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怡不过是拿了她的通知书,扣住了她的执念而已,又不是要她的命,她就算是不痛快一辈子,也不会去求任何人!
因为心中有愤怒,水灵看着徐怡的目光充满了冷意,那决绝的样子,根本不用说任何话,便教办公室里的三人感受到了她的刚烈,真正是死也不会妥协不会弯腰的一个女子了。
满室的难堪中,张德芳志在必得的用肥短的手指敲击着桌面,他是见过水灵没错,可当时在xx酒店形色匆匆的,他并未仔细的看过水灵的样子,再说那会儿水灵被她爸爸揍得鼻青脸肿的也没怎么看透,这会儿再看这姑娘,真是越来越好看,越看越让人心痒难耐。
他等了许久,也不见水灵替梁青林与薛东海说半句话,反倒是那个徐怡被吓得六神无主,于是心中估算着怕是梁青林与薛东海在水灵的心中并没有那么重要,至少没有重要到可以为了这两个人答应任何条件的地步,想想也是,一个愿意为了自己的贞洁选择跳楼的姑娘,又怎么可能轻易出卖自己的肉。体?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于是张德芳以退为进,又故作体谅的笑道:“这样吧,替那两个少年做个取保候审。保证随传随到,这个事儿啊,老郑,你还是要抓紧调查的。正好趁水灵也在,就重新替她录一份口供,毕竟她也算是xx酒店的当事人嘛。”
原本xx酒店一事是要被张德芳压下去的,事实上从社会层面上来讲,确实也被张德芳压下去了,但上头来的一波又一波检查的人,总是有意无意的提及xx酒店一事,虽然回回都被张德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无形之中,xx酒店的案子已经变成了张德芳及所有庸县大小领导最关心的案子之一。
然而所有的领导关心xx酒店一案。不是要查出个所以然来,而是要想着怎么互相打配合将此事掩盖过去,水灵之前就说过,庸县的领导阶层已经烂到根儿上了,就是因为官官相护。导致上头的调查根本无从入手。
她神色冰冷的跟着郑驰叫来的民警去录口供,这无疑是一件非常劳心劳力劳神的对弈,几乎拼上了浑身演技,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被继兄迫害而离家出走的苦命姑娘,梁青林与薛东海两人会出现在xx酒店一事,水灵并没带任何主观色彩,警察问什么她就说什么。把她当时在空调架上听到的话重复给警察听,不多一个字不少一个字,至于该如何判断这两人是不是有罪,那是警察的事情。
而既然现有徐君慎打过招呼,后有张德芳放话,就算水灵说这两人有罪。只怕都会被取保候审出来的了,所以无谓再去做更多,水灵只管演好自己的角色。
而关于她的手机及笔记本从何而来,做笔录的警察也没问得那么详细,事实上谁都知道。水奇挺有钱的,所以水灵的家境应该不错,至于水奇在xx酒店表现出的暴力,可以理解为太生气水灵的离家出走了,并且所有的人都认为,水奇再怎么不待见水灵,也不至于相当苛刻自己的亲生女儿,所以手机与笔记本当真有可能是水灵拿的水奇的钱买的。
至于这个“拿”,是水奇自己给的,还是水灵偷的,那是人家的家务事,当警察的本来就够忙了,不需要再牵扯出来那么多。
其实如果水灵直言自己组了个工作室,接了一笔代练,钱就是雇主给的也没事。在这方面,她不怕警察细查,组工作室是有证据的,王姿、张强、李兰三人的合同足以证明她的工作室确实存在,而至于钱财的由来,水灵敢打赌,只要他们细查到了加多宝的头上,事情就会非常的好看,好看得不得了。
可她毕竟只是受害人不是嫌犯,警察问得很快,笔录不一会儿就做完了,张德芳挤进了办公室,笑眯眯的给录口供的民警递了根烟,又站在了水灵的身边,贴得极近,低头,两人仿佛很熟般的笑道:“灵灵,录完口供啦?人已经放了,这段日子真是辛苦你们几个小家伙了,今天我请客,请你们去吃顿好吃的。”
签完字,“啪”一声,水灵丢了手中的水笔,看似随意,实则有心的起身,拉开一些与张德芳的距离,冲他点头,有礼而疏淡道:“谢谢书记,我身上旧伤未愈,不适合大吃大喝,一会儿还得去医院换药,先走一步。”
尔后,她快步出门,门外艳阳高照,她却打心眼里觉得寒冷如冰,看着前方水泥塌上正拉着梁青林的手抹眼泪的徐怡,眼底全是隐晦的厌恶。
而被留在了房内的张德芳一阵气闷,他原打的主意是将水灵带出去吃饭,慢慢拉进彼此的距离,然后让她见识见识成人的世界,这种小姑娘其实很好哄,看着坚贞不屈,送点儿漂亮衣服,值钱首饰,以及买辆车或者给点儿零花钱给她,想将水灵包养起来不是难事。
