,卫生间的地板上,有一条人腿,看裤子好像是我爸的,我脑袋轰的一下,以为我爸晕倒在卫生间,刚要把门全拉开,就感觉身后忽然有一股寒气靠了过来,我还没来得及回身,一个冰凉的手,就捂住了我的眼睛,把我向后拖去。
我心里一阵惊慌,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家里进了坏人了?可是,我刚要挣扎喊叫的时候,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沁入我的鼻翼,让我一阵心跳加速,是大叔?!
“大叔,是你吗?”我激动得想要伸手去掰开蒙在我眼睛上的手,却被对方一用力,向旁边推摔在地板上,脑袋碰到墙壁上,磕得有些眼冒金星。
我吃痛地用手去扶脑袋磕疼了的地方,一双皮鞋走进视线,那双鞋正是我亲手做给廖宗棋的,我瞬间就忘了疼痛,满心欢喜地抬起头,却看到黑色的面具后面,一双冰冷仇恨的眸子,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我。
那双眸子,即使毫无温度,即使被面具遮挡,我也能一眼就认出,是属于廖宗棋的。
我惊诧地看着廖宗棋,脑子有些空白了,他为什么要用面具,把他的脸遮挡住?
“见到我,是不是很意外?没想到,我还能活着回来吧?”廖宗棋的声音,充满了冷漠,平淡得就像对一个陌生人说话一样。但是,浑身上下,却冒着萦萦黑气。
“大叔,你怎么了?”我担心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全然不顾他为什么这样对我,伸手想去摘下他遮挡面庞的面具。
廖宗棋抬手将我伸到他面前的手打开,用力掐住我的脖子,目光冷得像一个冰茬子,盯着我的眼睛,说:“我去了大石沟,找到了李家宝,李福根没有被你超度前,就已经想起廖家村是事了,他怕自己脑子糊涂,过后再忘掉,就把胡教授同学的名字,告诉了李家宝,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超度李福根了。”
他说着又难掩愤怒地掐紧了我的脖子,他的手指用力地掐住我脖子两边,几乎都要抠进肉里,但是没用虎口卡住气管,我虽然很疼,但是还能呼吸,也能说话。
廖宗棋已经不是头次对我发脾气了,但是我还是头一次,从他的眼神里,看到对我的冷漠和疏远。
我慌乱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想起爸爸还躺在卫生间里,就想挣脱他的钳制,求着他说:“大叔,我知道我错了,让我先去看看爸爸好不好?”
廖宗棋耸动肩膀冷笑了下,掐着我的脖子没有松手,“你不狡辩了?终于承认了是吗?瞒不住了,你才告诉我,你有把我当过丈夫吗?怕我知道真相,杀死你的家人,所以,就联合你的家人,一起对付我是吗?”
“不是这样的。”我想摇头,但是脖子被廖宗棋掐得拐着脑袋一起痛,我辩解地说:“我是比你先知道,我爷爷去过廖家村的事,我担心,爷爷在廖家村做了不好的事,不想看到你和他起矛盾,就瞒着你把李福根给超度了,然后心里觉得对不起你,才去大石镇,把马尾辫领回来,想生个孩子,给你留个后,希望你能看在我肚子里孩子的份儿上,放过我爷爷。”
我心里已经隐隐不安起来,目光看向卫生间的方向,在看看眼前廖宗棋冰冷的眼神,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廖宗棋瞄了一眼我的肚子,视线又移到我的脸上说:“我不光知道了你超度李福根的事,我还想起了以前,在廖家村所有的事。包括我是怎么死的。”
“你都想起来了?”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廖宗棋,忽然很关心廖宗棋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是怎么死的?”廖宗棋掐着我的脖子,将他被面具遮挡的脸,凑到我跟前,不用我回答他,他从牙缝里恨恨地挤出一句话来:“就是你的爷爷,杀死我的。我记得他年轻时的样子,只可惜,过了几十年,他样貌衰老以后,我没有认出他来。”
廖宗棋的话,就像是晴天霹雳,让我一下子傻掉了,不敢相信廖宗棋说的话,我爷爷杀死的他?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我爷爷为什么要杀他,而且,还捅了那么多刀。
想到这里,我不寒而栗,廖宗棋屈死这么多年,现在,他终于知道杀他的凶手是谁了,我不敢想象,他会怎么报复我爷,还有我们全家。
“不可能!我爷爷那么好,他怎么会杀你!”我自欺欺人地冲廖宗棋喊,拼了命的掰开他掐住我胳膊的手,爷爷的房间,就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我一挣脱开廖宗棋,就疯了一样地推开爷爷的房门,冲了进去。
打开灯一看,一下子懵了,我爷爷坐在轮椅上,头微微上扬,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窝和腮帮下陷,没有闭合上的眼睛里,满是临死前的恐惧,没有一丁点血色的皮肤,包在骨架子上,就像一具血肉被吸干的骷髅。
如果不是在爷爷的房间,如果他不是坐在轮椅上,我真认不出,眼前这个皮包骨的干尸,会是自己的爷爷。
我啊地撕心裂肺地大叫一声,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心里一下子涌上一种强烈的,难以承受的痛,我最爱的人,最终还是杀了我最亲的人,为什么事情会闹到这样。
“我爸,我要去看我爸。”我一下子像疯了一样,哭着就要往卫生间走,廖宗棋堵在我爷爷的门口,我怒红了眼睛,几近对他咆哮地喊:“是不是你连我爸也杀啦?!你为什么要这么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的家人?你不说,只要我在你身边一天,你都不会伤害我的家人吗?你个骗子,你就是大骗子,你才是恶魔!”
我用力地拍打廖宗棋,哭着骂他,忽然感觉他好恐怖,他以前对我说的话都是假的,都是装的。他就是扭曲的,被困在井底那么多年不见天日,不变态才怪。
我忽然好恨自己,为什么要去廖家村,为什么要从廖家村里招回他,如果我不去廖家村,他就永远都在井底,直至魂飞魄散,那样,我爷爷和我爸爸就不会死,我忽然觉得我爸和我爷瞒着我找罗婆婆对付他,是对的。
廖宗棋堵在门口,任凭我踢他,打他,目光始终冰冷慎人,没有任何感情。
我一用力,将他向后推得踉跄了几步,刚想朝卫生间跑去,廖宗棋忽然在身后化成一股阴风,一下钻到我的身体里,我感觉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等我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山洞里的一处干草上,有一束阳光,从洞顶的天然窟窿里倾洒下来,让山洞里有了光线。
我惊诧地想从地上坐起来,感觉脖子很沉,好像有什么东西套在上面,我低头一看,居然是一条铁链子,用锁头锁在我的脖子上,我崩溃地伸手拽了下地上的铁链子,发现铁链的这头锁在我脖子上,那头压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下面。
我用力的拽了拽,根本就拽不出来,也拽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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