可奈何的是,水灵连跟他出去吃饭都不愿意,让张德芳怎么拉进彼此的距离?想着,那胖子忽而眼珠一转,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水灵那窈窕的身段,拿出手机,拨打了自己其中一个秘书的电话,待接通。便双目闪着贪婪的光芒,道:“喂,小邓啊,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个在潥水的煤矿是怎么回事儿?好像是说水奇负责承包的矿井出了人命是吧?…嗯。你详细的同我说说……哦,能帮忙就尽量帮忙疏通一下…对,你让他来找我。”
实际上,天下哪家煤矿不出点儿意外?矿井里不死人那是不可能的事,事后通常承包方与煤矿方面都要做出一笔赔偿。但事情坏就坏在水奇的承包合同丢失了,煤矿方面原本要支付一大笔的赔偿,现在竟以水奇拿不出承包合同而拖延了这笔赔偿款的发放。
而水奇身为承包方,在死难者家属找不到煤矿老板的前提下,一直被家属们围追堵截,造成了潥水煤矿的停工。以及出煤量的受阻,水奇天天忙得是焦头烂额,不光光要找水灵,还得每天都提着礼上县里疏通关系。
其实这件事本来就不难办,相关部门做个批示。煤矿老板也不敢得罪领导是不,张德芳的用意,正是要借着水奇走投无路的机会,给水奇卖个好,然后在水奇面前表达一下自己对水灵的好感,如此这般,其实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话不需要说透,水奇自然会懂,懂了自然会权衡利弊,权衡后,自然就会把他张德芳想要的亲手送上门了……
窗外,梁青林与薛东海果真如徐怡所说的不太好。形象邋遢,一下巴都是青色的胡须,眼底有着深深的黑眼圈,神情疲惫不堪,身边站着几名警察。仿佛在训话般,叽里呱啦的,言辞间充满严厉。
水灵大步走到徐怡身边去,并未搭理梁青林与薛东海有何反应,凤目直视徐怡,低声道:“你要我做的事我做完了,通知书给我!”
“这…”徐怡脸上的神情有些犹豫,抬头忐忑的看了眼正在给梁青林与薛东海训话的警察,伸手将水灵推远几步,道:“灵灵,我们现在不说这个事好吗,等青林与东海出了公安局的大门再说。”
“徐怡,你别逼我!”
水灵心中正憋着气,有来自徐怡的要挟,也有张德芳的虎视眈眈,她心情很不好,所以一点儿也不希望等梁青林与薛东海出公安局大门,她必须马上拿到通知书,马上离开这个让她厌恶的破地方,于是浑身气势如冰,盯着徐怡,一字一字的往外吐道:“给我,马上!”
此时,警察已经给梁青林与薛东海训完了话,表示二人在未结案之前必须待在庸县,一经传唤,立即随叫随到。
徐怡瞟到警察转身后,舒了口气,尔后笑灿如花的转头,看着水灵,一脸的不好意思,仿佛与水灵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显得非常可爱,拿出水灵之前看到的那个a4大小的ems信封,递过去,娇嗔道:“对不起啦,灵灵,其实我根本没有拿你的通知书,这只是你的通知书信封,不过我真的有偷听到你爸爸和我姑姑的谈话,你又那么固执,其实我想帮你拿通知书的,但是姑姑不准我拿,我只能用你的通知书信封骗你把青林和东海保释出来了,你不会生我的气的哦,别生气啦,我请你们吃饭,当给青林东海洗秽气,也给你赔罪好不好?……”
然后,徐怡还笑得很良善的将水灵的通知书信封递给了水灵,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让水灵动了杀意,那定然就是此刻的徐怡无疑了。水灵面无表情的接过自己的通知书信封,查了查里面确实一无所有,就只有一个信封而已,听着耳际徐怡的话,那一字一句在脑海中久久的回荡着,最终化为一句,“你被耍了!”
是她太过相信徐怡的年小稚嫩,还是太过低估了徐怡的心机,是她太蠢,还是对徐怡的友谊还抱有一线希望?水灵不知道,她只知道如果她办事能谨慎一些,事先就要求看看徐怡拆了信封看看里面究竟有没有通知书的话,就不会沦落到现在这般被愚弄的地步。
可,谁又能想到信封里根本一无所有呢?
这已经不仅仅是戏耍的程度了,对水灵来说,徐怡触到了她的逆鳞,徐怡用着一个18岁小女孩儿涉世未深的面具,欺骗了水灵这个重活一世的成年灵魂,她的智商被徐怡狠狠的侮辱了,后悔、愤怒、震惊、仇恨,那都不足以形容水灵现在内心的点滴。